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5日(晴)
面对着命运的抉择,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选择。有的人会选择去抗争,有的人会选择去妥协,有的人会选择抗争之后妥协,有的人会去选择妥协之后抗争......但无论你做出怎样的抉择,人生之路都会随之而改变。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的抉择,才有了我们各不相同的丰富人生。
“你们俩去哪里了?怎么刚回来就都不见人影了?”郑义和楚胜楠刚从彼岸酒吧回到公安局就被李浩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中。
“我们去了一趟H大学那边,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郑义并没有把他们刚去过彼岸酒吧调查的事情告诉李浩,毕竟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把六年前千伊雪的自杀与齐玥的被害关联到一起。
“怎么样?有没有新的发现?”
“很遗憾,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那么这次你们的J省之行呢?”
“发现倒是有一些,但是似乎与本案的关系也都不是太大。”
“目前其余各组的调查也都陷入了僵局。”
就在今天的上午负责到西南Y省调查齐玥家庭情况的那组侦查员也已经回到了S市,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齐玥作为家中的长女,在那个有着严重重男轻女思想的家庭中从小就不受任何重视,所以她的家人对她以前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太多。而且她在小学毕业之后就选择了离家出走,虽然每年都会往家里邮寄一些钱财,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再与家里人联系过,所以她的家人对于她现在的情况也是一问三不知,甚至就连她在S市的情况都是通过去调查的刑警之口他们才得知的。
“还真是冷漠的一家人。”
“是啊,他们甚至都不愿意过来认领齐玥的尸体,居然还让我们看着处理。”
“没有想到齐玥的身世也会这么的可怜,怪不得她看上去也要比其他的同龄人更加成熟。”
“哼,她可怜?”站一旁的楚胜楠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那慕雪岂不是更加可怜?”
“所以目前无论是在齐玥的家乡,还是在学校这边都很少有人真正的了解她。她的闲暇时间也都大多被用来打工了,她平时除了与慕雪等人在一起之外,就是偶尔会去那家彼岸酒吧。”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的身世和一个人有些相像?”郑义低声的说道。
“谁?”楚胜楠和李浩一起看向郑义。
“千山,一样的都是从小孤苦无依。”
“但是与她相比千山或许还要幸运一些,至少他从小还有一个能够像母亲一样悉心照顾他的姐姐。”
“那真的就是一种幸运吗?”郑义的目光出神的望向了窗外,心中不禁地这样想道。
虽然千山看上去确实是要比齐玥更加的幸运,但是他也远远要比齐玥承受得更多。对于父母的愧疚,对于姐姐的养育恩情,甚至还有来自于姐姐的刻骨仇恨。
“好了,还是先说说你们的发现吧。”李浩表情颇为无奈的看着面前突然间陷入到沉默之中的两个人,不得不提醒着他们。
“虽然我们并没有查到六年前千伊雪的自杀与如今齐玥命案的直接联系,但是它与慕雪的自杀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
“慕雪?”
“对,我们在去J省之前曾经联系过H大学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他们都有提到过一件很巧合的事情,从2001年开始一直到2005年间几乎每年12月31日的清晨,他们都会在图书馆二楼天井底部的地面上发现一朵白色彼岸花。”
“几乎每年?”
“这几年里只有在2002年、2003年还有2006年的时候没有出现,其余几年里每一年都会出现。”
“2002年,2003年,这两年似乎是千山回到J省继续念高中的时候......”楚胜楠低头思索着郑义的话语,紧接着她突然语气激动的喊道,“不对,2006年也有,就是我们在慕雪尸体旁边发现的那朵彼岸花。”
“这么说我们在慕雪尸体旁发现的那朵白色彼岸花很可能是千山放到那里的?”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有意。慕雪选择了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与千伊雪当年同样的方式去自杀。”
“那么千山那晚就很有可能在慕雪的自杀现场出现过。只是现在还无法确定,他是在慕雪自杀前,还是自杀后到的那里。”
“不论他是什么时候到达的慕雪自杀现场,那朵彼岸花一定是在慕雪死后放在慕雪身边的。”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如此。”
“可是如果慕雪自杀现场的彼岸花真的是千山所放置的,那么齐玥被杀现场的彼岸花又会是谁放置的呢?不会也是千山吧?”
“应该不是他。”
“目前我们还无法推翻千山那晚的不在场证明。”李浩低声的分析道,“他们那晚住的是位于那家宾馆二楼的一个房间,整个房间里只有窗户和房门两个出入口,窗户的外面都安装有铁栅栏,所以千山不可能通过窗户进出那个房间,而房间外的走廊里又有一个监控正好可以拍到他们的房间门口,也没有任何的死角。”
“这么说来千山那晚岂不是绝对不可能在齐玥的案发现场出现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慕雪和齐玥现场出现的彼岸花有所不同?”这时郑义突然的说道。
“慕雪自杀现场的彼岸花是白色的,而齐玥被害现场的彼岸花却是红色的。这也有问题吗?”
“它们为什么会不同呢?”
“难道不只是因为它们的寓意不同?”李浩疑惑的问道。
“我觉得很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千山之后也到过慕雪的自杀现场,而当时图书馆的光线比较暗,所以他很可能把慕雪尸体旁被她鲜血染红的白色彼岸花误认成了红色彼岸花。”
“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目前只有两个人有这个可能性。东方启明,或者是......齐玥。”
“齐玥?”
“对,齐玥被害现场的那朵彼岸花也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带过去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别忘了她那晚去图书馆原本的目的是要约陈鲲鹏见面。或许她是想把那朵花送给他,再或许她是打算亲自为慕雪复仇。”
“但是她没有想到陈鲲鹏那晚并没有出现,而她又被其他人给杀害了。”
楚胜楠听完了郑义关于齐玥被害过程的推理,满心惊愕的想道:“不会吧,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
“这确实是个非常精彩的推理。如果齐玥真的亲眼目睹到了慕雪的自杀,或许她内心中愧疚与仇恨真的会使她去做这样的选择,可是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缺少有力的证据。”李浩对于郑义的推理虽然表现出了一定的肯定,但是毕竟现在的一切都还只是一个毫无证据支撑的推理过程,还无法作为侦破案件的主要方向。
“另外别的侦查小组在调查千山和齐玥那晚入住宾馆的情况时,也发现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或许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什么事情?”
“据那晚值班的宾馆前台回忆,千山他们隔壁房间的房客在那晚对他们有过一次投诉。”
“投诉?为什么?”
“据说好像是因为他们房间里的噪音太大,吵到了隔壁的休息。”
“噪音太大?在什么时间?”
“据宾馆的前台回忆,大概是在晚上十点钟左右。”
“那个前台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她只是给千山的房间里打了一个电话提醒了他们一下,毕竟这种事情在他们宾馆中也是时有发生的。之后他也没有再接到过类似的投诉,这件事情也就这样的过去了。”
“可是据千山所说,他是在到达宾馆后不久就昏睡了过去。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是睡着了才对,齐玥一个人在房间里又会做些什么呢?还会吵到隔壁?”郑义紧皱着眉头。
“宾馆前台打电话的时候是谁接的电话?”
“应该是齐玥。据他说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齐玥有没有解释当时他们在做些什么?”
“没有,她当时只是表达了一下歉意,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对于客人的隐私,宾馆的工作人员一般也都不会去详细打听的。”
“就这点来看,我们刑警还真是个令人讨厌的职业啊。我们的工作似乎就是在不停的挖掘着他人的隐私。”
“所以我怀疑千山是不是关于那晚的事情对你们说了谎?”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这个谎呢?”
“他有没有可能在当时就已经知道了齐玥的复仇计划?”
“他撒谎就只是为了撇清他与这件事情的关系?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去阻止齐玥呢?”
“或许他也想借此机会来为自己的姐姐复仇呢?”
“可是他又怎么肯定齐玥就一定能够杀得了陈鲲鹏呢?”
“也许在齐玥的计划之中,不管是她杀死了陈鲲鹏,还是陈鲲鹏杀死了她,区别都不会太大。她那晚约陈鲲鹏见面,或许也只是为了逼迫陈鲲鹏来杀她灭口。”楚胜楠这时突然开口说道。
“真的会这样吗?”李浩和郑义同时表情愕然的看着语出惊人的楚胜楠。
虽然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言语上的肯定,但是此刻二人脸上的表情都表明了他们对于楚胜楠说法的认可。
是啊,要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去杀死一个身材魁梧,又视打架斗殴为家常便饭的青年男子,即使是偷袭也会有很大的困难。但是如果反过来去激怒他来杀害自己就要容易了许多。
这时李浩突然叹了口气,轻声地说:“好了,关于齐玥案件的分析就先到这里吧。今天我找你们来,其实是还有一件事情得通知你们一下,局里刚才已经开会决定要对慕雪的自杀做结案处理了。”
“就这么结案了?为什么?”一股愤怒的情绪突然从郑义的心底喷涌而出,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千伊雪事件再次的重新上演了。
“昨天慕雪的父母已经到达了本市,他们也希望这起案件能够早日结案,女儿也能够早日入土为安。”
“他们也希望?我看是局里那些领导们这么希望的吧?”郑义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小山,注意你的语气!”李浩瞪着眼睛,表情严厉的呵斥道,“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慕雪自杀的背后的确还存在着疑点没有完全的解开,现在就结案也确实有些仓促。但是局里的领导们现在也的确有着他们的难处,H大学毕竟是我市的知名学府,现在接连的发生命案,社会影响已经很不好了,市里给予我们的压力也很大。慕雪的自杀也是已经可以确定了的事情,所以现在结案不仅会减少局里很多压力,我们也能够更加集中精力去侦破齐玥的被害案。”
“可是......”尽管从李浩的口气中郑义也已经明白了慕雪自杀的结案已经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但是他的心中还是充满了不甘。
“要不我去......”楚胜楠轻轻的拉住了郑义的衣角,对着李浩小心的说道。
“你去,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这个决定不光是我们局里领导做的,也是市里领导的想法。不管你们能不能理解,这个结果都不可能改变了。最多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如果你们能够找到指证陈鲲鹏的证据,我可以为你们重新去争取立案调查,但是前提必须是要有充足的证据。”
“一定会有的。”郑义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就决然的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李叔叔,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楚胜楠望着郑义离开的背影,语气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我相信他会想通的。如果这点委屈他都承受不了,那么他以后迟早也是会吃大亏的。”虽然在李浩的话语中对于郑义似乎充满了信任,但是他此刻的眼神中也同样的有着担忧。这个聪明而又耿直的青年,真的是让他既是喜欢,又是满心的忧虑。
“可是这真的就只是郑义一个人的委屈吗?”楚胜楠不禁地在心中质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