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云面无表情地回了府,唤林耽阳过来扶云阁,小厮传道“大人尚未回府”,她转道去了褚玉苑看陈思。
还没进院,就听到院里笑声盈盈,看样子,是有客人来看陈思了。
院里两个小姐,看到林家主母来了,赶紧起身施福。躺在床上的陈思道:“大姊,这是我父亲的门生郑庸的夫人徐氏,她听说我要在床上安胎,特地来陪我解解闷!”
徐氏忙对林舒云施礼道:“见过林家主母。”
林舒云看了看她,只见这个女子皓齿蛾眉,秀丽端庄,微微隆起的肚子,站在那里就似一尊女菩萨,与陈思的柔若无骨、华若桃李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当年自己何尝也不是如此“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情到浓时,陈从也曾对她说过那些“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话,可是最后两人只能“老死不相往来”。
徐氏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对陈思打了个眼色,陈思会意,轻声唤道:“大姊,大姊,您怎么啦?”
“啊,没什么,郑夫人,老身失礼了,是老身没见过如此美人,竟看呆了。”林舒云找了个台阶下。
徐氏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顺水推舟地道:“林家主母,您可取笑我了,您家夫人这才是顶尖的美人,想当初在京城,谁不想把这个美人娶回家呀,父亲又是重臣,这可是绝顶的婚配呢!”
陈思听了,笑着作势要打她,两人嘻嘻哈哈地笑得花枝乱颤。
珠帘被掀了起来,玉笙端了一碗汤药和蜜果子进来了,道:“夫人,您在笑什么呢?还没进院就听见你的笑声了。”
徐氏从没见过玉笙,见她小姐装扮,转头道:“咦,林夫人,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府上有这等标致的小娘子。”
陈思道:“这是六郎在河西节度府上认识的一个过命的同僚的妹妹,她哥哥牺牲在战场上了,六郎受托于她哥哥,剩她一人在京都,便把她接到府上来了。”说罢,拉过玉笙,道:“玉妹妹,这是郑夫人。”
“郑夫人,玉笙有礼了。”玉笙落落大方地施礼道。
徐氏仔细地看了看玉笙,道:“哟,这小娘子可真好,今年几岁了?”
玉笙答道:“玉笙年方十六。”
徐氏笑道:“林家主母,林夫人,这玉笙姑娘可到了嫁人的年纪啦,你们可曾为她找过人家啊!”
林舒云内心不是很喜欢这个徐氏,道:“这个,还真没有,府上现在都在为着夫人的身体忙得团团转,何况玉笙姑娘也许还不想这么快嫁人吧?”
玉笙也顺着林舒云的话,道:“也是呢,我才刚到林府没多久,还想和主母、夫人一起呆得久一点,哪怕我不嫁人,主母、夫人和六哥哥也不会把我赶出门去吧?是吗,主母?”
说实话,林舒云对这个林耽阳从郑埜府上赎回来的玉笙,一开始是心存芥蒂的,一是不知道她的为人,二是因为其长期都是做郑府大户人家做大丫头,来到林府这种小户之家,会不会心高气傲、无视众人、不好相处。
而事实上,玉笙却处处“迁就”府里各人,上至林舒云这个林府主心骨,下至看门大爷,她都一律以礼相待,兴许正是因为她深知下人之苦,所以才这么谦虚谨慎,也正因为这样,林舒云才对她刮目相看,凡事都会预着她一份。
“当然,玉笙想怎样就怎样,想留在府里,我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他日我归西,六郎和夫人也会待她如亲人;她若想嫁,我定当给她找户好人家,备上厚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林舒云悠闲地坐在罗汉椅上,低头轻轻地拨弄着茶杯中嫩绿的茶叶,道。
“哎呀,我说郑夫人,你怎么才做别人媳妇没多久,就要替京城的公子哥儿们张罗婚事了,你还是把自个人的胎养好,给郑大人生个大胖小子才对呀!”陈思怨道。
“那我可就先说定了啊,我姨妈家那里可有一个顶好的公子哥,不仅有学问,今年考了举人,家境殷实,玉笙姑娘嫁过去可不用吃苦捱饿呀,做了正室,享尽荣华富贵呢!”徐氏还在喋喋不休地道。
林舒云听不得她在那里聒噪不停,玉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云箩吩咐了几句,和陈思、徐氏福了福,道:“主母今日兴许累了,你看她的眼都似乎打不开了,我先扶主母回房去,你们聊!”说罢便托着林舒云的手出去了。
徐氏看着玉笙的背影,道:“啧啧,这个姑娘可了不得,林夫人,您可要小心,别把你家大人勾了去!”
云箩一听,对她翻了一个白眼,陈思道:“你这张嘴呀,可是什么都敢说!玉笙是个好姑娘,你别这么小心眼!”
玉笙扶着林舒云漫步在府里,林舒云握着她的手,道:“玉笙啊,刚才徐夫人说的话,我也觉得是该和你六哥哥说说,给你找个人家了,你的终身大事啊,还是要趁你还年轻,要抓紧办。”
玉笙一听,眼睛红了,转身跪在要林舒云前,道:“不,主母,我刚才都说了,我才来林府没多久,没有你们,我已经不在这个人间了,你们的恩德我还没报,您不能把我就这样嫁出去了,就算你们想我嫁,我,我还要厚着脸皮地赖在这个林府不走了。”
林舒云怜爱地扶起了她,安慰道:“好好,不嫁,不嫁,他日你有意中人的时候,我和你六哥哥定会将你风光大嫁,把他的哥哥嫂嫂们都叫来,林府除了我,往下都没有女儿了,你就是我林府最小的女儿,乖,别哭了。”
玉笙高兴地站了起来,擦干了眼泪,送了林舒云回房。
刚进屋,就看见李妈妈在屋里踱着步子,似乎有要紧的事要和林舒云说,玉笙识趣地走了出来,掩了房门出去了。
“主母,我家汉子看到公子把那小妖精安置在哪里了!”李妈妈对林舒云道。
林舒云望着李妈妈,道:“好,明日找个法子,让那个妖精出门,我要找找那个院子的主人是谁,给他多点银子,让他把那小妖精撵出去,去城外准备一辆马车,把那妖精绑了,送出城去。”
李妈妈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