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表姐忐忑不安的在家等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一夜,我们俩谁都不曾合过一下眼,我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都不肯睡去。
表姐说:“明琪,把灯闭了吧,晃得我的眼睛好疼!”我不敢,我生怕灯闭掉后就再也点不亮了!我怕,我怕,我怕在黑暗中会做那些让我心惊胆颤的噩梦!
一晚上,我就看着眼前那些物什,内心焦躁不安的恨不得要跑回家去探探风声。可是,表面上我却安静得出奇,表姐不时的用很奇怪的眼光瞟着我。
我想:“她一定是在想这关系到我的大事,我为什么会如此平静吧!”其实,她又是哪里知道我的心中甚至比她还要着急!只是,这些年的颠簸,我早已学会了什么叫忍受,狂躁不安也好,心如止水也好,毕竟,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该来的也总是要来的!
直到天大亮,才听到大表姐那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当、当、当”的声音,这声音听在我和表姐的耳中是那么的清悦!我明白,一定是成功了!否则,张维早就会打电话骂我了!而大表姐也不会全身而退了!
果然,进屋后的大表姐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疲惫,却掩不住脸上飞扬的喜悦之情!我看着她,心中觉得很纳闷,难道,对她来说,报复一个人真的这么重要吗?以至于,她牺牲了自己的身体都不会难过?
表姐比我更先一步的迎了上去:“怎样了?姐?没问题吧?”
大表姐淡淡一笑,脸上的表姐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男人还不都是一样吗?再怎样漂亮的女人,时间长了,也终究不如新鲜的!”
大表姐并没有细说他们之间是怎样开始的,我想,这种事任何一个女人也是不会说的吧。她只是从手包中拿出了我当初的那张“卖身契”展开在我的眼前让我看看:“明琪,你看到了吧,这是那张合约,现在在我这,你也就不用怕张维了,他答应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你,不会找你了!你明天就动身去苏明真那吧!”
我接手去拿那张纸,大表姐却拿了回去,低下眼帘说道:“明琪,不是姐姐不信任你,只是姐姐也身不由己!你再看看这个吧!”
大表姐说完,就又拿出一张纸来,内容大概是和我的一样吧。只是下面的签名和手指印却改成了她的!她轻叹一声,然后哀哀的道:“明琪,你去了后,不要只想着自己的爱情!你要想着姐姐这边!姐姐也没有什么过份的要求,只要你能有本事让苏明真离婚就行了!明琪,你能做到吗?”
我点点头,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来。
我说:“表姐,这是何苦呢?如果苏明真他真的能在离婚后回来娶你也行,可他即使离了婚,和他在一起的也是我啊!表姐啊,你为的是什么呀?”
大表姐深思着,好久,她才叹道:“明琪!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只要我想到他现在在那个当初夺走他的小妖精怀里,我就恨!我一定不能让那个小妖精得意得太久的!我也要她尝尝被人夺去老公是什么滋味的!”
“什么啊?表姐?苏明真难道在没有和你离婚前就有了别人吗?你说的是那个小菊吗?”
“难道不是她吗?她说是回了老家,其实说不定在哪里等着苏明真呢!还有,说不定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好几岁了呢!我当初真是太傻了!”
“表姐,你是不是弄错了?苏明真他现在的太太是一个大学生,根本不是什么你说的那个小菊。他的太太叫刘小絮,还有,他们根本没有孩子啊!”
“刘小絮?”大表姐的表情有一丝惊讶,在她的印象中一直以为苏明真是和小菊在一起的,现在听到我这样说,她一时好像有些接受不了。
但接下来,她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听在我的耳朵里是如此的毛骨悚然!她一边笑着一边大声念叨着:“刘小絮!刘小絮!是的!是的!我知道她是谁了,明琪,你知道吗?她就是当年我家对面的那个死丫头!对了,你说得对,要不是她,苏明真也不会和我离婚的,那个小菊再怎么能生孩子,苏明真也是不可能会去娶她的!是了,是了,就是这个刘小絮!她把我害得好惨啊!”然后,她走过来,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明琪!你要为姐姐报仇!一定要为姐姐报仇!把苏明真抢过来!你一定行的,苏明真是我们家的人!即使,我和他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但是,你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呀,你是我妹妹,我们谁和他在一起都无所谓的!只要,他离婚!我要让刘小絮尝到老公被别的女人抢走的滋味!”
大表姐此刻的脸色狰狞,我和表姐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她是又犯病了!也难怪,她本就是个病人,昨晚忍辱负重的又陪了张维一夜,不犯病就怪了!倒是我,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甩掉了张维、去见明真虽然都是值得兴奋的事,但是,肩上的任务却让我怎么都轻松不了,此去,前面等待我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未来呢?
表姐看了我一眼,我自是明白她眼中的意思,于是,也不再去想自己的心事,我拉着大表姐的手让她在我的身边坐下,抬起手,轻轻的帮她把鬓间的碎发理了理,然后,我就看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了!
大表姐是那样一个坚强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这一生几乎都没有流过眼泪,些刻,她却泪流成河!难道,爱情真的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吗?让一个女人先是辍学再是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去为一个男人创造一个未来?再到最后,当那个男人抛弃她的时候,她辗转着想要再把他夺回来,哪怕,夺回来的那个男人永远都不能再和她朝朝暮暮了?为了这个男人最终能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身体,这一切,值得吗?
或许,她最终考虑的也许不是我,只是她熄灭不了心中那把仇恨的火焰而做出的牺牲,但是,就算最终她真的如愿苏明真离婚了,她得到的又有多少的快乐?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她所要面对的不还是漫无边际的孤单和痛苦吗?一个如花的女子,就这样了却残生吗?
如果,这是她的命,那么,上天待她是多么的不公平啊!反之,苏明真他离了婚和我在一起,我想,我会用真心好好的去爱他的,而他也是一样的,我相信他对我的那份爱,我更相信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而大表姐,在某一日,看到我和苏明真这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她难道也会陪着我们高兴吗?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宽容的心,如果,她真的有那么宽容的心态,她当初和苏明真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那么,她将来也会看着我生出仇恨吗?
其实,有些事情我还是心里明白的,大表姐她一口咬定刘小絮当初从她身边夺走了苏明真绝对不会是真的,因为,那时的刘小絮不过才十八岁,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又怎么会知道去争夺一个已婚的男人的?
大表姐她虽然聪明,但毕竟大脑有了毛病,而我总还是能分析出哪些事是真哪些事是假的,但我不想争辩,毕竟,我也是那么的爱着苏明真,真的有一个人能帮我,而让苏明真来娶我,对我来说,总是好事的,我也不怕将来大表姐又会带给我怎样的威胁,毕竟,我和明真两个人都是了解她的,她于我们而言,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吧!
“明琪,求求你!”大表姐带着泪的一句话,突然把我从沉思中惊醒了回来,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和眼中那凄楚的神情,我不由得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脸红。不管怎样,大表姐她毕竟是一个病人啊,我身为一个正常人,却要去对一个病人用心计!这还是我吗?
我拥她在怀中,低低的劝慰她:“大表姐,你放心好了!我会做到的,你相信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这样对你的病是没有好处的,好吗?”
看着她孩子一样的不停的点头,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仍记得初见大表姐时,她坐在椅子上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再怎样尖锐,毕竟,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婚姻失败的女人!
聪明如她,犯了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错误,而惨失自己的前程、爱情、婚姻,这总是让她无法接受的吧,毕竟,曾经的她那么的光彩照人,前途似锦,只为了一个男人,就把自己的人生弄得凄凄惨惨的,又怎么要她不去恨这个男人?
表姐走过来,坐在我的另一侧:“明琪!你也看到了,当初你来我们家时,姐姐的样子,这些年她时好时坏,但却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样的清醒过!姐姐这些年为了苏明真吃过那么多的苦,到头来也终究是没有逃得了被抛弃的结果!
她始终想不开,所以,苏明真也就成了她心中一个永远打不开的结!曾经,我们都以为她这辈子只能如此了!所以,我们从来不曾花过姐姐的一分钱,我们也是于心不忍!
爸爸妈妈先后去世了,只有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
而我,早晚也要嫁人的,说实话,哪个男人会愿意娶了一个老婆,还要带上一个拖后腿的?我也想过,我能照顾她到什么时候,就一定尽力照顾她,但是,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结婚了,我只能帮她雇个保姆来照顾她了!现在,明琪你也看到了,姐姐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也许,是多年的心结终于有一个打开的理由了吧,你看看,明琪,姐姐从昨晚开始状态一直都不错!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希望你能明白,不要辜负我们!明琪!如果,你此去真的就把我们忘记了,姐姐她的病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懂吗?明琪?”
表姐的一番话让我感觉到了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我甚至有一丝丝的后悔,我也许不该答应表姐的,有朝一日,明真他知道了我接近他的目的,他会原谅我吗?但是,不管怎样,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也只能往前走了!我使劲的握了握表姐的手,表姐就把我和大表姐都搂在怀里,她流着泪:“明琪!表姐很惭愧以前做的那些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怪表姐好吗?表姐也是身不由已啊!”我点头,然后,我的眼泪也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