许卫国越撕越快，最后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巧的盒子。这盒子墨绿，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绿花，盒子的四周画满了王八。
许卫国的豁豁嘴咧了咧:“王八蛋！”他一拳头砸上去，盒子立刻瘪了下去，四周裂开。
许卫国觉得是有人恶做剧，变法骂自己。他没好气地把盒子扔出去。从盒子裂开的地方掉出几张照片。
许卫国好奇地走过去，当他低头仔细看着照片时，胸口有一股血直接往脑袋上涌。
许卫国的黑脸变成黑红色，他拳头颤抖着:“贱货！”
这六张照片是李娜和同一个男人的照片，有相拥的，有亲吻的，有进酒店的，有手挽手的，有深情凝望的……
许卫国在愤怒的同时不忘向四周看，仿佛他的耻辱已被人看到。他最近觉得李娜可疑，却没有想到她已出墙多时。
许卫国的脑子乱了，昨日的惊惧被此刻的愤恨驱逐得一干二净:“李娜……”他的牙齿咬着自己的嘴唇，手指甲陷进了桌子的木纹里。
许卫国还是把照片捡拾起来，锁进了自己的抽屉里。他觉得今天的电话和昨日的电话不是同一个人，这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许卫国知道，这个时候他再恨李娜，还不能动她。外面隐藏的那个人想干什么？自己的后院此时起火，外人再助一把火，自己非被燃成灰烬不可。
许卫国权衡过利弊觉得，自己现在该不露声色。对方把这些照片给自己的目的，是要让自己和李娜开撕，乱了自己方寸。最主要的是李娜还拿着他的一部分钱。
许卫国这会儿恨一楠不争气，一楠妈短命；恨自己当初不该养许一航……他觉得，人这辈子不敢回头，回头全是些悔恨。
许卫国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外面雪下得无声，他的世界安静的与死亡无异。他睡着了，他又梦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和他一起穿着军装，他们坐一辆车上。那人对着他笑，那是许一航的面孔。接着他看到了血、钱，然后他甩开了拽着自己的手……
“许卫国，许卫国……”李娜踢着许卫国办公室的门。
许卫国被惊醒。他听到李娜的声音，小眼睛里立刻冒出两束火来，他的恨从胸腔里往外翻涌。他的身子颤抖着，他无法像平日一样深藏不露。
许卫国打开门，他的拳头张开又蜷起来，他的嫌恶与憎恨在胸口上窜下跳。他看着李娜风情万种的脸，像看到一只苍蝇。他低下头，强迫自己想钱。
只要想到钱，许卫国可以忍住愤怒之火:“你有什么事？”他尽力压制着怒火。他现在还无法一脚踹开这个女人。他咽了口唾沫，如咽着他的屈辱。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一楠。”李娜边说边看桌子底下，掀窗帘:“你大白天关办公室的门？别是干不要脸的事了？”
许卫国听到最后一句话，一拳头砸到李娜头上:“你没屁放了？滚！”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忍住。
李娜被许卫国这一拳砸得发晕:“你跟你儿子一样，狂犬病晚期了？”她捂着自己的头。
许卫国的眼神里这会儿全是厌恶:“给我取钱！”
“家里那点钱还要给劲松报补课班呢。”李娜哼了一声极度不满。
“你明天给我取十万！一楠现在住院要花钱！”许卫国极力忍耐，他知道再多看李娜两分钟，自己的拳头又会抡上去。
“取，取，取，怎么说一楠的事也是大事！只要你不是给许一航就行！”李娜不忘处处针对许一航。
许卫国不想看李娜半眼，他闭上眼睛:“取钱去！”
李娜看出来，许卫国生着气。她很无趣地走了出去。
许卫国在李娜走后，防贼似的锁了自己所有抽屉。他一个人走出了公司。
雪还下着，路上的行人极少。许卫国刚坐上车，那个不显示号码的电话又来了:“你到底是谁？”他歇斯底里。
对方又是笑:“邮包打开了？是极好的东西吧？”这笑声太刺耳。
许卫国想挂了电话，但他仍问了句:“你到底是谁？”
“当然是老朋友！”对方又是温柔的女声，并挂了电话。
许卫国被搅乱了，他无法理清头绪。他开车到了体育场，给许一航打电话:“一航，我们爷俩谈谈！”
许一航在听到许卫国这句话时，又觉得压抑:“叔叔，我这边很忙，我在做一个策划案！”他想着许卫国又在质疑什么。
“我马上过来！”许卫国的语气不容商量。
许一航把手机甩到了桌子上。
周涛正坐在许一航旁边，他瞅着许一航:“老许，你发飙了？”
许一航只是叹息:“周涛，我从大学毕业到现在，还是一无所有。我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活得像自己？”
“我觉得，你那天在钟楼地下通道里，笑顾小夕路痴的时候，笑得特别阳光。”周涛耷拉下双肩，靠着椅子，闭上眼睛:“你瞧，死人最容易，两条腿一蹬，耷拉下眉毛，闭上眼睛，不看这人世的风月！哥们，活着哪有容易的？”
许一航苦笑，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想要离开公司了。在我离开之前会开除钟维，这样顾小夕的日子会好过点。”钟维今天早上没有来，也没有请假。
周涛瞅着许一航笑:“顾小夕是如花美眷，你是翩翩俏公子，很配。”
许一航的脸骤然红了:“老周，你觉得哪里还需要改动？”他看着电脑，想岔开话题。
“顾小夕是个火一样的女子！”周涛依然说着刚才的话题:“老许，你会被她燃烧？”?
“看看，还有哪里要修改？”许一航把周涛往电脑前拽。
周涛笑了起来:“老许，你脸红了？天哪，这还是那个拒收了许多情书的人？这是春心荡漾了？“
许一航喝了一口水:“黄丽娟这几天没给你用九阴白骨爪？你这贫劲又回来了!”
周涛叹了口气:“老许，你够糟人心的。他妈的，三文钱也会难倒英雄汉。我那时候每天吃饭都要预算。早晚都是馒头咸菜，住的地方自不必说，吃了今天，愁明天。突然有个人来说:嗨，我送你一笔钱，再送你个娘们，他妈的就是母猪我也愿意。何况这黄丽娟还是两条腿的!”
周涛又靠到椅子上:“爱情是什么？是梦，黄粱美梦!”?
许一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小夕的方向。
“老许，我发现你最近总看我的女神!”周涛注意到许一航的目光，对着顾小夕的方向。
许一航转过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例外!”?他看向周涛:“你的公司税务登记证、营业执照都办好了吗？”?
周涛点了点头:“我和小夕聊天去了，你那个令人敬仰的养父来了！”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许卫国。
“老周，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只许和她说工作上的事情!”许一航看着周涛的背影。
周涛转过身注视着许一航怪笑着:“Why?（为什么）”?
周涛走到了顾小夕身边。
王思思正坐在顾小夕旁边接电话:“钟维，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声:“我，我，我爸不在了！”
“叔叔不是在外地吗？”王思思傻傻地问。
钟维更大声地哭:“我，我爸不在了！”
“小夕，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安慰安慰钟维？”王思思把自己手机递给顾小夕。
王思思刚才在劝顾小夕与钟维和好，她说钟维只是一时错了，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顾小夕犹豫了一会儿，她的善良促使她接过了王思思的电话:“钟维，”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钟维的咒骂声:“顾小夕，你这个小人，你欠我爸一条命！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顾小夕气得不知道说什么，钟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自己怎么就欠了一条命？
“顾小夕，我诅咒你！”钟维边哭边骂。
钟明利死了，跳窗而亡。钟明利为了躲债，在外面租房子住。据房东说，钟明利被几个人堵在出租屋里要债。
钟明利的出租屋在一楼，按理说他跳窗户出去应该安好。谁知他脚底下一滑摔倒了，这一摔却是极倒霉的，后脑勺磕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这一磕让他当时鲜血直流，在去医院的路上便没有了气息。
钟维认为，顾小夕绝对给姚远说过，自己父亲东郊的工程。否则以父亲和姚远以前的关系，会不帮父亲？她跪下求顾小夕，顾小夕若答应嫁给姚远……
钟维这会儿无比恨顾小夕，她觉得是顾小夕造成了自己父亲的悲剧:“顾小夕，我和你势不两立，我们走着瞧！”
周涛抢过顾小夕手里的电话，扔给王思思:“你这女子善恶不分，还要带坏小夕！”他听许一航说过，钟维给顾小夕造谣的事。
“我，我们都是朋友，我不想……”王思思被周涛吓到了。
“什么朋友？你知道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周涛看着王思思。
这时候公司门口走进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这女人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扶着自己突起的肚子:“周涛，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学问？见到漂亮女人了哈？”
高茜坐在钟维的位置冷冷地笑，她看着周涛的大肥脸失去了血色。
周涛瞪着眼睛，半张着嘴，大脑里霎时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