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小燕子在湖面上蜻蜓点水般飞过,贺七夕依旧坐在湖边喂着她的鱼儿,脸上却愁云密布!
把手里的鱼食全都投进了湖里,她叹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支烟,用火柴点着吸了起来!
烟卷一圈一圈从她鼻孔里冒了出来,围绕在她的头顶久久不散……
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聂硕,她居然有些想他!
好吧,她承认,不是有些想,是很想很想……
纵使聂硕在怎么残忍,纵使他在怎么没人性,她还是很没种的想他!很想见他!
刚从小小口中得知,聂硕正在自己的书房看书,她是不是可以去找他?
这样想的,脚已经不听使唤的往宜雅苑外跑,目的地很明显是聂硕的书房!
穿过一片竹园,她飘逸的走到聂硕的书房!
屋子的大门紧闭着!
“王爷在里面吗?”贺七夕站在外面的窗户边冲里面大喊,窗户紧闭着也看不清里面!
无人应答,她想了想,还是推开了房门!
“王爷在吗?”她一面向里面走,一面四处张望屋内。
屋内空空如也!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难道小小看错了?
贺七夕有些失望,转过身准备离开!
‘拍。’
身后长长的飘带似乎有些祸国殃民,把书桌上的一本书拖到了地上!
无奈的撇撇嘴,她弯下腰拾起那本书,把它重新放回到书桌上!
咦,这是什么?
放好书,看着桌子正中央的位置摆放了一张很大的图,她好奇的走近,拿起那张图前前后后的瞧了个遍!
这分明是一张地图,看着图上画满的小旗,贺七夕皱眉,这不像是打仗用的地图啊!
这是……
皇宫!这是皇宫的地图!
聂硕不认识皇宫的路吗?为什么要把皇宫的地图画得这么详细,而且在很多地方都画上了叉!
看着图上的标符,贺七夕是越看越明白!
这分明就是要攻打皇城的策划图!聂硕要攻打皇宫?他要打皇上?他要造反!
更可怕的是,太后的寝宫竟被他用独一无二的红色墨笔重重的画上一个庞大的叉!他要行刺太后?他要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毒手?
瞪大惊吓得不轻的眸子,贺七夕有些站不稳的扶住一旁的桌子!
他已经没有人性到这种地步?
哈哈。
她早该猜到的,连自己亲骨肉都敢亲手赐死的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她居然还傻的没头没脑的想他!她瞎了狗眼是不是?
这种人,留在世上迟早是个祸害,倒不如去将他的罪行告知太后,让太后好好瞧瞧她口中的‘好皇儿’到底没心没肺到哪种地步!让天下人知道他的罪孽有多深重!
聂硕!你死不足惜!
“你在干什么?”一声大吼从她的正面响起!
聂硕血红着一双眼,愤怒的冲过来,一把夺过贺七夕手中的皇宫地形图,脸被气得歪歪斜斜!
她竟敢私自闯进他的禁地。她竟敢私自偷看他的秘密!不可饶恕!
“你好大的胆子!”聂硕狠狠的看向她,着实气得不轻!
“王爷的胆子好像要比七夕大得多!”贺七夕冷眼看向他,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要以为是本王的皇妃,本王就不敢杀你,你现在已经完全激怒了本王,别想本王在原谅你!”聂硕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个妖女必需死!
怪只怪她不该知道的那么多,怪只怪她不该擅自闯进他的书房!偷看他的东西可以会不得好死的,更何况,是偷看这种机密!这种事情一旦传来出去,恐怕他聂王就算有再多的权利也难逃一死!
“哼!你竟然残忍得连自己的母后也要杀!算我贺七夕看错你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现在就告诉太后去!”
她一边说,还一边往门外走!
她必需把这天大的事告诉皇太后,告诉她聂硕是一只豺狼虎豹,留不得!如若聂硕不除,天下必定大乱,改朝换代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
见她要走,聂硕赶忙冲上去死死抓住她的手“你认为你还走得掉吗?你认为你还能竖着走出去吗?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去告诉那狗屁太后吗?”
贺七夕整个人都定在那,没有看身后的聂硕一眼。是呀,她还真是傻得不轻,她能活着走出去吗?她贺七夕今天要是能爬着出去都算幸运!
“王爷是想让七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吗?”她终于转过头,神色复杂的看向他。
“你说呢?”聂硕轻轻勾起嘴角,明明在笑,却让人不得不怕!
看来我是难得聪明一回!贺七夕在心里嘲笑自己糊涂一世聪明一时。
“那么王爷打算怎样残忍的赐七夕死罪呢?”贺七夕丝毫没有畏惧,居然还回敬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聂王咬紧牙关,眉头皱的不轻,眼神中有些许痛苦流出……
她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心里百般难受,她的一个动作就能让他不知所措。在她眼里,他真就那么残忍?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从贺七夕口中说出,他心里还是狠狠揪痛了一把!
他好像并不想她死!如果她不是看到这幅图,就算她再怎么骂他,打他甚至咬他,他也不会过多的责怪她!可是……她却偏偏触犯了他的忍耐极限!她不得不死!
“本王会给你个痛快的死法!”他侧过头,有些于心不忍“本王会赐你鹤顶红,让你没有痛苦的离去!”
鹤顶红!
呵呵!鹤顶红,贺七夕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是世间至阴至阳、至情至性的毒中毒!在所有毒药中占据鳌头,是响当当的毒中之霸!喝此毒药的,眨眼功夫便回天乏术,所以不会有太多的痛苦,好似安乐死一般!
“看来七夕还真是该向王爷说声谢谢!能让我这么痛痛快快的死!”贺七夕沉着下巴,牙齿重重的扣在下嘴唇上,有些红色的血慢慢从嘴唇里渗透出来,“看来王爷的的确确是个‘好人’,七夕没有看错‘人’!”
贺七夕把‘好人’和‘人’字说得很重,话里有明显的挑衅意味!
聂硕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贺七夕在讽刺自己!可是她的这些话却犯了他的大忌!她已经完全冲破他的底线!他会让她好好见识自己是怎么个‘好’法的!
“来人,将贱婢小小给本王抓来!”冲门外大喝一声,聂硕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你想干什么?你想对小小做什么?”贺七夕脸色煞白,谨慎的看着他!
做什么?哼!
“本王怕你会在黄泉路寂寞,所以找个人陪你,本王是不是够‘好’呢?”聂硕学着贺七夕的样子,也把‘好’字拖长,只是语气比她的更重了些!
听到这五雷轰顶的话,贺七夕终于再也站不稳,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里的泪水倾盆而下,心里悲凉的如冻了很久的冰块一样!
她还是连累了小小,她还是害得她要陪自己一起死,她还是那么冲动的去惹怒聂硕!如果她刚才忍一忍小小就会没事!
贺七夕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可恨,可怜又可悲。
“进去!”
不多一会,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侍卫就抓着小小,一把把她扔进房内!
“主子,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主子……主子!”
被摔在地上的小小,流着泪爬向同样坐在地上的贺七夕,脸上惨的吓人,她根本就是被那侍卫吓得不轻!
想必那侍卫去捉拿她的时候没有懂得怜香惜玉,手断有些残酷!
“对不起,是七夕不好,是七夕连累小小!”七夕握住小小的手,满脸歉意。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小小的!
“来人!拿鹤顶红!”身旁的聂硕满脸无情!从骨子里冒出的冷血雾气让人不寒而栗,不敢忽视!
“鹤顶红?”一旁的小小瞪大泪眼,嘴角早已忘了闭上。为什么王爷无缘无故要拿鹤顶红?难道她又犯了什么错要被赐死?
“王爷饶命,小小知罪!”还搞不清状况的小小立马爬到聂硕的脚边,拉着他的衣服求饶!她根本连自己为什么死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请求宽恕!
“连你主子都要死,更何况你!”聂硕冷笑,觉得这丫鬟真是可笑之极!
“啊——”小小着实被吓得不轻,差点一翻白眼晕过去!
一旁的贺七夕早已无所谓,死有何足惜?死有何畏惧?世间的俗人,有谁能逃得过生老病死!死只是早晚的事!
“王爷,鹤顶红带到!”侍卫低着头,把一瓶用白色瓶子装着的鹤顶红高举过头顶,慢慢走进来放在桌上,然后便默默无闻的退了下去!
聂硕从茶盘里拿出两个杯子放好,然后悠闲的扯开用红布做的瓶盖,把里面的毒药慢慢倒进两个茶杯!
他拿着其中一个杯子,慢慢走近小小,在她面前比划着“本王不想用更残忍的手断逼你喝!”
“啊。”
小小用手扶住嘴唇,眼睛不敢直视聂王。她全身都颤抖的厉害,嘴里还不停的小声‘啊’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好半天,她终于缓缓伸出瑟瑟发抖的手,接过那杯生命的终点!
牙齿也更是抖出‘吱吱’的脆响,那杯毒药慢慢被她送往嘴边!
“主……子……小小……先……走……一步了……”带着哭腔的说完临终前的遗言,她把毒药猛的往嘴里灌……
“小小——”歇斯底里的吼出来,贺七夕哭得不成人样,眼角凸起的青筋像蜘蛛丝一样盘旋!眼睁睁的看着小小倒在自己面前,小小嘴里不停涌出的血狠狠的刺进她的心里!
小小!一个才刚满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她的生命在这一刻永远的停止!
“小小。”慢慢跪着走到小小面前,贺七夕抱着她的头大声哭喊!她恨,恨自己害死小小!她怨,怨自己不该连累小小!
“这杯是你的!”聂硕无视贺七夕哭得天昏地暗的模样,无情的把那杯鹤顶红递到她的面前。这一次,聂硕眼里竟然有些朦胧的迷雾!
“七夕可以最后向王爷提出一个请求吗?”她绝望的闭上双眼,身体依然哭泣的抽噎着!俏颊上也早已失去咄咄逼人的光彩!
“说!”一个字收尾,并非他绝情,而是不想在多看她一眼,他怕会受不了!
“请求王爷以后不要在随便乱杀人!求王爷宰相肚里能撑船!”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
“本王,准!”他咬紧牙,样子好不痛苦!难道她不求他饶恕她?难道她不求他放了她?难道她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要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快速的夺过聂硕手中的剧毒,一饮而尽!
聂硕还来不及阻止,贺七夕已经吞下毒药。
“七夕——”抱着她逐渐瘫软的身子,聂硕痛不欲生的暴吼,声音直冲云霄,响声震天……
他终于再也包不住眼里的轻泪,一滴一滴的滴到贺七夕脸上!这是他第一次为除了母妃以外的女人哭,他曾发誓不会再为任何一个女人哭的,看来他今天食言了!
嘴里大口大口的拥着鲜血,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聂硕,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