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这位客人……”
一阵毫无波澜的少女呼唤声,让渡部从睡梦中苏醒。
“为什么我感觉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半梦半醒的渡部微微张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身下皱作了一团。
紧随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地板上铺着陈旧的榻榻米,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看起来历史悠久,有四方形灯罩的日光灯。
此外还有满是油亮污垢的壁橱拉门,以及附着简单的锁头、看起来跟厕所门没什么两样的木制房门。没有空调,只有塑胶外壳已然变黄的电风扇。
这里不是学生宿舍的房间,甚至都不属于学园都市——这里是“外部世界”,神奈川县的某个海岸,海边民宿“海神”的二楼客房。
“看来真是在学园都市住久了,搞得我都神志不清,忘记自己已经来到“外面”的世界了。”
稍稍清醒了一会儿,渡部喃喃自语。
他所居住的能力开发机构——学园都市位于东京的西部。由于位处内陆,所以对于那里的居民来说,大海是一种非常遥远的存在。
并且,学园都市为了保护能力开发的机密情报不外泄,同时防范学生被来自各方的间谍绑架,极力避免学生外出。
想要获得外出许可,除了要在三张申请书上签名之外,还得在血液里注射微小的发信器,并且必须要有保证人。
“没想到居然来到海边了……”
渡部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完全感觉不到无痛注射针的痕迹。
他这次的外出是个特例。一般来说,都是学生填写申请书,哀求老师放他们外出,不过他是被理事会强制送出来的。
原因是几天前,他和一方通行的战斗搞出的动静太大,又是等离子体光球,又是空间破裂……无论哪一个,一不小心的话,都会对学园都市造成沉重打击。
某些有心人以此为借口,指责理事会纵容LV5超能力者,大肆抨击官方的各种政策,企图制造动乱以牟取利益。
被骚动搞得头疼不已的学园都市高层于是下令:
“渡部同学,这场骚动我们会通过情报管制来控制住,你先去外面避避风头,免得又多生事端!”
于是渡部就被送到了这里。
“不过叫我来这种地方,实在让人觉得充满恶意啊。”
他打了一个大哈欠。今年夏天虽然很热,但是由于太平洋沿岸出现巨型水母大量繁殖的现象,因此海边几乎一个游客也没有。
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片海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好困……算了,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睡意朦胧,渡部抓起毛毯盖在头上,想再度进入梦乡。由于拥有超级速度,起床再晚也不必担心迟到。所以,早晨对他来说依然是睡觉时间。
任凭甜美睡魔摆布的渡部,这时再度听到“客人,起床了”的少女呼唤声从门外走廊传来。
敲门声和呼唤声逐渐急迫,渡部无可奈何,只得起床开门。
“是谁啊……什么?!”
他“唰”的一声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茶色的短发和瞳孔,空洞的眼神,额头上的军用护目镜……
“御坂妹?!你不是说要调整身体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这里有体调机构?”
看着站在门外的御坂妹,渡部震惊地大喊出声。
”这位客人,你在说什么啊?我叫您下楼吃早餐有那么奇怪吗?”
“叫我……吃早餐?”
“是啊。请尽快下来。”
说出这句话,御坂妹又以奇怪的眼神瞥了渡部一眼,然后就转身下楼,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这是怎么回事……”
维持了数秒钟的哑然之后,他好不容易才将思绪拉回现实。想了半天却想不出所以然,他只能先换上外出服,走出房间。
旅店的走廊是直线状的,很短,左右各并排着三间客房的门,乍看之下好像西洋风格的民宿。
但不知道是受了海风影响或是太过老旧的关系,地板看起来跟历史悠久的寺庙地板一样黝黑,夹在缝隙之中的细微沙粒吸收了湿气,走在上面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沿着陈旧的木质楼梯走下去,渡部来到一楼,然后他就看到了旅馆的主人——一个驼背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脸上还纹着一个条形码的红发青年。
打开电视收看早间新闻,播放的画面更让他三观尽毁:
“各位观众,我是现场记者古森。今天凌晨,从都内新府中监狱逃走的死刑犯火野神作,到现在依然没有找到。附近的中学都紧急停止社团活动,现场气氛非常紧张……”
自称古森的记者手握麦克风,以甜得发腻的声音读着新闻稿。
这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只是个普通的晨间新闻而已。但如果正在读稿的记者是一个身高一米三五,外观年龄十二岁的娇小萝莉呢?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恶作剧吗?难道这段影像是特别录制的?不,不对,这里根本没有类似放影机的东西。”
“难道是利用电波干扰?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为了恶作剧?太奇怪了,完全不合常理啊!”
渡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拿起遥控器开始疯狂换台。
可是一台一台看过去,所见的却是被当作美艳主播的老爷爷,以及正作为米国总统发表演说的白井黑子……
更有甚者,外景转播的新闻节目的画面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在认真朗读新闻稿的呱太医生、驾驶大巴的幼稚园儿童、穿着迷你裙的老婆婆,以及正在马路边自弹自唱的“首相”……
“啪~”的一声,渡部被电视机所呈现的画面震惊得合不拢嘴,手上的遥控器不自觉地掉到了地上。
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平静下来。他仔细思考,认为这会不会是幻象,或者是有人伪造了这份录像。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先是全速运转神速思维。然而,过了好一忽儿,眼前的景象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幻象的可能性就这样被排除了。
那么,是有人伪造了录像吗?
“嗖嗖嗖~”
抱着这样的怀疑,他化身成一道闪电,迅速冲出旅馆,将整个小镇转了一遍。
然而调查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一路上所见所闻,居然与电视机播报的一样怪异:
穿着JK制服的肌肉男,充当服务员的相扑选手,以及正抱着一本轻小说看的津津有味的婴儿……
所有人的样子都很不太对劲。简直就像是内在跟外表被换过了一样……但是,那怎么可能?
先不说有没有这种特殊的能力或者技术,就算有,它也不应该强大到能影响这么多人的啊?
那么,难道是他自己出现问题了吗?
看着眼前令自己三观崩坏的古怪世界,渡部抓狂地挠挠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是他想太多,还是这个世界变得太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