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核程本来脸色很难看,只是碍于后头有莫氏不停传来的警告的目光和眼神,无奈只能强颜欢笑的接过酒水:“那程儿就在此谢过大伯了。”
装作没看见祁核程那张哭丧的脸,老夫人夹了几筷菜后,蓦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宫内的秋祭很快也要开始了,听说皇上知道你回来后大喜,特地与太后娘娘商量了下打算将你的接风宴和今年的秋祭一起举办呢?”
“秋祭?”一个疑问的语气响起,是来自于祁馨儿的。
“算算日子,也是的确到了办秋祭的日子了!”莫氏好像对这个消息很高兴,兴奋的拉着祁馨儿的手道,“咱们前几年总因为秋天繁忙且家里的小姐年幼,所以都没应过皇后娘娘的邀请参加过,可今年大哥回来了,而萱儿和馨儿又均满十五,可不能再拂娘娘的面子了。”
“大姐姐,什么是秋祭啊,是宫中的宴会吗?”李娇妍在一旁瑟瑟的问道。
看样子,她对这个日子很是好奇,只不过她并非名正言顺的祈府小姐,所以也不免担心自己可不可以去。
只是祁云萱还没想好怎样回答她,一旁听到了李娇妍声音的莫氏,就又开启了对李娇妍的嘲讽,“秋祭啊,那可是宫中一年一度的盛会,专门请了各家皇亲国戚和京城中名门贵族之后的小姐公子到后宫一聚,各显才艺,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能参加,你这种外家人就别想了。”
她说的声音比较小,既能让老夫人和祁国公这些年纪大了的人听不见,又能让祁云萱旁边的李娇妍听的清清楚楚。
被这么明明白白的拂了脸面,李娇妍涨红了一张脸,在心中对莫氏的厌恶和仇恨又更多上几分。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老夫人虽有些疑惑下面发生了什么,但也并未出声疑问,毕竟李娇妍母女上次被祁国公包庇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在心中也早已对李娇妍有所不喜。
将目光转向祁云萱:“萱儿,你回去后问问你母亲,看看她身体好些了没,可否能前去参加秋祭。”
“是。”祁云萱点头。
同时心里也开始了新的盘算。
这次的秋祭,如若她没有记错,就是前世龙享御正大光明昭告天下与她定亲的日子。
与这一世一样,原本的李娇妍作为祁家的表小姐,带着的是外家的姓,本来是没有机会可以去参加的,只是在临去之际,她苦苦哀求祁云萱说哪怕是跟在祁云萱旁边做个丫鬟也好,只要能让她进去玩玩开开眼界不管什么身份都行。
那时候的祁云萱看在李娇妍可怜的份上同意了,只是却未曾想到,正是这一次,让李娇妍勾搭上了龙享御,此后数日龙享御都用接着看自己的名义来祈府与李娇妍说话。
这一世,按照自己的计划,龙享御并未成功的与自己有过多交流,但还是那句话,龙享御一日不大婚那她祁云萱便一日不得安生。
借着这次秋祭机会,她一定要把龙享御给成功“推销”出去,当然,那个人不能是李娇妍,其实她原本想着的是安平郡主很不错的,是个适合嫁给龙享御的人选。
只是后来又想了想,将安平那种人嫁给龙享御又实在太过便宜与龙享御了。
龙享御是一定要死的。
只要她祁云萱在,就不会让他有何好日子过,更别提登上皇位做到九五之尊这个为止,安平人好心善,若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她以后守寡未免也太有所不妙,如此想来,硬要在自己身边找个人的话……
祁云萱的目光在旁边四周围的人群转悠了下,忽然,眼前一亮--祁馨儿!
她怎么没想到拿祁馨儿去堵住龙享御呢!?
同样是祁家的人,同样是祁家的小姐,祁云萱非常熟知祁馨儿的性格,如若她嫁给了龙享御,日后绝对只有给龙享御添堵的份。
“萱儿,你在看什么呢?”突然注意到了自家女儿的不对劲,祁桓毅在夹菜用膳之时,忍不住悄声问了祁云萱一句。
“噢,没有,不过是随意看看罢了。”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祁云萱对祁桓毅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不是还在想母亲的事啊?”祁桓毅有些心疼祁云萱这幅成天都要操心这儿操心那儿的模样,寻常家的大小姐哪个不是无忧无虑,哪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像自己女儿一样除了平日里要想着祁家,末了还要照顾一个生病的母亲。
都是自己无用,不能随时的伴着祁云萱,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嗯,有点。”想到自己母亲,祁云萱沉默了,本来用饭的欲望也开始逐渐消散。
对比现在自己眼前这幅祁家众人上下其乐融融的模样,母亲这个时候,估计只能在房里孤零零的被赵妈妈陪伴着一个人用餐吧。
放下碗筷,祁云萱道:“爹爹,萱儿有点饱了,不想继续用膳下去,可否能先告退?萱儿想去看看母亲。”
“行,爹陪你一起去。”明白祁云萱心里的想法,也知晓现在自家妻子的处境,祁桓毅唤来了站在一旁伺候倒酒的侍女,“我与大小姐现下先暂时离开,一会儿如若老夫人问起,你就回答我们去看大夫人去了。”
“是”侍女应道。
出了大堂。
夜晚清凉而又平静的秋风一点一点的打到祁云萱脸上,让祁云萱稍稍清醒了不少。比起大堂中的吵闹和喧哗,祁云萱果然心里还是更喜欢大堂外的幽静和孤寂。
“萱儿,这些年来,你过得应该很苦吧。”出了大堂后,祁桓毅和祁云萱旁边只留下一个平日里祁桓毅的贴身小厮,所以走着走着,祁桓毅不免又和祁云萱说起了贴己话。
“日子再难过也过去了,萱儿一直相信,品尝过艰辛的苦涩味之后才能更好地享受后面来之不易的甜。”旁边没了李娇妍也没了祁馨儿,祁云萱一下子清静不少,也没有跟在堂内一样说些客套话挤出个僵硬的笑脸。
对此,祁桓毅只是欣慰一笑:“萱儿果然长大了,要知道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明白你今日所说的这道理呢?”
“若是长大的代价要用痛苦作为偿还,那萱儿宁愿一辈子不长大。”祁云萱浅笑一声,突然语气一转,将话题转到祁桓毅那儿,“不过,比起萱儿的这些苦,爹爹这些日子所受的罪才是真的足够使人崩溃吧。”
“噢?那你说爹爹我有何苦。”祁桓毅饶有兴趣地看着祁云萱。
与他心中所想的没错,自家女儿肯定是要问到自己在战场上所遇到的那个问题的。毕竟方才在老夫人房里与老夫人对话时,老夫人可对自己说过,今时今日他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没被皇上怀疑全都要感谢祁云萱。
若不是祁云萱当日在祁国公也是他父亲面前说了赵祥有诈那一番话,让自己父亲第二天上奏折禀告身上,今时今日还有没有这个热闹的接风宴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看样子,祁云萱本是打算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问出问题来了的,只不过碍于有他人在场,才临时把问题转换,自己这女儿啊,可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不管是从脑袋上还是从身体上亦或是从脸上……咦?
是自己看花了眼吗?
突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祁桓毅靠近了祁云萱几步,扯下祁云萱脸上的面纱,伸出手去在祁云萱脸上大力的揉了揉。
祁云萱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蹙着眉头道:“父亲,你这是作甚?”
“萱儿,你的脸……”然祁桓毅只是疑惑道,“那个胎记……怎么像是画上去的,是你自己干的嘛?”
说毕,他伸出手来,手上显现出的是一整片一整片的胭脂红。
“啊!”祁云萱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脸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千提防万提防,没想到平日里与自己相处密切的李娇妍和祁馨儿没发现,反倒是被许久未和自己见面父亲发现了。
“爹爹,今日之事,你可千万别跟他人说。”祁云萱将面纱重新戴上,一脸严谨地向祁桓毅一本正经的如斯道。
“为何?萱儿你脸上既然大好了,那自然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事,为甚不能说出去。”祁桓毅不解。
祁云萱摇摇头:“萱儿脸上的胎记并无大好,这不过是药效的作用,再过半晌时间胎记又会重新浮现出来,至于不让父亲你说出去的原因……是因为萱儿脸上又胎记的缘故,均是因为有人下毒!”
“下毒!?”祁桓毅惊讶。
但是随后又冷静了下来。
祁国公府有多乱他一直都是明白的,如若有人下毒要害祁云萱那也见怪不怪,只是他一直远在战场,不能回来为女儿做主。
“是,而且不仅是萱儿脸上的胎记,就连母亲现在的病也说不好是被奸人所害。”祁云萱语气平稳,但说话却非常具有条理性。
“奸人所害?哪个奸人,萱儿你心中可有定夺?”事关重大,祁桓毅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有是有,只是萱儿也不太确定,所以暂时还不能完全告知与爹爹你。”
毕竟祁玉娘和李娇妍现下还有祁国公护体,而且既然她敢做,那么就有一定的把握肯定祁云萱抓不到她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