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家仆惯仗势欺人,闻言毫不犹豫就要上前抓林月笙。
林月笙丝毫未动,脸上亦是平静无波,眼看一个家仆伸手就要将她往地上按,却觉手指一痛,猛的倒退几步,树梢上跳下一个背剑的蒙脸黑衣少年,眉目冷峻:“我看谁敢抓她!”
紧接着从房屋里走出的白衣男子,面冠如玉,浅笑一揖:“在下苏某,见过林老爷,林夫人。”
“哟,我说怎么有胆子惹怒县太爷,原来是有男人撑腰!”
“你给我闭嘴!”中年男人就是林月笙的舅舅,看向林月笙:“笙儿、他们是谁?”
“不知道。”林月笙似沉思,又似发呆。
林铁山知道这个外甥女自小有些呆傻,恨铁不成钢,大步上前:“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让男子进了家门,还让他进你娘屋里,你娘亲她......”
“死了。”林月笙抬起头,目光有些空落落的,生平第一次叫道:“舅舅,我娘死了。”
林铁山一愣,要说的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堵在喉咙里,哆嗦道:“你、你娘她......怎么就死了?”
“她害的。”林月笙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林夫人。
林夫人被骇的一跳,转而大怒道:“你胡说什么,你娘本来就要病死了,我用得着害她?好你个小蹄子,竟然敢泼脏水到老娘这,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啪!”
清脆的巴掌声。
四周突然静下来,林夫人捂着红肿的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林铁山:“你、你竟敢打我?”
林铁山气红了脸,眼睛也通红,哆嗦着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突然就这么倒下去了!
“老爷!”林夫人抱住丈夫,冲那些家仆尖声道:“你们这些死人啊,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抓起来!”
家仆们不再犹豫,猛的上前要抓林月笙。阿漾剑未出鞘,三两下便将那些家丁打的在地呻吟。
他单腿扫过一块大石,大石朝他们飞过来,吓得众人纷纷躲闪,眼看大石头就要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林夫人不由放声尖叫。
她抱着林铁山动弹不得,以为终将一死!
大石却突然在她头顶突然爆裂,碎石四射各处.......
家仆们瑟瑟发抖,林夫人满头土灰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惊魂未定。
黑衣少年将剑归入剑鞘,眉目冷漠。
苏折卿上前检视了林铁山状况,道:“万幸,林老爷只是怒急攻心所致,并无大碍。”
林夫人松了一口气。
苏折卿又道:“林夫人,不如我们谈一谈?”
“谈、谈什么?”林夫人声音有些哆嗦。
“就谈,林家交不出林月笙,会如何。”
.......
林家比起那些世家大族,自然是云泥之别,但在这邑阳县,却是能够说得上话的富绅。
林家大舅晕厥送了回去,唯有林夫人维持起主人之谊。这个落魄的小院没什么谈话的好去处,坐在没有暖炉的房里,林夫人冻得手脚发麻,平生第一次,后悔没有给林月笙母子送些取暖的物什过来。
下人端了热气氤氲的茶,便退了下去。
林夫人端着暖手,瞅了眼站在苏折卿及倚靠门边的黑衣少年,又扫了眼外面呆头呆脑的外甥女,心里又是嫌弃又是纳闷:也没听说小姑子认识这般的人物,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还非要护着那个傻子呢?难不成是这傻子的爹?可那位先生如此年轻风华,不像是有孩子的爹......
她这边没思量出了结果,却对上黑衣少年冷冷的目光,吓得手一抖,茶水都洒了出来。
“那个,苏先生和这位.......小少侠是何时来到这的,不知和我们家这个傻、月笙是如何认识的呢?”
苏折卿淡笑:“苏某以为,现在火烧眉急时刻,林夫人会更加担心林家的兴亡。”
“呃对对对,实不相瞒,我也是今天一早被官爷吵醒,说是这个傻子得罪了一位贵人,如果不将她交出来,我们林家就要倒霉了。”林夫人帕子擦眼泪:“我们也是没办法,这苟县令在邑阳县平素欺压我们惯了,上头有人护着,不按他说的办,我们日后,可真不知怎么办,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呜呜。”
“恕苏某直言,县太爷本来要的是你女儿林柳宁,而夫人阳奉阴违绑走林月笙,使她娘亲病急攻心而死,如今出了事,你又将她推出去息事宁人。”苏折卿吹了口中的茶:“林夫人,你打的好算盘。”
许是被苏折卿哪句话刺激到,林夫人被瞪大眼睛,声音也忍不住拔高:“她母亲不知在外是跟谁苟合生下的野种,我们林家不顾外人眼光收留她们母子将她养大,已是天大的恩情,叫她牺牲一些怎么了,反正她脑子不好使,别提什么好名声,邑阳县没有人家会要她,也就空长一副好看的皮囊,能够取悦贵人,这么安排再合适......”
苏折卿的目光微沉,“砰”的一声,一边的椅子四分五裂,阿漾冷冷道:“说人话,别乱吠!”
林夫人一瑟缩,声音小了很多:“实不相瞒啊先生,外边儿都在找一个黑衣少年郎和林月笙,我这不把她交出去,你们一出门,迟早会被发现的。”
“这个林夫人放心,苏某自会打算。至于林月笙,”苏折卿道:“她娘临终前将她托付给苏某,苏某是断不会坐视她被交给县太爷的。”
“你——”林夫人看了眼阿漾,声音硬是忍着没放大,脸色为难:“苏先生你、你这不是为难我这妇道人家吗?不把她交出去,我们林家可怎么跟县太爷交差。”
“即便夫人将人交出去,也于是无补。苟适为讨好高太尉之子,搜罗几家美人服侍高衍,可昨夜出了岔子,高衍势必会追究报复,而苟适为自保,必定会将所有罪责推脱到你们林家,高家在京城一手遮天,高衍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介时你们林家的日子,可就到头了。”苏折卿语气平和,神情风轻云淡,执起瓷杯,吹了口茶。
林夫人听的一愣一愣的的,听到最后,整颗心都给提起来,惊慌道:“什么?这、这怎么这么严重,那个先生,你可有法子救救我们林家?我们林家可是月笙唯一的亲人,你要将她带走,也得救救我们啊!”
阿漾嘲讽的哼了一声,不愿再听下去了,偏头去看外面,只见早已没了林月笙的身影,于是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苏折卿饮了口茶,似是喝不惯,遂又放下,抬起目光,微微一笑:“苏某有两件事需要拜托夫人,若是夫人能做到,林家的安危,苏某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