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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龙葵站起来,带着小叶子继续向前走。越往前走,这座山的诡异气氛就越是浓厚,除了翠绿到晃眼的树叶和青草,似乎不见任何活的生物,死一般的沉寂。龙葵的双手不由地捏紧了,趴在她肩上的小叶子也紧靠着她的脖子。

“忽忽”的风声一直在耳边回荡,但是感觉起来,四周却并没有风儿吹过,雾气浓的仿佛贴紧着人的身体,想要把人束缚起来,令人毛骨悚然。龙葵也不时会泛出一阵红色,如果有什么事发生,随时准备变红了应对。

然而,她突然发现眼前飞出了一只蝴蝶,在一片绿色之中,她五彩斑斓的翅膀显得煞是好看,在这没有任何动物经过的山林里,飞过一只美丽蝴蝶,龙葵忍不住多看了它几眼。这一看才发现,她的翅膀上有很奇怪的图案,组织在一起就是一个女鬼的头像,而那女鬼的眼睛,正发出绿色的光,照的这只蝴蝶遍体深绿,仿佛幽灵过境。

“别看它啊!它是梦魇婆婆的鬼魅蝶!”小叶子在龙葵的耳边大声呼喊道。但是早已经来不及了,龙葵像是被蝴蝶催眠了,又或者是被引诱了,乖乖地跟着这只蝴蝶向前走。小叶子仍在拼命的叫喊,想要唤醒龙葵,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小叶子挥了挥翅膀,发现自己可以勉强飞行了,于是它挣扎地飞了起来。心想着自己可以就这样飞走的。但是转念一想,不行啊,龙葵曾经救过它,他不可以就这样丢下她,让她落到梦魇婆婆的手里。还是跟过去看看吧。

于是小叶子偷偷跟着被蛊惑的龙葵,来到了山林深处的一座神秘的房子——梦魇婆婆的家。

鬼魅蝶带着龙葵走进这间笼罩着灰色雾气的房子,来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身边。只见这个婆婆对蝴蝶轻轻的挥了挥手,蝴蝶瞬间化作一阵绿色的流光,飞进了里屋。

上下打量打量龙葵,梦魇婆婆像是对龙葵说,又像是自语道,“小姑娘,你好像有很多很多悲苦的回忆啊。婆婆我好久没有收集到这么所伤心的记忆了,不如你好好的在这里做一场梦吧……”说着,伸出手,向已经毫无意识的龙葵发射何处一阵绿色的光点,龙葵似乎立刻被催眠了,闭上了眼睛进入梦境。梦魇婆婆把她放到床上,又双手在她的全身划开一片绿色的光晕,随即,一阵阵白色的光束从龙葵的头脑里冒出。那些都是她的回忆,千年前的姜国、在渝州遇到的景天、尚书府和龙阳的离别……

床边的梦魇婆婆正将龙葵的这些记忆收集到一起。收集痛苦的记忆和梦境,是梦魇婆婆加强自己法力的方式,久而久之,其实也变成了她的嗜好。无论凡人、神仙还是妖魔,都有记忆,都会做梦,所以梦魇婆婆几乎是六界之内无人可以轻易对付得了的人物。

窗外的小叶子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这样下去龙葵会沉入回忆的梦境而永远沉睡的。怎么办?得赶快赶到山下找人来救她!小叶子拖着受伤的翅膀迅速飞走了……

而屋里的龙葵,完完全全陷入了梦境,或者说她正在梦里,重新经历一次自己所有痛苦的回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了,还不停的叫着“哥哥,哥哥……”

“哥哥,不要再丢下小葵一个人……”这时,外面的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雨。你在哪里?看到这微雨的情景,是否还会想起我?思念之间,到底有多少望眼欲穿的距离?

欣然县。

龙阳和清沫从山谷飞上来以后,立刻去了欣然县外边关队伍的驻扎地。

通报了身份和来意以后,清沫和龙阳很快被带进了卓青的营帐内。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进来。终于来了几个人,却不是卓青。

“你们想要见卓将军?”带头的那个说,“你们是来劝降的?”

“没错,你们将军呢?”清沫问道,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自己和龙阳已经各自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你们想要干什么?”清沫厉声问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了,清沫公主,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妹妹。”那个人傲慢的说,“我真是不明白,明明翼王爷才是你同母的哥哥,你为何要站在那个皇帝一边?不如你和我们合作,推翻那个昏君。”

“你们休想,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说着,就对驾着刀的那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但是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突然问道,“真的要杀了他们?只怕将军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下来。”

“不能让他们见到将军,否则将军一定会被劝服而投降的,到时候恐怕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正当他们要动手,龙阳也做好准备要拔剑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严肃深沉的声音:“你们好大的胆子,都给我住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原本的那些人已经吓得不敢动弹。

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穿着战衣却依旧器宇轩昂,风姿不减的男子。走到那些人面前,“还不把刀放下?”

他的气场完全盖过了营帐里原本紧张的气氛。那些人放下了手中的刀。

“都给我下去!”男子厉声对那些人说。

“公主,我的手下让您受惊了,还请见谅。”他对公主说话的语气谦逊有礼,不卑不亢,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只会行军打仗的英勇匹夫。

“卓将军,相信你也知道我的来意。”原来此人就是清沫所说的卓青。

“公主,翼王被困刑部大牢,众将士听闻此事都愤愤不平。翼王为当今皇帝驻守边关多年,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居然沦为阶下囚,实在让军中的兄弟意难平。”

“卓将军,相信你也知道王兄的事。他蓄谋犯上作乱并非空穴来风,你跟随他多年,对于这件事也应该有所了解。所以如今被关在刑部,也并非是皇兄的欲加之罪。更何况,王兄他自愿请罪前往刑部,证明他已经后悔自己当日所为,你们身为他的部下,难道还想把这件事闹大,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清沫字字珠玑,似乎每一句都占尽了道理,一旁的龙阳再次对这个公主刮目相看,“而且,如果此战真的打起来,形势也不见得对你们有利。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这些原本应该保家卫国的兄弟,在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军队作战?如果我国内部战士四起,边关无人驻守,也难保不会突遭外敌入侵。到时候恐怕受苦的只能是黎明百姓。”

卓青仔细思索着清沫的话,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

“只怕我们投降以后,这些兄弟也会因为叛乱之事而受到牵连,到时候性命难保。”其实,卓青早就认清了目前的形势,可是毕竟已经骑虎难下,好在此刻清沫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清沫的心里一喜,连忙说道,“关于这个,桌将军大可放心。我已派人回长安禀报过皇兄,只要你们即刻投降,就可以马上返回边关,只要日后尽心尽力守卫边关和平与安宁,皇兄不会再追究这件事。”

“其实,我也不想眼看着自己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卷入这场权力之争。”卓青的神色复杂,“既然如此,还请公主代为引荐袁将军,商量投降一事。”

“好!”这件事总算可以圆满解决。

清沫欢喜地看向一边的龙阳,龙阳也向清沫投以赞许的微笑。

而此时欣然县的城门口,快马而来了另外一个人——萧流佐。他一路沿着龙阳离开的方向追来,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来到了欣然县。

当他正在毫无头绪的寻找龙阳他们的时候,却看到了在街边闲逛的袁妃骑。萧流佐大喜,赶紧骑着马追上她,“袁姑娘,袁姑娘!”

妃骑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回过头来,“流佐?你怎么来了这里?”

“龙阳呢?”

“你找龙阳干什么?龙葵好吗?”

“我找龙阳就是为了龙葵的事。”

“怎么了?龙葵出什么事了?”看到萧流佐凝重的神情,妃骑也紧张起来。

“龙阳在哪里?我要先找到他。”

“跟我来!”于是妃骑带着流佐,向袁将军的驻地而去。

那边,龙阳和清沫正从卓青将军那里走回来。

“这件事总算可以和平解决,百姓终于可以继续享有这太平盛世。”清沫的语气轻松了很多。其实,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有你陪我就好。清沫心想。

“接下来,我们可以安心的去寻找灵珠了。”说道这里,龙阳的心微微一动,一种不安感快速涌上心头。

难道小葵出什么事了?正当他忐忑不安之时,看到了在营帐外等待的萧流佐,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流佐?你怎么在这里?”清沫疑惑的问。

“是不是小葵出了什么事?”还没等流佐开口,龙阳就追问道。

“你们离开的那天晚上,龙葵就一个人离开了尚书府,只留下一封书信。”

“她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才会来找你。我真的很担心她一个人会发生什么意外。”

“那她会去哪?她一个人很危险的……”妃骑着急了。傻龙葵,早知道会这样,我怎么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尚书府。

龙阳的脸色顿时沉郁下来。小葵,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走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龙葵不是还会变成红色嘛,应该没有什么人能够伤害她。”清沫安慰龙阳道。

听到这种话,妃骑的怒气又冲了上来。她突然想起当日在龙葵的门外遇到清沫的事。是不是那天清沫和龙葵说了什么,才让龙葵抱定决心要离开?

不行,一定要问清楚。

妃骑拉住清沫问道,“你给我说清楚,那天晚上你在龙葵房间里都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听了你的话以后就决定留在尚书府?现在还失踪了,她应该是打定主意要离开我们的吧?”

龙阳听到妃骑的话,也震惊地望向清沫。

“我叫她听哥哥的话留在尚书府,我告诉她留在哥哥身边只会一直拖累他,而且她和哥哥也是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清沫理直气壮的回答。

妃骑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你说她和哥哥不可能在一起?你什么意思啊?”

“难道不是吗?他们是一对兄妹,怎么都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啊。”清沫仍然毫不避讳。

“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你不就是喜欢龙阳吗?”

“对,没错!我是喜欢他?那又怎么样?难道不可以吗?”听到清沫亲口承认,龙阳也吃了一惊。

妃骑不屑地笑笑,“可是人家喜欢的不是你!人家喜欢的是龙葵!真是可笑!”

“可笑的人是你吧?他们是兄妹,怎么可能在一起?”

“别说了!”龙阳表情严肃地厉声说道,“我要马上去找小葵!”说完,转身朝欣然县外走去。

“等等啊,我们和你一起去!”妃骑拉着闻声而来的愁风追了上去。

清沫站在原地一脸的木然。

“你还收放手吧……他们是任何人都无法拆散的。”流佐对着清沫说。

“连你也这么说?”清沫苦笑道,“你不是喜欢龙葵吗?为什么你把她让给别人?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找她,跑到这里来找龙阳?”

“你以为,只要现在把他们分开了,我们就有机会了吗?”流佐看着龙阳飞奔而去的身影,无奈的说道,“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他们都是在一起的。他们的心永远不会有别人的位置……”

人海茫茫,要去哪里寻找龙葵?龙阳仔细思考过龙葵可能会去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那里——葵州。

龙阳借助法力御剑飞到空中,急迫地想要找到龙葵,而妃骑在底下可就着急了,“喂!你自己飞上去了,那我们怎么办啊?”

此时愁风也抽出了剑,拉着妃骑站了上去。

“啊?你也会这个?”妃骑心想,今天算开眼界了,以前从未见过这两人使出这招。

但是,愁风怎么也会御剑飞行?他的身份继续成迷。

可是在空中,云雾遮盖下,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这样怎么可能看得见龙葵呢?正当龙阳决定飞下去的时候,看到迎面而来一只大雁。再仔细看看它身上捆绑的蓝颜色的东西,那不是小葵的发带吗?

于是龙阳过去抓住了那只大雁。

小叶子是从迷途山飞到这里的,它一路都在寻找可以救龙葵的人,没想到却突然被人抓住了,“你是谁啊?你快放了我!”小叶子大声呼喊道。

“你身上的发带是从哪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快点放开我!我可是赶着去救人的!”小叶子一边在龙阳手里挣扎着,一边用读心术看了看龙阳的内心,想要知道他为什么抓着自己不放。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让小叶子发现了龙阳心里所想,“啊?你是小葵的哥哥?那你快去救她啊!”

“什么?小葵真的出事了?她在哪里?”焦急的他把小叶子抓的更紧了。

“你快点跟我来吧!她被梦魇婆婆抓了!”小叶子扑哧扑哧刚刚被龙阳抓过的翅膀,在前面领路。

“梦魇婆婆?”妃骑看着愁风。二人都知道,这个梦魇婆婆可不好对付,而且他们都知道龙葵的那些经历,她要是真陷入了梦魇婆婆的梦境,那可就麻烦了……

跟随着小叶子来到迷途山,找到梦魇婆婆的屋子,小叶子飞过去在窗口探了探,发现只有龙葵一个人在里面,但是她依然在睡梦中。

小叶子准备回头去向众人报告,哪知道龙阳早已经冲了进去。

只见龙葵的表情很是痛苦,眼泪已经落满了脸颊,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哥哥,你听我解释”“雪见姐姐,对不起……”“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之类的话。

“小葵……”龙阳抱起床上的龙葵,揪心的感觉已经蔓延到全身,“小葵,醒醒啊!”

“你是叫不醒她的。她已经被梦魇婆婆引入了梦境,在梦境里重新经历那些她经历过的事情。”愁风解释道。

“你们先别说那么多了。”小叶子挥动着翅膀催促道,“先离开这里吧,不然梦魇婆婆就要回来了。”

龙阳抱着龙葵走到迷途山脚下。

“现在要怎么办啊?龙葵的表情那么痛苦。”妃骑看着龙葵担忧的问。

“小叶子看到了,小葵的心里还多苦……”小叶子飞到龙葵面前,用翅膀掩面道,“小叶子当初也是被梦魇婆婆抓到了,可是小叶子的回忆都是快乐的,所以对她没有意义,但是我想要逃出来,还是受了重伤。可是小葵就……”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回首的往事,龙葵小小年纪,却经历了旁人几世的悲苦。梦魇婆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猎物?”妃骑说道。

听到妃骑这话,龙阳似乎听出了什么,“小葵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她从来不愿意告诉我,可是你们好像全部知道。”

“她怕你知道了会难过,当然不肯告诉你。可是现在,她却要在梦里再经历一次这些。”

“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龙阳坚定的说。

愁风却仍在犹豫,毕竟他们曾经答应过龙葵。

妃骑对愁风说,“让他看看龙葵的梦境吧,那些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是无法改变的。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而且,难道我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龙葵受更多的苦?”

“就是啊,你们人类就是奇怪,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才让自己这么痛苦。”小叶子扑着翅膀在龙葵身边飞来飞去。

“好。”愁风伸手在龙葵的眼前划出一块白色的光幕,龙葵的梦境投射在那上面,一幕幕的看进龙阳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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