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来,发生了几件大事。
如果把封神大劫看作一个故事,姜子牙是当之无愧的主线,老头儿蛰伏西岐小十年,终于在前段时间出山,官拜西岐大丞相。
主线那里胡飞从不参合,孰轻孰重他分的清楚,这劫的关键说到底在四妖这条暗线,活下去就是唯一目标。
除了主线和暗线,还有条条支线,比如哪吒一家,比如昨日闻太师归朝,比如黄飞虎反商投周,支线汇聚一起演绎主线,成就名传千古的一台大戏。
宽阔官道上,慢悠悠驶来一辆马车,胡飞自己充当车夫控制速度,旺财趴在旁边百无聊赖,他们是被女人赶出来的。
“嘻嘻……哈哈!”
“大哥,你说咱家娃儿是男是女?”雪燕乐疯了,捂着肚子问个不停。
“男娃儿。”
胡飞有些头疼,昨晚他就察觉到了异样,今早依小娘一算,果然有大惊喜,十成十的男娃,绝对不会错。
那么问题来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这么问,听着都累的慌。
“你说取什么名字好?”
“汪!古正,守正君子!汪汪汪!”旺财插嘴,用狗语骂人。
“臭旺财!没问你!”
胡飞轻拂眉心,说道:“雪燕取的名字特别好,真的!”
“嘻嘻,是吗?”
“还有乐器筝的意思,咱家娃儿要文武双全,样样精通……”
“对,对……”
雪燕很开心很开心,终于能为丈夫延续后代,这是她做梦都在想的,育儿心经发挥了大作用,马车不能太快等等都是大事,这可苦了胡飞和旺财。
仅仅一天都吃不消,往后的日子更难熬,和李家三年零九个月一对比,胡飞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念头突然拐了弯,他不是人类而是古妖,貌似怀胎更久也说不定,这……如何是好?
糟!!!要露馅!
念头再转,胡飞有了眉目,哪吒三年受孕在前,他家娃儿怀多久都没事,有的是理由推脱,仙神那里应该知道他就是古寻欢。
但大家有各自的默契,他不是任人拿捏的姐姐,往后更不会有仙谈论妖女惑君,除非他们活得腻了。
这样算下来,应该不会出问题,胡飞又有了新的焦虑,小娘和孩子以后的事,终归要去面对。
雪燕是黄家闺女,将来黄飞虎投周,她要么死在朝歌,要么一起去周,如果知道这一切是自己所为,该如何自处?
……呵呵,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只在于或或晚,这一点不是早有预料吗?
“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叫正儿好,叫正儿好……”
胡飞从恍惚中回神,连续几道法决笼罩爱妻,做完这些措施他松了口气,磕磕碰碰什么的再无顾虑。
“好了,有道法护身雪燕可劲的玩都没问题。”胡飞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行!万一……”
又开始唠叨了,小娘母性光辉泛滥,说着说着有些犯困,她谨记大人们的教导,叫停马车躺倒就睡,睡不着也要睡。
胡飞把车架赶到路边,施法把温度调成适中,悠悠打开折扇,守护着大睡神和小睡神两个宝贝。
一只小黑鹤飞向朝歌,胡飞得把好消息告诉姐姐,相比自己的千年等待,姐姐等了不知多少个千年,她肯定和雪燕一样开心。
闲来无事,操弄因果看看闻太师,正常水镜法术不行,有很大概率被对方发现,因果水镜是胡飞自己发明的复杂版。
简单来解释,就是事先把因果丝线拴好,然后通过反馈回来的因由,自己幻境模拟人物动态,这是绕了个大弯子的笨办法,不会有法术痕迹,自然更加隐蔽保险。
障眼法遮蔽小娘,让她睡的踏实些,水镜亮起,九节殿出现在眼前。
帝辛高座金案,众朝臣山呼万岁,朝班最前分别站着黄飞虎和闻太师。
闻仲身高八尺有余,国字脸尖鼻梁,萧杀伴随挥之不去,白发苍苍帅的一塌糊涂,加上魁梧的身型更显霸气。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闻仲执笏出班。
看见太师第一个露头,帝辛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是那种装腔作势的怂,胡飞看着好笑,原来他也有怕的人啊。
“太师远征辛苦了,赏……”帝辛先一波大赏砸下,见老头不为所动,无奈道:“爱卿尽管奏来……”
闻仲自始至终寒着一张脸,见天子开口终于有所缓和,他几步小进,唱班朝堂:“微臣有数十条例,望大王准奏。”
“一,拆鹿台,还宝于民。”
“二,废姬刑,重开言路。”
“三,逐三宫娘娘,另立正室。”
“四,察奸佞,斩费尤。”
“五,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六……”
长长一道奏疏条理清晰,昨日老头归朝就质问过帝辛,散朝更是聚大臣于府邸,把十年来大小事情听了个全,闻仲连夜拟奏,就等着今日一并处理妥当。
“爱卿,鹿台耗时日久,拆了太过浪费,三位御妻与孤情投意合,怎能一言而废,还有费仲尤浑两位,更是孤之肱骨……”
其他都好说,唯这三件事让帝辛苦了脸,老太师目光咄咄逼人,让天子不敢与其对视,气氛压抑沉闷,九节殿一时无言。
老太师不怒自威,他几步踏上金阶,磨墨润笔递与纣王:“老臣身负先王所托,如今天下离乱,还望大王准行几事,好让百姓归心消弭乱根。”
帝辛缩了缩脖子,委屈道:“除以上三事孤都允行,太师看可好?”
“大王!鹿台害死者甚众,三女虽美,如何抵的上比干老大人!怎么还要迟疑!”闻仲喝问咆哮朝堂。
“大胆闻仲!殿前辱君的匹夫!哪有半点臣子本分!”尤浑跳出来耍横,他也不想想,换成别人帝辛能容他这般放肆?
“就是!大王乃真命天子,你……”费仲接话。
“这二人是谁?”
“费仲,尤浑。”
老大师须发皆张,眉心猛的亮起一道白光,自有忠奸分辨,见二人果真巧言令色之徒,怒喝左右武士:“将其拿下,午后开刀问斩!”
“大王……”
“大王救命!”
帝辛低垂眼睑默然不语,见老太师回身看来,低着头说道:“这三件容孤再想想,先允行其他几件,可好?”
闻太师不想逼迫太过,两个奸贼说的话犹在耳边,他此举确实有失臣子本分,实在是乾坤颠倒山河离落,才不得不雷厉风行。
老人推金山倒玉柱伏地跪倒,唱道:“大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高唱九节殿,终于有几道生气,几个老臣只觉肩上重担一夕皆去,软在地上身体酥麻,一时都站不起来了,皇叔皇伯黄飞虎都在此列。
帝辛签字盖玺,太师接过奏疏又是一番高唱,朝议散去,百官未曾离开大殿,全都涌向主心骨。
“诸位自回本府,做好本职工作。”
“若有事可来寻老夫。”
“我等必效死命!”
百官散去,太师和皇叔们留显庆殿商议细节,黑水滴滴答答,光影模糊水镜破碎。
“治事之能臣,果真名不虚传啊……”
仅仅一次朝议几句话,闻太师风姿立显,设身处地而论,胡飞自问不如那位手段,拍马都赶之不上。
朝歌政局重新稳定,道道指令下发全国,倾斜的大厦被老人轻轻一扶,竟有了新的转机。
怪不得上头不让他停下脚步,有闻太师在一天,成汤就不会亡。
可惜,神通不敌天数。
东海平灵王反叛,战报还在送往朝歌的路上,胡飞早派人盯着那里,所以先一步得到了消息。由此可以预想,闻太师主持大局没两天,就得再次远征域外。
天要灭商,徒呼奈何。
任他闻仲英雄了得,也不过一枚棋子而已。
半个时辰后,小娘悠悠转醒,胡飞端着点心伺候好小主,颠颠跑到车架御马,沿着官道一路前行。
夕阳时分,终于赶到一座小城,下一站陈塘关,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