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回到两天以前,在月桂别墅里,龚梅叶带着默默进入了女仆小怖告诉她的‘饭厅’里。
里面灯火通明,空间同刚才他们路过的那些房间一样,显得很局促,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还扣着一个纯黑色的罩子。
龚梅叶关照儿子:“默默,不要乱碰东西,跟紧妈妈,知道吗?”
“嗯!”默默用力点了点头,其实就算龚梅叶不关照,他也不敢离开妈妈身边乱跑。
进入这里之后,一切都让默默感到诡异可怕,他宁愿待在小树林里,也比待在这里要安心得多。
默默小声问:“妈妈,现在几点钟了?”
龚梅叶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她猛然想起房主人说下午七点,他的朋友会送桶装水过来,于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并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信号,龚梅叶无奈叹了口气,对默默说:“已经六点钟过了,现在我们只能住在这里了。”
“可是那位送水的叔叔呢?”小默默睁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龚梅叶。
“他找不到我们,一定会回去跟房东说,明天,等手机有信号之后,妈妈再打电话和房东解释吧,还有一些事情要问问他。”
“什么问题呢?妈妈。”
“你不要问这么多,安心跟着我就行,我会保护你的。”龚梅叶知道默默是担心回不去,或者在这里发生什么危险,才会这么问的。默默这个孩子,看似羸弱,其实很懂事也很聪明。
默默再次点点头,不再作声,这时,龚梅叶才集中注意力看向圆桌上的黑色罩子。
罩子是半透明的,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东西,确实是几个大碗,像盛着饭菜的样子。
在圆桌边上,还有几把木质靠背椅,呈拉开状态,一看就是刚刚被人坐过。
龚梅叶心想:‘应该是他们刚刚吃过饭,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也许饭菜还是热乎的,我得赶紧让默默吃一点,小家伙吃了冷的东西肚子会不舒服。’
想到这里,龚梅叶拉着默默向圆桌走去,由于黑色罩子的遮挡,看不清碗里究竟还在不在冒热气。
但这样一幅场景,让龚梅叶认定,这里一定就是月桂别墅的饭厅,不会有错。
走到桌边,她伸手握住罩子顶部突起,用力往上提了一下,本以为很轻松就能提起来放到一边,但没想到罩子居然纹丝不动,倒是圆桌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嗯?难道这罩子与桌面连在一起吗?’
龚梅叶不相信,加大力气再次提了一下,这次的结果同刚才如出一辙,刹那间,龚梅叶的好奇心就达到了顶峰。
她让默默坐下,自己弯腰把眼睛贴近罩子,仔细观察里面的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龚梅叶不禁更加疑惑了,那些碗里哪是什么饭菜?都是一碗碗五颜六色,像颜料一样的东西,而且还漂浮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些碗里漂浮着他们刚才在小树林里捡到的菌菇,有些像是黑色的树皮,还有一些像是树叶木片一样的东西,甚至有一个碗里居然漂浮着钢笔头!
“妈妈,你看到什么了?”默默忍不住问。
龚梅叶不知道该怎样描述,只能随口敷衍:“好像是颜料,不是饭菜。”
“可这里不是饭厅吗?饭厅里怎么会放着颜料呢?”
“这个妈妈就不知道了,刚才的女仆阿姨确实说过这里是饭厅,也许,是他们吃完饭之后,顺便把画画的颜料放这里了吧?你等等,妈妈找找柜子里有没有饭菜。”
“哦。”
“不要乱跑。”龚梅叶离开默默身边,还不忘再次关照他。
默默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盯着龚梅叶的行动看,小孩子再胆小,好奇心也比大人要重,所以不多一会儿,他就趁着龚梅叶不注意,把脸凑近了黑色罩子。
不过,默默的反应同龚梅叶完全不同,他一边看,一边嘀咕着:“这不是画家爷爷使用的东西吗?”
“啊?画家爷爷?你说什么呢?默默!”龚梅叶即刻转身,她的手搭在橱柜门上,回头看去。
小默默抬头回答:“就是住在外科医生家隔壁的画家爷爷,妈妈,你不是在外科医生家里当过两个月的保姆吗?有一次,你工作的时候,我出去见到了画家爷爷,他很和善,给我零食吃,还让我看他画画,那些颜料,就是这样子的。”
“装在一个个塑料大碟子里,嗯…就像这么大。”默默伸出手比划给龚梅叶看,继续说:“画家爷爷告诉我,长圆形绿色的是月桂的叶子、深褐色的是月桂的树皮,紫红色一节一节的是月桂的叶柄,”
“还有那个黄绿色小花是月桂的花苞,深紫色的是花心,画家爷爷说这些东西都有作用,放在颜料里可以去除腥味,还会有一股很香的味道,所以大家都喜欢买画家爷爷的画。”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回事?”龚梅叶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全部回到默默身上了,她放开手里的柜门,转身认真看着默默说。
“因为…妈妈总说不许我乱跑,我怕妈妈看到…我和画家爷爷在一起……会生气。”
看着儿子吞吞吐吐的样子,龚梅叶没有责怪他,而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以后不许瞒着妈妈去跟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嗯,我记住了。”
默默从不说谎,他的说法让龚梅叶解除了戒备之心,看来,这些东西确实是画画的颜料无疑了,对于月桂,她也有一些了解,但不详细,反正这种植物给人的印象很好,也没什么坏作用,放在颜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胡思乱想着,龚梅叶继续开始寻找女仆所说的饭菜,她的身体就站在默默和橱柜中间,挡住了默默的视线。而她自己,则面对着默默,也暂时看不到身后的橱柜。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橱柜发生了变化,先是柜子里无缘无故伸出两只手来,将柜门关上,然后整个橱柜就无声地朝着一侧打开,连带后面一整片墙壁一起打开了。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墙壁缺口中闪出来,看了看龚梅叶母子,确定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便迅速进入房间,将橱柜和墙壁一起合上。
看黑影的样子,很明显,他就是之前跟在龚梅叶和默默身后的人,此时,橱柜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龚梅叶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当她看清楚移动橱柜的人时,情绪却又平静下来,甚至很有礼貌地迎上去打招呼。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他会不会是已经见到过的女仆或者管家卢先生呢?还有,对于推橱柜的理由,他又该如何搪塞龚梅叶呢?
不管以上这些问题该如何回答,有一件比它们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默默的反应再次同龚梅叶完全不一样,默默突然就站了起来,他冲到龚梅叶身边,拉着妈妈的衣袖大声说:
“妈妈,不要过去,她是个坏人,我看到她往画家爷爷颜料里扔钢笔头了,就跟这里的钢笔头一模一样!画家爷爷说,钢笔头里的黑墨水,混在颜料里就不能用了!”
“钢笔头?”龚梅叶瞬间停下脚步,不明就里看了看默默,又盯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