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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回到欣然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此刻,清沫和流佐正住在欣然县的一家客栈里。

见到龙阳带着龙葵回来,清沫倒是没感到意外,她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流佐看到昏迷的龙葵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她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一脸的紧张。

妃骑拍拍流佐的肩膀说“别这么紧张!没事的,她一会就醒了。”跟着龙阳送龙葵回房,回头看看担心不已的流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唉,又是一个注定没戏的……”

龙阳将龙葵放在床上。现在龙葵的脸色已经不想当初那么痛苦了,看来梦魇婆婆真的遵守了约定,解除了对龙葵的催眠。此时龙阳不由地又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龙葵的梦境。那一幕幕,都变成了一块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龙葵也醒了过来。缓缓的睁开眼睛,龙葵看到哥哥坐在自己的床前,而妃骑和愁风也站在自己面前。怎么回事啊?自己不是一个人从尚书府出来的吗?哥哥早就离开了啊,此刻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她努力的回想,却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哥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还有,这里是哪儿啊?龙葵问道。

小叶子见龙葵醒了过来,飞到她眼前,“小葵,小葵。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被梦魇婆婆抓了啊。“

“梦魇婆婆?”

“是啊。我们在迷途山见到的那只蝴蝶,它迷惑了你,把你带到了梦魇婆婆那里。”

“蝴蝶?那只很漂亮的蝴蝶?”龙葵越是回想,就越觉得头晕沉沉的,“我只记得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愁风走过来说,“不要再去想了,你被梦魇婆婆的梦境迷惑,精气受损,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总之,我们把你从梦魇婆婆那里救出来了。而这里是欣然县。我们都在这里,还有清沫和流佐。流佐得知你不辞而别以后,就一路追到这里找我们了。”

“是啊,是啊。你不要想那些事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小叶子晃晃脑袋说。

龙葵有一点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她突然发现龙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忧郁、悲伤、痛苦,歉疚……还有那深邃、沉静的眼眸,为什么突然之间多了些复杂难解的情绪?隐隐还看到氤氲着层层雾气,就好像被初升的晨露笼罩住。那晶莹的东西是什么?

“哥哥,你怎么了?”龙葵问道。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说完,龙阳站起来做了出去,没有看她一眼。

龙葵就愈发觉得不对劲了,问妃骑道,“妃骑姐姐,哥哥他怎么了?”

小叶子抢着回答说,“他内疚呗,而且他也替你心疼,另外他还非常非常的后悔。总之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为什么?哥哥他发生什么事了?”龙葵担心的看着妃骑和愁风。

“龙葵,你哥哥他什么都知道了。你这一千年的经历,他全都知道了。”妃骑做到龙葵床边,对她说。

“他都知道了?他恢复了记忆?”

“不是,他没有恢复记忆。他只是通过你的梦境看到了你的回忆,另外也看到了他自己的景天那一世。”

听到妃骑的解释,龙葵觉得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完全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什么?哥哥知道了所有的事?她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难怪哥哥的神情那么悲伤,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哥哥……

“其实,这些事情他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你也不可能永远瞒着他,他总有一天要闻起来的。”妃骑安慰龙葵道。

“那我宁愿他晚一点知道。哪怕是晚一天也好,我一定会尽力隐瞒。我就知道,他一定没有办法接受……”想起哥哥刚才的神情,龙葵心疼极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被提起呢?”

听到龙葵的话,妃骑也有点怀疑了。她和愁风让龙阳看到了那些往事,是不是真的做对了呢?

龙阳一个人走了出来,正好遇到了清沫。从她旁边经过,龙阳居然都没有看到她,而那身影,是清沫从未见过的落寞和无助。

她不禁追了上去,握住他的左臂问道,“你怎么了?”

“公主,请你放手。”那语气是如此的冷漠,而称呼,又是那么的疏远。

清沫松开了手,“你是在怪我吗?怪我和龙葵说的那些话?”

“我不怪任何人。”说完,径直向外面走去。

留下清沫一个人站在原地。天上有乌云开始聚集,雷声也越来越响,看来是要下大雨了。风吹过来,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整个欣然县,似乎都成了一片荒芜之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龙葵一个人在房里休息,她还在想着哥哥刚才的表情,那眼神,让她的心揪得紧紧的。

流佐敲门进来,“龙葵,你没事吧。”

龙葵摇摇头,“谢谢流佐哥哥的关心。”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礼貌,但是却让流佐感觉很是遥远,而她的注意力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根本不在他身上。

这时小叶子从外面飞了进来,“小叶子,找到我哥哥没有?”流佐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在担心龙阳,难怪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己一样。

“没有,小叶子找遍了整个客栈都没有看到他。外面我也飞去找了找,一样没找到。”小叶子摇摇头。

“那他会去哪了?”龙葵都快急出眼泪来了。

此刻的萧流佐。面落一地的落寞和伤怀。转身离开,那背影,如此惆怅。

“他武功那么好,你担心他做什么?”小叶子不解的问,“又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找啊?”龙葵实在是急了。听小叶子的语气,龙葵觉得它一定没有把自己交代的事放在心上。

“谁说小叶子没有认真找啊?”小叶子辩解道,“小葵不相信我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算了,我自己去好了。”现在不是武功好不好的问题,也不是有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问题。龙葵最担心的就是他会自己伤害自己。

说着,从床上走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啊?外面正在下大雨呢!”小叶子在门口拦住了她。

“下大雨?”是啊,看看外面,正在下着瓢泼大雨。哥哥,你去哪了?你一定没有带伞吧。于是,龙葵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见拦不住了,小叶子叫道,“你总要带把伞吧!”见龙葵像是没有听到,它补充一句,“你自己不需要,总得给你哥哥拿一把吧!”听到这里龙葵终于回头了。

小叶子叹出一口气,自语道,“幸好我可以看懂人心,知道你现在只关心你哥哥……”

龙葵撑着雨伞冲了出去。小叶子也飞去找愁风和妃骑。

外面的雨真的下得很大,虽然打着伞,但是龙葵的衣服还是很快被打湿了。路上到处都积满了水。一脚踩下去,水花四溅,但是管不了这些了,现在,龙葵只想快点找到哥哥。幸好欣然县并不算太大,龙葵向着县外的城郊走去。

刚刚走近那里,就发现整个天空仿佛都变成了宝石蓝的颜色。落下的雨也反射出一道蓝光,再往前走走,城郊的那片仿佛是笼罩在了蓝色光晕里。那蓝光是什么?龙葵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神剑的剑气。哥哥在做什么?神剑怎么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她赶紧向前跑去。

然而眼前的场面让她定住了。

磅礴大雨里,龙阳挥舞着神剑。锐利的招式,如虹的剑气,让远处的树叶片片零落,万物仿佛黯然失色,屈服膜拜。他浑身都被大雨冲湿了,雨水顺着他的面颊、衣袖,蜿蜒地流下来,晚风吹过,浮动起他的衣袖,让他觉得很烦躁,拼命地加大了挥剑的力度,仿佛想要砍断吹来的风。而他的眼神,此刻阴冷而凌厉,充斥着恨意。那恨意渐渐包围起他的意识,吞噬了他的理智。一道道的蓝色光辉从手里射出,闪电般划过空气,却带着一股反弹的力量,回旋到他自己身上。越是疼痛越是让他感到暴怒,于是每次使出去的内力都在增长。

哥哥,你在做什么?你这样下去会受重伤的。龙葵伸出手,想要靠自己的念力停住龙阳手里的剑。可是不行,神剑完完全全地被龙阳所控制,已经不是龙葵可以操纵的了。神剑的神灵之气,居然被龙阳的内力完全震住了,那么,扩散出来的就不仅仅是神剑的剑气了,而是龙阳的内力和法力。

此时,妃骑和愁风也赶到了这里,听到小叶子说龙葵跑出来找龙阳,他们就带着小叶子一起出来了。他们真的担心又会发生什么事。

看到龙阳发疯一样的练着剑,妃骑说,“他在发什么疯啊?他想自杀吗?我们快阻止他!”说完,拉着愁风准备冲上去。

可是却被愁风拽住了。顺着愁风眼光的方向,妃骑也看到了另一边龙葵。

“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愁风淡淡地说。

“哥哥!你快停下来啊!”那边,龙葵大声的拼命喊道。这样下去,他的所有武功也好,法力也罢,都会被神剑所散的。

可是,龙阳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是因为雨声太大,还是他根本已经忘我了?他根本不是在练剑,他是在自我惩罚。

龙葵看得心如刀绞。不行,一定要阻止他!

她扔掉了手里的伞,向龙阳身边狂奔而去。在他的身后猛然停下,双手用力地从背后抱住了他,“哥哥,你停下来啊!不要这样,你会受伤的……”

突然被龙葵从背后抱住,龙阳的心陡然一震,他如霜的脸上滑下一行水珠。那是什么?是雨水?手里飞速的剑忽然停下,巨大的力量来不及收回,冲到他身上,硬生生的犹如他心里的疼。

“小葵,都是哥哥对不起你……不要管我。”龙阳想要松开龙葵的环抱。

“不是的,不是的!哥哥,小葵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姜国的时候,你丢下我是为了要保护我,你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让我为了你殉剑。而景天那一世,你忘了我,是因为天帝封存了你的记忆和感情。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后悔两次殉剑,如果不是那样,我怎么还能再见到你呢?”龙葵死命地抱着龙阳不放。

“可是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葵终于等到了哥哥,那些事情都不算什么了。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些事情,也许现在,我们正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根本不认识,也不可能在一起。那样的话,才是让小葵最伤心的事情。”

龙阳缓缓的转过身来,对上龙葵含泪的眼睛,几乎可以看到她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哥哥,无论是姜国的时候,还是这一千年来,你也受了很多苦,你不要再伤害自己。这样小葵只会更难过的……”脸颊上不停滑落的是雨水还是眼泪?龙葵已经分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看着哥哥憔悴受伤的脸庞,泪如雨下。

温热的眼泪夹杂着汹涌而下的冰冷雨水,龙阳的心却仿佛被烫伤了一样的疼,流经全身的血液也被感染了。指尖触摸到龙葵被雨水打得冰冷的面颊,他再也抑制不住,爱怜地将她抱紧了。那力度让龙葵感觉到犹如窒息一般的晕眩。

“小葵。”龙阳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显得有些沙哑,“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独寂寞。”

被龙阳抱着快要无法呼吸,龙葵觉得雨水里有种让人沉醉的暖流,温热了她冰凉的身体。

哥哥,你知道吗?千年的等待,我最想得到的就是你这样一个承诺。我知道,只要是你答应我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办到。

“小葵,以后无论去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龙阳的语气,坚定不移。

龙葵在心里幸福地笑了。哥哥,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小葵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够默默的陪着你,就足够了。哪怕你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我也不在乎。

大雨依旧下着,却有浓浓的情愫在蔓延。龙阳和龙葵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抱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那交融在一起的呼吸,仿佛把他们连成一体,保留住这片刻的温存。

远处的妃骑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如果时间可以停下来该多好啊。就让他们这样永远在一起吧。

“只有这样用力拥抱着,他们才能安慰彼此内心的伤口。”愁风感叹道,“所有忐忑和伤痛,都会好的……”

“无论去哪里,都要在一起。”这一次,直到最后的最后,龙阳也不曾忘记给龙葵的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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