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分别前,你爹以画相赠,所以,那个宠妃手上也有这幅画。那宫婢是专做珠钗首饰的,认识很多宝石,宝石相赠以记分别。这锦盒里的是缅玉,刻有一个“旋”字,旋是那宠妃的名字。”淳青抱着卷轴,打开保存得完美无暇的锦盒,轻轻拿起那仅有手指头大的缅玉,的确雕刻着一个小小的“旋”字。
“听你爹坦白,在那宠妃手上的是外洋进贡的黑曜石,雕刻着一个“礼”字。他们临分别时盟约过,要是她的后裔跟他的同是男孩或女孩,长大一定要拜把子。要是反之,是夫妻的盟约。”
董淳青诧异,脸色一青,差点就站不稳了。悔不当初为了自己想见识见识,一时之下背离双亲,离家而去。看来是嫁错人了?难怪当天走时,董蜀礼气得七窍生烟,愤愤大喊:“你要是敢走去选秀,不要喊我爹。”也佩服娘的大方,竟然不介怀亲爹对前情念念不忘。
“娘是说…我是有个千里盟订的未婚夫…而且,还是皇亲国戚?”董淳青此刻心复杂,表情更复杂。
“那么……那皇帝是哪代的?”皇帝也好,淳青要搞清楚是哪个皇帝的宠妃后裔。
“当今皇上的祖父。”她一惊,心乱如麻,想:旋?宫里只剩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难道是指长旋太妃的后裔?长旋太妃膝下仅有一子啊?当今的俊贤王?!不……她越想越慌,希望这不是真的。
“娘,我想……到外面看清楚那画中女子像当今的哪位老妃子。”
“这……”杨氏欲言又止。
“娘是怕…外面的…是王爷?放心,王爷心慈欢厚,况且死者已矣,又何从追究。”便抱着卷轴来到庭院里细细看着。
卷轴一垂下,声音惊动了正望天思索的俊贤王,当他走向前看到画幅,他压抑着情绪,问:“这幅画……?”这明明就是她娘,当今长旋太妃青春年华之时。他看过这画,为什么董家也有?
“是爹留下来的。还连同一颗缅玉珍藏着。”这话让他霎时想起了什么?长旋太妃的画是连同一颗黑曜石藏着。
“这是我母妃还是四房宫婢时的画像。你爹怎会有?那块缅玉是不是刻着什么字?”俊很激动,紧紧抓握着董淳青的手腕不放。
听了俊这番话,淳青的心不禁更惊慌。手被她擒得正疼。“王贤俊!”现在或许只有这个称谓能止住他,“你冷静点,我也是刚知道。您肯定画中的是长旋太妃?”
他知道自己激动了,轻放手,说道:“我亲母妃我会认不出来?董淳青!”他背对着她深呼吸一口气,“这么多年,要找的人近在眼前……”他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妻子竟然落入皇宫当采女了?
“什么意思?”
“知道了事情,心里明白。”俊实在烦恼。
“淳青没有嫡亲姐妹,王爷,就放弃吧。画和缅玉您可以带回宫中给太妃娘娘一个交代。至于淳青现在的确没法回头不能跟王爷您一起。要知道,已为当今天子的采女转嫁王爷,实是不道。也有损王爷声威。这个誓盟办不到。”她在他身后跪下,“信物可归,但父辈前缘难续。”
“你先起来,有事从长计议。”突然他转身看见了杨氏,“我辛苦找到的不会轻易放弃,今晚后山见。”他小声说。
她不禁忧虑起来……
他不相信,这小丫头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毫无感觉,一手夺过卷轴:“这个我收下,想拿回的就要守约。记得把素服脱了再出来。”
她惊栗手中突然的空虚,然而俊早已逃回驿馆。“娘,怎么办?原来……王爷他……”事实让她实在为难。
“淳青,有些事情本来就不在自己意想之内。看你瘦了好几圈,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头吧。”杨氏有点心痛,“娘也知道,你是无心进宫去的,偏偏真被选上了!”
“娘,不要担心,真理还是有的!我只是当今天子有名无实的小妾!”她靠到杨氏耳边说,“没人与我为敌,今次能出来,纯属是因为一次谈话而在军务上立功,换取一张出宫手谕。慧妃娘娘以性命担保我要回去恪守本分的。所以,明天爹出殡后,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其实……淳青你想怎样做,娘不介入,不反对。毕竟,上代留下来的罪孽是不应该你们来承担的。但是,如果你对玄帝无意,也不妨忤逆一次。从了王爷!”杨氏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从了王爷……”这四个字娘怎么会说得出口?如此大的罪名,不只死她一个,还有慧妃、俊贤王和长旋太妃一干人等也会被连累的。
“娘,您说得对,女儿从来就对玄帝无意。但既然王爷千里迢迢从宫城来到扬州寻觅那个早就缘定好的未婚妻,淳青又怎能辜负太妃娘娘跟王爷这片深情?女儿知道怎样做。”她又凑到杨氏耳边,“我要是从了王爷,会引起一番杀戮,天子会不惜一切灭亲,不能要王爷跟太妃娘娘去送死。”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在驿馆的俊对着卷轴思索:他早该锁定懂画之人为目标吧。没想到那画师从宫城一路南走,真遵守诺言埋名在故里扬州定居。只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才得知真相。
然而卧虎、藏龙守着驿馆的小客厅,看着常常跟他们称兄道弟的俊贤王拿着卷轴深思,不敢打扰。
夜里,后山阴阴冷冷,伸手不见五指。沿路在山脚走着,还看到不少坟头。阴风阵阵,山路旁的老树在不停摇曳。有鬼吗?把她手中的火折子都吹灭了!这么大风,有可能点着吗?算了,丢在地上踩了踩,好如路上中的烂烧饼。
一路摸黑走着,淳青似乎踢到了什么,是人?她一惊,慌叫:“啊……谁……?是人是鬼!”
感觉到被踢,还有惊叫,横路坐着的人骤然站起:“你说呢?”
声音如此熟悉,一怔,压低声说:“王爷?”
“嘘!”夜已深,山林已经够安静,他还渴求她更安静。
“王爷还嫌这山头不够安静?对了,王爷为什么横在山路上?”她忽然想起刚才踢到他的一幕,“淳青没把王爷踢伤?”
俊大胆用手封住她的嘴。幽幽道:“不,在这,我不是那个处处需要侍卫丫鬟的俊贤王,在外面,我是王贤俊,任你尽情叫。”随之轻轻松开感受着她冰肌软唇的厚掌。
董淳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深想着:眼前的还是当朝王爷吗?总说自己是王贤俊。而且,怎么每次他再她面前提起“王贤俊”三个字,自己的心就有种尽在不言中的感觉。叩人心扉?!不,绝对不行。倏的别过脸。
虽然夜深,看不太清,但刚刚一点接触犹能感受到她的冷意。赤诚的目光望着她想:她穿很少吗?明知深夜上山特别寒凉,还穿那么单薄的两件衣服,真不会爱惜自己!
“呃……”董淳青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淳青吞吞咽喉,尴尬问:“王爷叫我到这山来找您,那么那幅画呢?”
“又忘了,你又忘了,在这我不是王爷,我叫王贤俊。”他像个调皮的孩子般提醒她。其实他是想多听她叫他王贤俊,也想多勾引一下她的心罢了。
虽然他是王贤俊是事实,宫里那天晚上也是一个事实。但她必须抑制自己的思想。在感觉跟道德之间,她必须选择道德去顾全大局。对他的爱恨情仇,她必须拒而不谈。
“王爷就是王爷,尊贵的身份始终就是摆脱不掉。九龙山上那个王贤俊,从他离开的那天起就消失了。至于现在在淳青面前的,是当今天子的皇叔——俊贤王。”永远抹不掉的身份,她用“离开以后就消失”去推托?不过俊倒不怪她,反而很欣赏。要是其他权贵大臣的女子,早就从了他的意愿,这样有自我独特见解的女子才是他妻子的最终选择,董淳青他跟皇帝吵翻、给杀头也要定了。
他邪笑了一下,夜里看不到他的表情,说:“待会不到你不从,你会自然地叫出来。”
她不管他想什么,一味道:“王爷,我们今晚是来谈正事的。画呢?”他不理她。
俊沿山路走着,董淳青唯有追随着,见不着画,她心不安。连步追随着他,边搓掌思索着:怎么他不像来从长计议?画似乎也没带来?还是藏在哪?一个个摸不着答案的问题在她的脑袋里漫游着。
当她不停追问,那缠人的话语在别人耳里或许是讨厌,但作为俊眼里的西施,她的声音不讨厌不烦人,可胜钟磐演奏的乐曲。出于男人的坏,他要她喊得更激动。倏的一个转身,搂起她的纤腰,再次夺去她一吻。
意外之下,又被夺去唇香,董淳青的脑袋一片空白,眼眸因受惊瞪到最大。见眼前的“色魔”吻得正香,心里竟然泛起了涟漪。
她自己咒骂着自己:呸!董淳青你是怎么了?要拒绝,推开他,不推开你就是无道女色胚。
当俊贤正得意地吻着的时候,董淳青紧咬牙,一拳冲俊的腹部出发:“王贤俊!”这一拳不同于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贵小姐打下来的感觉,感觉还挺要他的命。不过,有一点她输了,她还是叫了他王贤俊。忍受忍受也该值得,总不该是他欺负她吧。
“哟!叫出来了?还挺大声的!”月光洒到他脸上,碎发高高扎起,虽然平民打扮,但夜里站在山上依然气宇轩昂。王族就是王族,身体流着王族的雪,外表就是王者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