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屋子,屹立在漆黑的夜晚,被黑暗所笼罩着,唯有天空未被薄云遮挡的月光发着微光,光洒满整个屋檐。
昏暗的房间,窗户并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透进一点点凉风,阴冷渗人,一点银白的月光洒进楼道。
寂静无声,听不出半点虫鸣。
并非夏季,空气没有半点燥热,显得阴冷,呼吸着,似乎闻着的是周围湿润带着霉味的空气。
处在许久没人,已长满青苔的屋里。
周围阴冷而压抑,黑沉的天空使黑夜更为昏沉,心随之胆怯而恐惧。
月亮的微光笼罩着一角。
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似乎是风铃的声音,在屋里传得悠远,没有一刻停歇。
“叮铃……叮铃……”
细闻轻脆悦耳的铃声从何响起?
是在窗边,打开的窗户边挂着一个漂亮的陶瓷晴天娃娃风铃,晴天娃娃精致的笑脸,在黑夜月光笼罩下显得异常诡异。
楼道传来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发出一点点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却看不见人影。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这个荒废破烂的屋里。
此刻慌张无措却挪不动脚步,脚底就像长了万千的树根,扎根在土里,恐惧蔓延她整个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从她的身体跳出去。
黑亮的眸子里带着无限的恐惧,慌乱恐惧,连叫唤的声音都像堵在了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寂静黑暗的屋里,只有月光洒下阴冷的月光,除了风铃被风吹得摇曳,发出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就是那走下楼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风铃的声音还不停的在她耳边响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嘈杂,变成了噪音。
可恐至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越来越近。
一声稚嫩清澈的童声响起,天籁之音,穿过她的耳膜,心脏猛的颤动。
风铃,风铃。
风来了,你响了。
风走了,你停了。
叮铃——叮铃——
是风铃响了。
“叮铃……叮铃……”
是谁的手机响了?
那一刻,她的灵魂似乎脱离的身体,何时在她口袋里的手机亮了屏。
“叮铃……叮铃……”
一个未知名的号码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铃声不停响起。
不,那不是她的手机!
她回神过来时,楼梯走来的女孩站在了楼梯口,长长的头发盖住了眼睛,露出惨白,近乎月光一样颜色的脸。
她恐惧的拿出口袋的手机,手不停的颤抖,手机掉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刻惶恐的看着未知名的号码依旧播着电话,已经禁不住全身颤抖。
女孩露出雪白的牙齿,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你在哪啊!你在哪啊?”
她恐惧的,想要往后退去,脚底却像生了跟,挪不开一丝一毫,仿佛她的脚已经长在了土里。
不,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她想喊出来,声音却堵在她的喉咙处,发不出一点的声响。
眼睛里看着眼前的女孩像她一点一点的走近。
“姐姐,慢点,我看见你了,走慢点,我看见你的脚了!”
那稚嫩的童音听着她的心一点点的凉下来,听得她害怕恐惧,快要呼吸不足。
她掐着自己的喉咙,想要放声大喊求助。
一把匕首被月光照着反着白光,握在女孩的手上。
那红如雪的唇裂开一个狰狞可恐的微笑。
步子越来越快,像风。
匕首越发靠近,只能听到那不停走近的脚步声。
“踏踏踏——”
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血盆大口,血滴在她的脸上。
“啊啊——”
睁开眼已经是白昼,观望着周围,是她最讨厌的白色,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包括白色的床和被子。
这是她讨厌的白色。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如此刺鼻让人作呕。
她看着周围,厌恶的闭上眼,周围安静的听的清许多的声音,周围有人谈话的声音,还有——
风铃的声音。
“叮铃……叮铃……”
“啊啊啊——”她恐惧的叫了出来,总算可以发出声音了。
然而,这是哪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有风铃的声音?
周围的人被她的叫喊吸引,目光放在她的脸上。
她抱紧头,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狂扯,疼痛传入她的神经,被自己抓疼清醒了一会,最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然后谨慎的抬起头,看着病房里,坐在她旁边那病床上的两个人。
以及门外看着她的人。
那些漆黑的眼睛,仿佛藏着怪物,抽出她的灵魂,吓得她将白色的被子盖住头顶,紧紧的闭着眼睛。
仿佛,盖上被子黑暗的那一刻,全世界都安静了。
她的心怦怦的跳,此刻唯一能让她冷静下来的,只有安静,黑暗让她心里不得安宁。
她讨厌白色,又畏惧黑暗。
白色是噩梦,黑色也是,她似乎想起了自己待在黑暗荒芜破烂的屋里。
全身颤抖如受惊的小兽。
一只手突然放在她的肩膀上,惊得她疯狂乱叫,拼命的挥打。
“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那个男人制止住她失控的动作,不让她再这么挥舞着动作,伤到别人,甚至她自己。
男人喊道:“舒陌欣,你冷静下来!”
舒陌欣是她的名字,她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愣愣的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醒了,冷静一下,不要再失控了,可以吗?”
那个男人恳求般看着舒陌欣,她半晌没有点头,只是沉默,此刻她的头发已乱成一团,早已是个疯子,现在就更疯了。
那个男人是临时舒陌欣的主治医生,叫林慕。
对待每个人都很热情,然而,作为舒陌欣的主治医生,因为舒陌欣的事情,他每天都在愁苦。
舒陌欣睁着眼睛,安静了下来,她缓缓的瞥过眼睛,看着和她同一病房里躺着的女孩,还有站在那女孩旁边的男人。
那时,她突然抓住林慕的手臂,就连林慕都没反应过来。
舒陌欣抓得紧,仿佛要把指甲掐进他的肉里,疼得林慕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能对舒陌欣动手,而是需要让舒陌欣冷静下来。
然而,舒陌欣的情绪一直都很激动,从她醒来的那一刻。
“为什么,为什么这还有别人,让他们出去!”她威逼着林慕,又像是在恳求。
林慕叹了一口气,把紧抓着他手臂的那只手挪开,他花了很大的力气。
实际是舒陌欣抓的足够紧,她在惶恐,在担忧。
终于,林慕把舒陌欣的手扯开时,沉沉的叹出一口气,他最怕的事情,就是被舒陌欣咬了。
她要是一咬下去,绝对会咬下一口皮肉。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要有别人,我要一个人安静,你说什么都答应我的!”
林慕抿着嘴,去柜子里拿出几颗药过来,还有一杯水。
现在舒陌欣情绪激动,不会乖乖吃药的。
而这一刻,舒陌欣狠狠的瞪着在她旁边那病床上躺着的女孩,还有那个男人。
女孩看着她的时候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笑得纯真而开朗。
她有双漂亮而黑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扎着两条辫子。
然而,舒陌欣看着她笑着的时候,却惶恐的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在楼道口看到的那个女孩。
“姐姐,你在哪啊?我看到你了……看到你的脚咯!”
稚嫩而澄澈的童音在她的耳边萦绕着,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了那个人影,理说,根本不是人。
风铃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响动。
“叮铃——叮铃——”
舒陌欣忍不住恐惧的尖叫,把她病床旁看着她的女孩吓到了。
她畏畏缩缩的躲在了那个男人的怀里。
作为主治医生,林慕感到头疼。
他上前在舒陌欣的背部轻轻的拍了几下,小声安抚道:“不要害怕,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舒陌欣颤抖着身躯,急促的呼吸,她感觉有一只手扼住她的脖颈,想要把她给掐死。
“舒陌欣,你要冷静下来,现在很安全,你要冷静,没人害你!”
这句话似乎给她起到了一定的安抚动作,她终于肯抬起头看着林慕,林慕露出那双温和的眸子,真的担心再让舒陌欣激动起来。
他抚了抚舒陌欣的背,小心翼翼的询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舒陌欣愣愣的点头。
应该是梦吧!
如果是梦的话,她就不用害怕了,可是为什么,她这么讨厌周围,仿佛所有人都目光都在她身上。
她又听到了好多人在开口,对她说:“有人要害你……”
“要害你……”
“害你……”
舒陌欣抱着头,林慕看出她神色不对劲,把她从幻听中唤回神来。
“舒陌欣,该吃药了!”她愣愣的抬起头,那些萦绕的声音顿时消停,周围又变得那样的安静。
她看着林慕手中的那些白色的药,看着愣了一会,摇头。
“我……我不吃!”
她不要吃药,“我没病,我不要吃药!”
看着林慕,她眸中带着无尽的胆怯,看得出她受惊挺严重的。
林慕听她的那句话,感到极其苦恼,这就意味着,他还要费心思去哄她吃药才行。
最后他放下那几颗药,说道:“那等等再吃,可以吗?”
舒陌欣看着那白色的药,手臂颤抖,就好像,那些药会害死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害她?
为什么,她没得罪过任何人,突然有一天,她被送到了这里,在这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离开这个她讨厌的地方。
这些日子,她早已厌倦周围,一切都是白的,白色刺眼、难受。
林慕站在她的旁边,守着她,等她神经真正冷静下来,再给她吃药,药不能停一次的,不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出现问题。
最后,舒陌欣的眸光放在了那个女孩和男人身上。
男人细细安抚怀里的女孩,看样子被她刚刚的举动吓得不轻。
舒陌欣不明白,她的病房为什么会多了两个人。
她愣了小许,缓缓开了口,“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果她没记错,那几个月里,她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林慕听到她这句话,此刻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他顿时开了口,说道:“不用怕,那个女孩和你一样是患者,今天才搬过来的!那个男人是她的哥哥,叫颜逸行。”
听后,舒陌欣点了点头。
女孩看着很单纯,一点也不坏,她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至少可以看得出,那个女孩对她没有一点威胁。
叫颜逸行的男人并不像林慕那样热情,他看着很冷漠,并没有理会她。
只要那个男人不要用眼睛冷冷地看着她就好,她最害怕看着他的眼睛了,太过于可怕,她会受不了。
会想起有好多的人要害她!
舒陌欣情绪已经平缓了下来,她坐在病床上,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那时被她自己抓得已经不成样子。
舒陌欣把自己乱糟糟的发用手梳整齐之后,她看着很好看,黑亮的眸子带着一小些的浑浊,白皙的脸蛋,因为许久的煎熬和恐惧,已经愈加苍白。
她长得好看,如果不是在病房待着,不是穿着那身病服,没人会觉得她有哪点不对。
那精致的脸,看着让人怜惜。
她变成这样,对很多人来说,都极其的可惜。
林慕叹了一口气,自从是舒陌欣的主治医生之后,他没有一刻是消停的,不是晚上陪她在这待很久守着她吃药,就是早上被她折腾,就连吃顿饭都极其困难。
舒陌欣整理好自己,缓缓抬起头,无神的眼睛看着林慕,她一动不动,看着林慕没有眨一下眼睛。
仿佛这一刻,她就是一个死物,没有半点的阳光和生机。
林慕顿了顿,他看向舒陌欣,说道:“可以吃药了吗?”
舒陌欣抿着嘴,没有说话。
“乖乖,吃药就可以好了!”
那声音很柔和,试图安抚她恐惧的内心。
那句话给了她提醒,吃药就可以好了,就代表她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她连忙点头,她要吃药,只要病好了,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白色世界,离开她最讨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