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张成和幻茹互相对视，两人的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片刻之后，时间恢复流淌，熟悉的喧嚣声重新充斥在耳边。幻茹挪动嘴唇，她首先打破沉默。
“张成，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大概有大半年了吧。”张成回答道。他勉强挤出笑容。幻茹轻轻一笑。
“不用表情那么僵硬吧。难道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你。我每天晚上，每天晚上……”
张成的声音渐渐微弱。他下意识低头。他总不能真的说出“每天晚上都想抱着你”这种话。幻茹的嘴角渐渐抿起。
“张成，我要祝贺你。你成功带队拿下地区联赛冠军。明年，你们就可以征战次级联赛了。”
“这是我的队员够强。和我本人没有太大关系。”
“这么说也是，毕竟，整整一年，你根本就没有出场过。”
“……”张成皱起眉头，他无言以对。因为女孩说得全都是事实。幻茹又问：“张成，为什么你还在东京？我记得地区联赛总决赛在几天前就已经结束了。”
“确实是结束了。所以我才想给大家放几天假。顺便也观摩一下亚超联赛最后一轮，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应该是一种不错的锻炼。”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想见我才留下来的呢。”幻茹半开玩笑道。但在她的视线中，却又带着淡淡的期待，张成亦是轻笑。他不予作答。诚然，留在东京，这是“九龙”全队的呼声，但张成顺水推舟，来观看这次的亚超联赛最后一轮，显然就不只是单纯的放松了。尤其，他还只买了“灵猫”比赛的门票。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没错，我只是为了与她见面，所以才留了下来的。
所以，我必须感谢上苍，将她送回到我的面前。
只是这样，只要能与她见面，陪着她，看着她，听着她的音容笑语，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
……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他们只是看着彼此，静静地看着。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突然，“叮咚”，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喇叭中传出。
“观众朋友们，接下来，亚超联赛第十九轮第四轮次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一共有两场，分别是‘灵猫’战队对‘神通’战队，以及‘MI’战队对‘绝艺’战队，请还未入场的观众加快脚步。另外，也请所有参赛选手尽快回到休息室。观众朋友们，接下来，亚超联赛第十九轮第四轮次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一共有两场，分别是……”
“嗡”的一下，周围的人流开始加速，他们向体育场内部涌去。张成说。
“幻茹，你不去吗？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马上就去。我只是想从休息室出来，稍微散散心。”幻茹回答道。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怅然。张成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你也很辛苦呢。”
“是很辛苦，但这也要怪某个家伙故意给我撂挑子。”幻茹气鼓鼓地说道。她就差直接了当地点“某个家伙”的名了。张成只能苦笑。
“对不起，幻茹，我当初不事先说一声就辞掉陪练的工作。这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你现在向我道歉又有什么用，反正你又不会回来。”
“这也没有办法。我现在是‘九龙’的队长，我不能放下我的队员不管。”
“那你倒可以丢下我不管了。”
“幻茹，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但你还是离开了。说实话，我是满受打击的。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抛弃’过。尤其，是被你抛弃。”
幻茹的笑容渐渐凝固。她目光摇曳，那朦胧的瞳孔，仿佛是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张成心中一怔，看到幻茹的表情，他的心中就好像一下打翻了一个酱坛子，怜惜，懊恼，愤怒，爱恋，什么样的感情都有。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他们的视线仿佛可以将彼此吸进去一样。张成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幻茹紧紧抱在怀里，向她承诺，自己会永远陪着她，再也不会离开。
但是，做不到。至少现在，不行。
幻茹伸出食指，点了点张成的眉心。张成身体一颤。他下意识后退。两人距离瞬时拉开。一度炙热的空气也急速冷却下来。闹钟“叮铃铃”响起，距离“灵猫”的比赛开始，已经只剩下五分钟。幻茹缓缓说道。
“张成，我要走了。你会看我的比赛吧。”
“我会看的。”
“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吧，回到我的身边。就像你承诺过的那样。”
“……嗯。”张成含糊答道。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回答。幻茹嘴角再度翘起。但这一次，却是带着淡淡的苦涩。
“那么，我就不会输的。我也不能输。我，不想在你面前认输。”
幻茹喃喃说道。她挥了挥手，随即反身向场内走去。张成身体僵住，他没有追上去，他只是呆呆伫立，目送着幻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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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茹快步前行，她如同蝴蝶一般穿梭在人流之中。周围的观众和工作人员都是诧异，他们看着女孩从自己身边掠过。
“嘿，那不是曾幻茹吗？”
“没错，真是她，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比赛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吗？”
“谁知道。也许人家只是出来逛逛？”
“也许人家是出来幽会的呢。要知道，她身上的绯闻可是不少呢。”
“反正都是过气选手了，也掀不起多少风浪。”
众人议论纷纷，而幻茹则压根没有在乎他人的视线，她全力向场内奔去。距离比赛开始还剩下2分钟。幻茹一路狂奔，她只看到人流像剪影一般被抛之脑后。
那个笨蛋，他还是老样子，那么的笨拙，那么的腼腆，那么的口是心非。明明都已经话到嘴边，却还像一个大孩子一样，怎么都说不出来。像他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世界恐怕都成了活化石了。像他这样的性格，恐怕一辈子都得不到女孩子的青睐。
但自己就是爱上了这样的男人。没用，软弱，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但却努力不懈，始终不曾放弃。自己就是爱着这样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哪怕已经分开了那么久，哪怕最后是以那种方式不欢而散。但在自己的电话簿中，他却永远是排在“最后一位”（最后一位也是最好找的）。哪怕偶尔嘴巴里会骂骂咧咧，但真的想起他的时候，更多的，依然是甜蜜与幸福。过去，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自己也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即使对于何小平，自己也更多的是同学之间朦胧的好感（也许连好感都谈不上，因为当时完全是何小平主动）。但现在，唯独对这个男人，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自己竟然会那么用心。
也许，自己也是个笨蛋吧。
幻茹的嘴角微微翘起，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就是甜滋滋的。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那么开心了。之前，幻茹借着散步的名义，从“灵猫”休息室里逃出来，就是希望做些其他事情，摆脱一下队内那种压抑无趣的氛围。比如说喝杯牛奶，又比如说跑跑步，或者哪怕只是坐在场外，吹吹冷风也好，但另一方面，她其实也是抱着侥幸的心里，也许，自己能在散步途中，遇见一些老朋友，遇见一些自己一直想要再会，却始终见不到，或是不敢去见的人。
其实，自己只是想要见他吧。
自己只是幻想着，他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就像过去一样。
那么，自己已经如愿以偿了。
哪怕只是这短短一瞬间也好。
……
幻茹大步流星。她在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一秒冲进休息室。“灵猫”其他队员都已经准备好登场。他们一个个表情轻松，显然并没有什么压力。副队长赵嘉走上前来。
“队长！！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呢。”
“抱歉，副队长。在外面碰到了熟人，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幻茹道歉道。一旁的肯尼斯-特松加面带冷笑。
“哼，身为队长，比赛之前出去瞎逛，竟然还那么理直气壮的。这真是活久见了。”
“……”幻茹余光一撇。她无视对方的“挑战”。赵嘉见势不妙，他急忙撇开话题。“队长，这场比赛的战术，我已经安排过了，您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副队长，没问题的。”
“！？”
“没问题的。不管未来会怎么样，至少这场比赛，我们一定会赢。我，一定会赢。”
“队长……”赵嘉心中咂舌。幻茹目光深邃，那坚毅的神情，与离开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比赛开始的音乐悄然响起。幻茹悄然起身，她的双眸已经没有任何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