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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酌酒

春节联欢晚会还在进行着,窗外时不时会有烟花的显现,子贤也向很多人发去了节日的祝福。当12点的钟声响过,他有些困,便回屋睡觉了。

走亲戚的几天下来让子贤感到有些疲惫,耳畔似乎也沉重,面对亲戚时常问起的,‘做什么工作?’,‘一个月多少钱?’,‘谈没谈女朋友?’等,诸如此类的话会被经常性的问起,一直问到子贤都不想说这些。

豫阳这座城市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现在是住在东区,很多高层建筑都拔地而起,每每看到这些时,他总能想起以前来这边还是一片荒地,现在竟如此景象,不免有些感慨。可在他心里,他依旧喜欢豫阳的老区,那个他曾经生活很多年的区域,脑海中也总能回想起临街的那条马路两边茂盛的梧桐树,一进入夏天外边就摆放的金鱼缸,还有那卖CD的小店,这些记忆都充斥在那条他走过无数次的街道。

初五从姑姑家回来后,一个人坐在房间弹吉他,弹着弹着心中有种莫名的悲伤,那几天时间里他也一直以‘走亲戚’的名义拒绝跟美琪见面,他怕与她见面后,总会被她问‘找一份工作,留在豫州。’这样的事情。他没了弹吉他的心情,此刻的他有种想法,想将那吉他给重重的摔在琴盒里,可理智还是控制住了他,毕竟这对他来说可是心爱的宝贝,他怎么舍得扔呢?

将吉他给小心的放入琴盒后,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到徐枫发来的一条信息:

‘明天有时间吗?带你去兜兜风,顺道带上你的吉他。’

见到这样的短信,子贤无法拒绝,徐枫似乎有种魔力让子贤俨然已将他视为知己,因而子贤很快就回复了徐枫。

‘好的,明天下午见。’

第二天下午两点,徐枫已开车在子贤的楼下等着他,子贤手提着琴盒下楼,当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了已站在车前抽着烟的徐枫,徐枫打开后备箱,子贤将吉他给放在里边,然后坐上副驾驶座,他们便驱车往黄河边去了。

前几天下过一场雪,市区的路面已被清理的差不多,唯独能通过路两边才能感觉到雪的痕迹,徐枫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对子贤说,“咱今天到不了黄河边上,只能在一个亭子那远远的观望,那边有个下坡路,估计雪都还没化,下去会很危险。”

“还是安全第一位。”

子贤冷不丁的蹦出这句话,让徐枫会心的笑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个亭子,通过这个亭子去观望黄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车随意的停在一边,徐枫从车上拿下热水壶,一个不锈钢的器具,酒等,子贤也从后备箱拿出吉他,他们先将亭子面向黄河边那块板上的积雪给清扫干净,然后又在不锈钢的器具中倒入热水,又将酒给放进去准备加热会儿。

子贤看着那酒瓶的外包装很是普通,不像是买的酒,徐枫从子贤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解释道,“这酒是一个朋友自家酿的,给我整来了一些散酒,便想着与你分享。”

“先让它再温一会儿吧!”徐枫起身。

两人坐在亭子最外侧那块的位置,聊了起来。“回来是有什么打算?”徐枫目光望向远方,不经意的说道。子贤右手顶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去回答。徐枫转过头看着子贤,忽然转话题,“读过三毛的书吗?”

子贤挺了挺腰身说,“当然读过了。”

“有时吧,我感觉你将来也会是一个选择流浪的孩子。”

“为什么?”

“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感觉吧,”刚说完,徐枫忽然拍了一下脑袋,才想起来今天是来酌酒,便跨过板去取酒,那酒瓶有些烫,他用毛巾拖着倒入酒杯,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子贤。

“现实有时总让人无从抉择,我还没有完全的想好。”子贤惆怅的说着。

他们俩碰了一杯,都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有时看看远方总能让人释怀。

“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知道吧!”

“有听过。”

“其实我觉得你就处在那第二境界,即所谓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既然你的目标已很明确,那就坚定不移的往前走。但它也是可以转弯的,无论你在做着什么,只要将它一直深埋在心中并为之奋斗,终有一天会开花。可不要像我当年,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便自命清高,”他转过头又与子贤碰杯喝酒,还自嘲的说,“现在我虽然偶尔也看书,但未曾执笔写文字了。”

“我懂。”

他们俩似乎亦师亦友,徐枫不会很直白的告知子贤应该怎样去选择,而是会通过自己的一些见解让子贤自己分析并抉择。

望着黄河的两个人都开始沉默,徐枫对子贤真的很好,不仅仅是在子贤的学生时期,还包括毕业后的这些日子。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会选择与徐枫谈心。雪化后的天气也显得格外的冷,子贤裹了裹身上穿着的羽绒服,徐枫拿着酒杯又与他碰了一次,杯中酒散发着余温,俨然已没了最初那让人心暖的温度。

“你现在还在教高三吗?”子贤漫不经心的问道。

“早不教了,从你毕业的那一年开始我就不教高三了,一直教的是高一。”说完后,徐枫不自然的抿了口酒。

虽然是很简单的一些话,却让子贤感到意外,他并不明白徐枫这样做的原因,也并不想去问到底。他也抿了口杯中的酒,故意装作没听到刚刚的那些话。当知道这些后,坐在徐枫旁边的子贤显得有些不自然,他想尽快的转换话题,可是说什么话题呢?他想起一天晚上看到窗外刮着大风时写的一首诗,一想到这里,他就变的欣喜若狂,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立马在手机的备忘录中找寻。

当他找到那首诗后,便将手机递给徐枫,徐枫带着点诧异的感觉接过手机,然后看到上边是一首叫作‘夏日的风'的诗,扭头问道,“是你写的。”

子贤点了点头。

徐枫见状,便认真的读起来:

‘夏日的暖风像活泼的孩童

一直围在人们身边打转儿

她想拭去行人额头的汗水

可她越是热情

汗珠颇不配合却出现的越多

可怜人本来只需擦汗

当下又要忙躲风

这窘境让她手足无措

好心错付努力一番

换来的只是别人浸透衣衫

此刻知了的鸣叫

仿佛是一声声的讥笑

翻过身的叶子

像极了幸灾乐祸得比着白眼

不消一会

街上的人就没了踪影

暖风再过

拨弄起的只是些尘土碎屑罢了。'

徐枫读完这首小诗,手里还拿着子贤的手机,他看着那首诗说道,“你这首诗似乎不太押韵。”

子贤微微笑着说,“现代诗倒并不特别注重押韵,因而这首迸发出来的小诗才会显得更自由。“

“你总是会有你自己的理念。”

子贤再次笑了,徐枫有时虽然会说出自己的建议,但他更会尊重子贤的意见。

“‘围在’要不要改为‘交替’,‘打转’要不要改为‘回旋’?”徐枫转过头看看子贤。

“这两个词就不用改了,我个人是觉得这两个词会显得更拟人化。”

“‘汗珠’要不要改为‘汗水’?毕竟你前边用的是汗水。”

“汗水在形成之前是汗珠,所以我觉得还是用汗珠会更为恰当一点。”

徐枫再次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中带来的酒也喝完了,望着黄河的边际在雾气的作用下显得有些飘渺,子贤总觉得自己会走向那无法确定的边际。今日与徐枫在此处酌酒,他更加坚信了这一点,虽然徐枫并未听到子贤说出最终的决定,但他心里似乎已明了。

将残局给收拾的差不多,他们也准备返程了,回程的路上子贤一直想问徐枫一个问题,可当话到嘴边时,却又被子贤给硬生生的咽回去,一直到徐枫将子贤给送到楼下,子贤都未将那想要说出口的话给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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