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大吃一惊的,还有准备进门的玉笙。
她万万想不到,林府和陈府竟然还有一出戏,那么林舒云和陈从是?林耽阳又为何娶了陈思?之前林耽阳在河西利用玉辰良抓郑埜,在京都利用郑埜抓林焕会和其他官员,就是因为这个灭府之仇?陈思看来是不知道的,那么赵玲珑呢?她知道吗?那么是不是我和大哥,被林耽阳摆上了一道,真的如小四所说,被作为了交换?
这个念头一出来,玉笙仿佛坐实了小四说的话,前前后后都对上了,我还想着这些根本说不通啊,原来实情是这样!
啊,大哥,我们都被骗了,你为了我战死疆场,我却在这里享受富贵,天哪,这是我大哥的命换来的,我还这么心安理得!
玉笙默默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轻轻地关上门,和侍女道:“告诉主母和六哥哥,我有些不适,就不去宴席上了。”
宴上,男宾在外厅,女宾在内厅。
陈思拉着林耽阳:“六郎,玉笙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担心,她的事我自会处理,现在要紧的是把那根‘搅屎棍’找出来,我已经让平生去找了,你放心吧。”
“好好,那就行。”
“玉笙呢?她这几日都在府上没出去吗?”
“没有,我让云箩盯着呢。”
“好,盯紧点,如果她出去了,一定要让人跟着,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误了她,不然我以后怎么和她大哥交待。”
“你出去陪客吧,内厅有我呢!”
外厅,林明阳和林胜阳一左一右挨着林六郎坐着,他俩的神情紧紧的绷着,在旁人看来就仿佛是两尊门神在护着林耽阳。
林耽阳觉得很奇怪,拉着两位哥哥:“哥哥们,你们怎么了,今日是你们的侄女满月,怎么好像想杀人一样!”
林胜阳问道:“你说呢?”
“好啦,以前的事我以后再和您慢慢说,今日高兴一点好吗?”林耽阳安慰道。
“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本来他们俩之间的事,就已经封尘了,你现在还要搞上这么一出,这个女儿根本就不应该搅这一趟浑水,你让她以后长大了怎么办?”林明阳轻声地斥道。
“我……”林耽阳语噎。
平生急匆匆地跑来:“六公子,宫里来人了。”
“好好,我马上来。”林耽阳道,“大哥,这是一个完全出乎我意外的女儿。”
听见这话,林明阳无奈地摇摇头。
“敕旨曰:朕闻今日乃宁州刺史林六郎之女、尚书左仆射之外孙林希言满月之喜,赐金花狮子瓶一对、娟帛五十匹、金锞子一对。”宁郁念道。
“谢帝上!”林耽阳伏听接旨。
席上各人听了都私语:“这个林大人可了不得了,岳丈是尚书仆射,自己是宁州刺史,今日女儿满月,连帝上都派人前来贺喜,后生可畏啊!”
林耽阳对宁郁道:“宁大人,不如先饮上一杯酒,再回宫不迟?”
“不了,帝上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宁郁推却道。
“那我就不留您了。”林耽阳对其作揖道。
宁郁托着他的手,在他耳边附言:“林大人,我听了传闻,说你在宁州做好事了呀!”
林耽阳一脸惊愕:“什么?宁大人听到些什么了?”
“林大人,等你家中事办妥了,进宫面圣吧!”宁郁撂下了这句话,离开了林府。
陈从走了过来:“六郎,这还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帝上。”
林耽阳点点头。
陈思看着仆从把帝上给自己的女儿赐了的物品抬起了褚玉苑,高兴地对白苏道:“二娘,您看,这……”
“这不是好事吗,哟哟,你看看,这可是上等的娟帛啊!五夫人,您是行家,您来看看!”白苏带着炫耀的语气招呼着赖氏前去观瞻。
赖氏不好推却,走了过去,拎起一匹仔细瞧了瞧,道:“嗯,果然不赖!”
“当然啦,这是皇家才有的,我们思思啊,真有福气!嫁得个好郎君!”白苏摸着陈思的头,道。
“可以开席了,六夫人!”仆从道。
陈思一只手拉着白苏,一只手挽着赖氏,朝内厅的流水席上走去。
今日内厅的酒席,是陈思一手操办的,她听说现在京都内的各府都流行这样的“流水席”,便要父亲陈从到处去找可以这样置办“流水席”的酒肆,请了整整一个酒肆的后厨来到了林府,做了一个这样的酒席。
席上的女眷一见这排场,都惊了,能来这场宴席的,都是林耽阳一直以来同僚的妻子、女儿,有些只是第一次来到京都,也未曾见过如此的酒席。
李氏和赖氏见了,都不禁发出“啧啧”的声音,一部分也是没见过,另一部分却是觉得奢侈。
陈思见众人这样,感觉万分骄傲,招呼着大家入席,一碟一碟的小吃、主食顺着流水,给大家轻轻地推去。陈思优雅娴静的动作看得女眷们都心旷神怡。
陈思瞧了瞧,没看见玉笙,唤了云箩前来,问:“玉妹妹呢?”
“她说有点不适,在房里待着呢!”
“我去看看!来,你来推吧!”
陈思敲了敲玉笙的房门,问道:“玉妹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可以进来吗?”
门里并没有人应声,她推了推门,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玉笙又出门了!
“啊!”陈思发出一声惊呼,跑回了内厅,急急地和云箩小声地道:“快,快告诉大人,玉笙妹妹不见了!”
林耽阳听见了云箩所说,自己脱不开身,让平生出去找找,他指了几个方向,叫平生好好地找清楚。
平生刚出门,就看见了前来贺喜的井上勋。
井上勋看见急着出门的平生,好奇地问:“平生,你不在府里招呼,出去干啥?”
“玉笙姑娘不见了,我得出去看看她去哪了!”平生一边跑一边道。
“哎,不用去,她在玲珑馆!”井上勋赶忙拉住了他。
玉笙换了身衣裳,趁着府里人潮攒动,静悄悄地从后门出了府,往玲珑馆走去。
赵玲珑听见敲门声,开了门却看见灰头灰脸的玉笙,赶紧把她拉了进门:“笙儿,你不在林府里帮忙,跑我这里干什么?”
“玲珑,你收留我吧!”玉笙哭道。
“怎么了这是?快进来说!”赵玲珑递给了她一条帕子。
两人进了屋,看玉一见又是上次那个晕倒在门外的姑娘,笑道:“哟,姑娘,怎么您每次来都哭呀!”
赵玲珑作势要打她:“别乱说话!你先出去吧!”
“好好,我出去,不碍着你们俩小姐谈心事啦!”
赵玲珑给她揩干了眼泪,问:“怎么了,玉笙,发生了什么事?”
玉笙只顾低着头,不说话。
赵玲珑也不勉强她,就坐在她身边,做着女红。
过了好一会儿,玉笙突然抓住了赵玲珑的手,一支绣花针扎进了玉笙的手,她痛的发出了声音,赵玲珑忙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没有!真的没有!”玉笙缩回了手。
“玉笙,你到底怎么了,今日六郎府里忙得团团转,你不在府里,还来了我这里,要是给六郎知道了,会怪我的!”
“玲珑,你告诉我一件事好吗?夫人的父亲陈从和主母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赵玲珑听了,不敢露出丝毫的表情,淡淡地道:“你听谁说的?”
“是或不是?”玉笙急道。
“你还听说什么了?”
“今日六哥哥的大哥和五哥都带着家眷来了,本来大哥和五哥都在前厅,听说夫人的父亲和二娘来了后,大哥和五哥就回来了,聚在了主母的房里,说……说……说以前在徽州的时候,林府是因为陈从才家破中落的……,是这样的吗?”
“所以呢,你来这里就是问这些?”赵玲珑抬起头问道。
“你还想问些什么?”
“我……。”
“玉笙,你上次在这馆门前晕倒的时候,醒来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和你说过一次了,你还要我说第二次吗?”
“好,我就再说一次,玉笙,你大哥玉辰良,在河西做判官的时候,的确只是文官。他被郑埜威胁,要他在河西给郑埜打下手,郑埜全部向粟特商人索贿的文书还有票据,都是你大哥经手的,他就是为了保你平安,才偷偷地再誊抄了一份自己留了下来。在认识林六郎后,觉得他是一个可深交之人,便把这些文书和票据都交给了林六郎。在青海湖大战之时,他想立功,他想给你一份荣耀,不顾自己不会战术,不会使刀,仍然要上战场,无奈寡不敌众,还是有了那样的结果。临死前,他最惦念的还是你,林六郎向他允诺过,他的妹妹,就是林六郎的妹妹,无论富贵与否,他都与你一起。”赵玲珑一口气把这些都说完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玉笙,你听明白了吗?”
玉笙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忽然门帘掀开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传来:“如果她说的你还觉得不够,那些就让他来说!”
声音落下,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地甩了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