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听柏赶回家的时候贝若一正坐在客厅发呆,见贝听柏回来了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显然,她对自己父亲的脾性也很了解。但是既然她已经决定了,困难必须得克服才行。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贝听柏看着女儿略显苍白的脸不由问道。
“没事,我很好。爸爸你最近工作忙吗?”贝若一打算先跟父亲聊会儿别的,直入主题的话她实在是有些紧张。殊不知这略显苍白的脸就是让父亲得知事实后可能会出现的反应给吓得。
“工作上还可以,”贝听柏把手里的衣服达到沙发的扶手上,顺势坐在女儿旁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主要是担心你外婆。”
贝听柏的父母去世的早,早就将林兰英当成了自己的亲娘,眼下老太太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和妻子着实是放心不下。
“外婆肯定会好起来的。您和妈妈不要太过担心。我给您倒杯水喝。”贝若一端了杯水递到贝听柏跟前,贝听柏欣慰的接过来喝了一口,心里想着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果然所言非虚啊。“对了,你不是有事要跟爸爸说嘛,是什么事?”
“是,是有件事要跟您说,我希望您听了以后不要生气。”
“我女儿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需要我操过心,你说就是了,爸爸仔细听着。”
“爸爸,我……我怀孕了。”贝若一站在父亲跟前,低着头小声着说。
贝听柏仔细理解了一下女儿的话,顿时觉得后悔自己说的话,养个女儿真是太不省心了,“你说什么!”手里的杯子被他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发出来清脆的碰撞声。“是谁的?程林?”
“不是……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那孩子是谁的!”等了许久也不见女儿出声,偷偷怀孕连男人是谁也不能说?贝听柏内心忽地泛起了失望,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我跟你妈妈平日里是怎么教的你!女孩子最该自爱!”转而他又坐回到沙发里,“说吧,是谁的孩子,难道怀孕还能让人变成哑巴!”
又是一室无声,“给我跪下。”贝听柏气愤的喊道。陈爱文刚进家门就听到丈夫让女儿跪下,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快步过去扶跪在地上的贝若一,谁知倔强的女儿硬是跪地不起。
贝家是书香门第,孩子犯了错不是打手心就是跪下反省。贝若一素来听话,从来也没惹过他们生气,因此没有受罚过,只是今天贝听柏实在是气的厉害,这才一张口就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跪下。
“听柏,你这是做什么!”陈爱文没好气的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贝贝现在正怀着孕,你怎么能让她跪在地上!万一跪出个好歹来你原谅得了自己吗!”“快起来,怀着孕不能跪在这么凉的地上。”说着用力把贝若一拉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又把生气中的丈夫拉进了卧室。
贝若一无力的坐着,父亲激烈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说服盛怒中的父亲。但她知道,她现在不仅是一个女儿,她还是一个母亲。一个母亲怎么会舍得丢掉自己的孩子呢,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即使全世界都不许她留下这个孩子,她还是要坚持。
过了许久,贝听柏、陈爱文还有贝若一,一家三口坐在空无一物的餐桌前,开始了一场尽量心平气和的谈话。
“贝贝,我和你爸爸谈过了,你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们它的爸爸是谁,除非你们两个人共同决定留下它,否则我跟你爸爸是不能同意的。你也不要跟我们两个老的讲什么道理,我们做父母只希望自己的子女好,你一个姑娘带着个孩子根本不像话。”陈爱文苦口婆心道。“你想都不要想。”临了贝听柏又加了一句。陈爱文白了贝听柏一眼,明明说好让自己跟女儿谈,这老头又吼什么!
贝若一终于抬起头来看看陈爱文,又看看贝听柏,“爸爸妈妈,你们就当它没有父亲不行吗,它只是我自己的孩子,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亏你还是接受着高等教育的人,你一个人能生出孩子来吗!我是你爸爸,她是你妈妈,那孩子能跟我们没关系吗!”贝听柏又是一顿吼。“听柏你先不要说话。”陈爱文按住贝听柏的手,“贝贝,你爸爸说的话糙理不糙,你好好想想。”
“妈妈,它是一条生命呀,就像我,你舍得不要我吗?”贝若一疲惫的说。
陈爱文刚要张口,贝听柏又抢了拍,“你妈妈跟你情况一样吗!你是未婚先孕!什么都别说了,明天直接去医院给我流掉!”“爸爸!”“你给我滚回房间去。”
贝听柏平日里是个温和的人,几乎不曾跟谁红过脸,可是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失态了,他生气、失望。二十多年来他的女儿从来都是优秀的,其实不优秀他也不在乎,只要她事事都走在正途上、每天过得开心快活也无所谓。贝若一谈恋爱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仅他知道,整个Z大都传的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难。他没有过问,因为他相信女儿的眼光,但那个小伙子他还从学校老师那里打听过,都说人品靠得住,于是他也放心。女儿大了有谈恋爱的自由。
他甚至也想过女儿会和男朋友发生关系,他想了想也能接受。可女儿她做了什么,她怀孕了!不是那个叫程林的小伙子的,甚至连是谁都闭口不言。
若是说了也就算了,可她偏偏不说,那么问题就很大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女儿居然还说要生下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那么女儿的下半生怎么办,她还那么年轻,学业没完成,婚也没结,她想把大好年华都放在孩子身上吗!她简直是疯了!这让作为父亲的他怎么受得了,他那么爱他的女儿!
一夜,三人皆无眠。贝听柏怕女儿偷跑出去,于是在门口守了一夜,陈爱文怎么劝都不听,然而自从贝若一被贝听柏赶进卧室就再也没出来过。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父母和这个孩子都是她爱的人,她一个也不想伤害,可是她好像真的做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贝若一仿若没看见搬了椅子坐在家门口的父亲。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搜罗了一些食材开始做饭,她不能让宝宝饿着。
贝听柏本来在假寐,听到贝若一房门的声响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贝若一有条不紊的在厨房做着饭,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从门口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