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玉正在门前打扫,听见有人走了过来,一抬头,却见是林耽阳和平生,她“啊”的一声,平生忙示意她不要声张,她会意地点点头,朝馆里望了望,林耽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赵玲珑正在摆弄着院里的几株花草,那盆波斯菊在她的打理下开得正艳,林耽阳见她不知在土里埋些什么,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她的身旁,从她的背后抱住了赵玲珑:“玲珑!”
赵玲珑被这个忽然而至的、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六郎!六郎你……我是在做梦吗!”
林耽阳吻上了她,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又袭卷了林耽阳全身,她轻轻地推开了他:“六郎,别!”
“你不想我吗玲珑?”林耽阳还是搂紧了她。
赵玲珑笑着指着自己的肚子:“是孩儿想你比较多!”
“啊,对对!”林耽阳摸了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通过大姊的口中来告诉我?”
“我不知你会怎么想,本来,我是想不要他了,你知道我做得到!”
“不,你不舍得!”
“谁说我会不舍得,那日主母来到我这里,偏要我堕了他,你知我是什么性子的人,既然她这样和我说,我还就要留下他了。”赵玲珑说这话时,理直词严的,也不怕林耽阳听了不高兴。
林耽阳忽然觉得这女子有点陌生,不像是以前的那个赵玲珑。
他坐下道:“玲珑,这次帝上只允我回来几日办满月宴,办完后我便要回宁州了。”
“嗯,我知道,对了,我来不及和你说两件事。”赵玲珑想起了些什么,道。
“什么事?要紧吗?”
“对。第一件事,玉笙不知从何处认识了一个叫‘小四’的军士,他自称参与了青海湖战事,说自己知道关于玉辰良的事,更严重的是,他说六郎你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将玉笙作为与玉辰良交换情报的条件,拉了郑埜下马。”赵玲珑道。
林耽阳听了,心里一惊,这件事是谁也不曾知道的,这个“小四”又是如何编造这个“谎言”来骗玉笙?
“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吏部侍郎管际和门下省给事中李羲一曾经在月前到过曼殊楼,密谋过在最近将要做一番大事,我让烟雨想办法送一可靠女子进管际的府中,索一些他的其他情报,不知烟雨将此事办得怎么样了?因为此事比较急,所以我……”
“什么?你可知这样做很危险?如若做得不周全,你、我、烟雨姑娘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林耽阳惊道。
站在一旁并未讲过一句话的平生听了更是觉得这件事办得不妥,他忍不住道:“赵娘子,您这样先斩后奏,恐怕……”
“所以,我听说夫人生了千金,想必六郎你会回来,想等你回来再和你说,谁知你这么快……这么快就回来了!”赵玲珑低着头道。
平生嘟着嘴道:“是公子想早些回来,先来赵娘子你这转转的!”
“多嘴,吃!吃完了把东西拿进来!”林耽阳佯装生气,朝平生扔了一颗葡萄。
赵玲珑看着这两人,笑得眯了眼。
待平生出去了,林耽阳走至赵玲珑身边,搂着她:“玲珑,你辛苦了!”
“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什么辛苦我都可以熬过去!”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了,等我把满月宴办好了,就把你接回府上去吧!”林耽阳轻啄了她额头。
“六郎,我不去,如果我去了林府,无法和井上先生取得消息,又如何传递与你知?”赵玲珑抬头问道。
林耽阳很为难,这边是他的情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另一边却是自己的复仇计划,这该如何是好?
赵玲珑心里清楚,在玲珑馆,她每日都可以自由自在,即使她在这里生下孩儿,她也坚定地相信林耽阳并不会舍下她和孩儿不管,即使没有名份,她也不在乎。
平生把林耽阳在宁州采办的东西递给了他,他打开后,赵玲珑好奇地走了过来,里面既有给孩儿的东西,也有给赵玲珑的,满满的一大包,赵玲珑笑他:“你一个刺史大人,在街上买这些东西不害羞吗!”
“给自己妻子买的有什么害羞?”林六郎回道。
听了这话,赵玲珑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林耽阳打算在玲珑馆过一晚,第二日才回林府。
井上勋和井上真成外出归来后,得知林耽阳回来了,赶紧给他们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井上真成在席上,恭恭敬敬地向林耽阳倒酒,林耽阳看出他有异样,朝赵玲珑望去。
赵玲珑看了看井上真成,知道了林耽阳的意思,笑道:“真成君,今晚你这般殷勤倒酒,可是有事求于六郎?”
井上真成听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回道:“没有没有,只是我从未和林大人喝过酒,想……”
“想什么?想什么就直说,和我不必客气!”林耽阳托着井上真成正在倒酒的手。
“林大人,我……我喜欢玉笙姑娘!”井上真成鼓起勇气道。
“咳咳咳……”井上勋被酒呛到,直咳嗽。
大家都看着这两父子,林耽阳笑道:“你这小子见过玉笙了?”
赵玲珑想起那日在门前扶起晕倒的玉笙的事情,简单地和林耽阳说了,林六郎皱着眉,不说话了。
井上勋见堂上大家都沉默了,忙搅和起气氛来:“来来,别提这些事,难得林大人远在宁州回来,我再敬您一杯吧!”
林耽阳好像没听见似的,井上真成看见他这样,想起在一品居看见玉笙和那个男人谈了一个时辰的事,一溜嘴就把它们全倒了出来。
林耽阳听了,眉头都皱成“川”字形了,井上勋不禁在桌子下跺了儿子几脚,暗示他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整晚的饭局就这样在寂静中结束了,赵玲珑送了井上两父子出馆后,回到房中搂着林耽阳,道:“六郎,别担心了,玉笙这件事,你走了之后,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第二日一早,出了玲珑馆,林耽阳向平生道:“你回府后,立刻去找金吾卫街使段江风,请他帮忙将这个‘小四’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后面使乱子!”
“嗯,好的公子。”平生点头道。
“好,我们回府吧!”
刚转入巷子中,就已经见到林府大门挂上了红灯笼,偶见里面的人在忙前忙后,林耽阳两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眼尖的阿宝见到了两人,大声地喊道:“六公子回府啦!”
府里的众仆从都跑了出来,纷纷道:“恭喜六公子!”
林耽阳一一点头示意:“谢谢,谢谢你们,我听主母在信上说了,你们在夫人生下小姐的时候,都帮了大忙,来日我定当好好谢过大家!”
“尤其是你,阿宝!”林耽阳拍了拍阿宝的肩膀,“我要给你记大功!”
“阿宝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阿宝道。
李妈妈走了出来,向林耽阳福身道:“六公子,快进去吧,夫人在等您呢!”
“嗯,来了。”林耽阳边走边道,“平生,让人把东西都拿进来!”
陈思知道夫君今日回府,早早就洗漱梳洗,选选这支簪,看看那盒胭脂,再瞧瞧这道眉可画好了?一个早上都不消停,在旁侍候的婆子都笑她:“哎哟,夫人,您天生丽质,就算不妆扮,也是天下第一美人了!”
好不容易妆扮好了,听到院外吵杂,看来是夫君到府了,她赶紧穿好鞋跑到门外,谁知没站稳,差点被门槛绊上一交,被刚进门林耽阳一把扶起:“思思,你小心一点!都是当母亲的人了!”
“六郎,我着急想见你嘛!”陈思嗲道。
林耽阳好生端详着陈思,发现她越发好看了,生了女儿后反显得更风情万种、婀娜妩媚了,想必任何男人都不禁心动吧?
两夫妻就这样互相看着,云箩见了,忙道:“哎哟,夫人,您可不能受风吹的,还没坐完月子呢!”
林耽阳听了,扶着陈思走回了房:“思思,辛苦你了!”
“不,她平安就不苦了!”陈思瞧了瞧女儿,道。
婆子把千金小姐抱了过来,递给了林耽阳,林耽阳自从在河西节度使中抱过魏悠悠和郑埜的儿子后,就再也没抱过婴儿,不知如何抱才使她舒服,女儿一离开了婆子的手,就嘤嘤地哭了,林耽阳不知所措。
这会,林舒云听说六郎回来了,也来到了褚玉苑。
看见手足无措的林耽阳,笑道:“六郎,你看看你这个做父亲的,抱个婴儿好像抱了个冬瓜一样!”
说罢就把婴儿抱了过来,熟练的手法看得林耽阳十分惊讶。
李妈妈瞧见林耽阳的这个表情,道:“主母对小姐着实欢喜,常都过来和小姐玩,还时不时地带着她午睡呢!”
“啊,大姊,以前可没听说过你对婴孩有这种欢喜之情啊?”林耽阳取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是林府最小的,她也是林府最小的!”林舒云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夫君,孩儿还没起名呢,就等你回来了!”陈思道。
“让我想想,嗯,就叫她希言吧。”林耽阳想了想,“希言自然,希言者,是爱言也。”
“希言?好,我喜欢!”陈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