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的...强过头了吧?”
何酒歌很想露出一个对见识短浅者的怜悯的表情,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告诉了她一些事实。
“一下就把那东西的弱点找到并打倒了,确实很厉害,”何酒歌附和道,“但是,如果这就是全部实力,或者说有什么发动限制条件的话,那我们可是见过比这可怕上百倍的人。”
“一击打倒了这种体型的怪物,如果比这还能可怕百倍,那真的还是人吗?”川上伊夫看向何酒歌,其表情里甚至看不出是否在问“何酒歌,这是开玩笑的吧?”
“这可不是玩笑,是真的,”何酒歌看向海面,仿佛正在后退,看来船只又继续前进了,“不过,和你说的差不多,那个人,已经不像是人了,各种意义上来说。”
此时,正在沙漠帝国钻研魔法的杰克打了个喷嚏。
“川上,我记得你说过,这次去东瀛,只是回乡随便逛逛吧?那你在游学途中,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天堑圣国发生的一些事情呢?”
“从北疆帝国进入神州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谈论,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是吗,不知道或许更好。只是,等你之后离开东瀛,再度开始游学的时候,希望你尽可能别往那里走,因为还没有安定下来。”
“听说是小规模的冲突而已...没有出现死者,伤者倒是有十几个,”川上伊夫的语气很确定,看来对于情报的记忆很清楚,“啊,对了,听说天堑帝国的将军,都因为被偷袭而失去了一条手臂。”
何酒歌的视线下移了些,他在纠结着:如果说出真相,那么在一串蝴蝶效应之后,把川上也卷进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果不说出真相,毕竟还是不知道川上到底是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在事情平定之前,还是不要让一些不会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天堑圣国。
但是也许早晚会有一天,这件事会把每个人都卷进来的,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哪怕你经过了天堑圣国东边边境的附近,你也不一定能知道真的消息,只有亲眼进去看一看,才会知道,”马努斯站到川上的旁边,与川上比起来,他的身材高大得多了,所以风中飘荡的,空空如也的袖子格外显眼,“想听听吗,这场战争的真实状况。”
川上伊夫之前看到过马努斯和何酒歌他们走在一起,所以当然也知道他们之间有所关联。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的那只袖子,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意外的温室中的花朵,见到这种东西不止会吃惊,是甚至会吓一跳的那种程度。
“这只手...是...”
“啊,这个吗?”马努斯按住风中飘荡的那截袖子,“如你所见,我就是那个技不如人,被一刀砍断手臂的无能男人。”
“但,但是不是说,是偷袭才...”
“是我曾经犯下的罪,曾经抱有的侥幸,曾经如同井底之蛙一样的短浅目光,如此之多的错误。我并非是被偷袭了,而是被正面击败,甚至连追寻战死的勇气都没有。被放过了,也就是被放过了。”
何酒歌默默地退出了这场座谈。不论马努斯心里说这些的时候,是否已经释然了,他自己听到了,是会挺难过的。庆贺的人群们把哈维斯特和江天阴簇拥回船内,孟星历和君相雪也跟去了,所以只剩马努斯和川上两人。
“没有死者,伤者十几,也与事实相差太远了,”马努斯放开那截袖子,任由它继续垂着,“想听听吗,真相。”
川上伊夫看起来没有勇气听取真相。第一次与传说中的人物并肩站着,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我,想听听...”
“好吧...那么希望不论我说出怎么样的数字,你都不要害怕或者质疑。如果能让你因为害怕而不要铤而走险去那里,那也就够了,”马努斯叹了口气,“西土帝国与沙漠帝国的援军,总计伤亡...不,总计一百万人,全数阵亡;不完全统计,天堑圣国本地的军队、自卫队,阵亡三十七万,无辜平民死伤,不计其数。”
“也就是说,至少有一百三十七万...天堑圣国去到北疆帝国做生意的一个商人,给他不听话的孩子讲着令人害怕的故事:驾驭雷电的魔王,驱策着狂暴嗜杀的怪物,毁坏村庄,终结生命,践踏土地,蹂躏感情...我本来以为是什么很古早的黑暗童话,难道其实指的是...”
“虽然你说的这个故事我也没听过,不过可以断定,并非是什么古老的故事...而是离现在非常近的。换而言之,指的应该就是那个人了。”
“就算这样,驾驭雷电到底是...基于四元魔法之上,组合出新元素的元素使大有人在,不过这组合出的新元素也非常有限...从来没有听说过谁组合出了雷电。”
“那不是组合出来的,”马努斯虽然也不确定,但他觉得应该是这样,“虽然在四元魔法中,亲眼见到过他使用的貌似只有风,不过他对雷电的控制,已经精确到了可以将之塑形的程度,还可以引来自然的天雷。总而言之,我猜何酒歌刚才没有说话,是怕把你都卷进来。现在,只要那个人想的话,可以把整个世界都丢进战局里,所以,我们也正在为打倒他而努力着。”
“这位乘客,”乘务员从背后拍了拍川上的肩,“突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是,可以检查一下你的船票吗?”
川上吞了吞口水,因为没有票可以拿出来,自己这种行为无疑是偷渡了。
“非,非常抱歉,请不要把我扔下船去!”
乘务员只是冷眼看着,什么话也不说。不过不管是之前孟星历在与这个乘务员对话时,还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们都没看清乘务员的脸,因为帽檐压得很低。
“对,对了!我现在补票,还来得及吗?”
“不必了,就当是报酬吧。”
“报酬?”川上思考了一下,觉得乘务员没准是把自己和别的谁搞错了。
“您替我们船上的救生员做了一件工作,这份报酬我们就不支付了,用以抵代您的船票,”乘务员转身离去,“而且作为乘务员,在船长不知道的情况下要求乘客补票,是违反规定的;再有就是......”
“再有就是?”
“虽然我买了票,不过乘务员身份是伪装的呢,大小姐。没有被您在神州甩掉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