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此时拿着手中那封平平无奇的推荐信发愣,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去军部!
要知道是襄国向来以武立国,国人大多崇敬军人,若是有了军部出身,就相当于给自己渡了层金,往后日子里,不管是进入襄国最大的修行学院——万灵学院,还是当官升职,都是极有利的。
可陈风担忧的是,去了军部,小木怎么办,那边可比不上文城,边境苦寒,衣食住行可不像现在这般舒适。
陈风低着头,拨弄着小木头上遮住睫毛的一缕发丝,正在他走神想着这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玉祺熟悉的声音。
“陈风——”只见他骑着马,跟在那群衣着统一的捕快身后,可能是因为不擅骑术,他的身子摇摇晃晃,总感觉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一般。
可一看到自家好友在前,他立马涨红了白净的小脸,加速冲上前,一下子超过了好几位捕快,这也使得他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你没事吧?”玉祺下马来到陈风身前,额间豆大的汗珠从眉尖滚落到下巴,眼中满是担忧之情。
“我没事,放心吧。”陈风笑着说到,看着玉祺如此心疼自己,他的心头卷上一抹暖意。
“小木!”玉祺突然看到身旁昏迷不醒的小木,惊呼一声,“她怎么了?”
“许是被用了迷药……”陈风猜想着,话音未落,玉祺便立马拉起她白嫩的手腕进行把脉。
片刻之后,他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了几分,长吐一口气,轻声说到:“没事没事……”
此时那位中年捕头已行至身前,见陈风身旁横躺着三个汉子,震惊之余迷惑的问道:“他们是谁?”
“人贩子,那那车中还有几个昏迷的孩子。”陈风有气无力的说到。
“我的儿啊!”贾老板不知何时也追了上来,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身子此时累的直喘粗气,听闻此言,三步两步的朝马车那边跑去,一见到一家姑娘,惊呼一声,呜咽不止,口中不停的叫骂着那几个横躺外地的人贩子,将他们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最后干脆上前踢了几脚,才解他心头之恨。
捕头见状,立马上前制止,那贾老板冷哼一声,又狠狠踹了一脚才离开。
几个捕快手脚麻利的将那三个汉子捆了起来,疼的他们哎哟直叫,刚刚还无比嚣张,此刻各个耷拉着脸不敢言语。
各个捕快此时心中万分震惊,想到那少年凭借一人之力竟然制度了这三个彪形大汉,看陈风的眼神都变了些味道。
玉祺在一旁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捕头脸色中少了些之前的轻慢之色,上前问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陈风自是一一讲来,说起是得常安谷的把总相助,才能将那三人制服。
那捕头点头,但眼中多少还是佩服这位小小少年的勇气,如此这般的孩子,在襄国多年的平和安乐之中,早已不多见了。
衙门那边打扫完现场,又问了陈风几句话,这才让陈风回家,路上因为脊背受伤不能骑马,是衙门的人一路送他回清扬观的。
等回了房间,已经月上柳梢头,虫鸣夜色中,余燕明得到消息也回了清扬观,脸上多少染上了些疲惫之态,陈风正欲感谢,然而脊背的疼痛让他直接瘫倒在地。
余燕明和玉祺立马将其扶起,内服外敷了不少药,才让他疼痛减轻了些,让这漫长的夜,不至于太过于难熬。
第二天一大早,小木难得一次醒的比陈风早,看见她无大碍,陈风心中终是踏实了下来。
陈风和小木一行人又在这清扬观度过了半月有余,陈风的伤已好了大半,这其间文城曾流传出些清谷村屠村一事的议论,然而只是极少的只言片语,没几天便烟消云散了。
那几天文城除了多了些京城派来的官员,便没了其他什么消息,甚至连那些官员,也都是暗中调查,文城大多数人都不知晓。
到最后,清谷村屠村一案,便像是融化的冬日冰雪般,在阳光灿烂的那几天之后,再也没了任何消息。
那时陈风坐在清扬观门口的矮凳上,手中紧握着当初那枚血迹斑斑的玉扳指,心中如熊熊烈火不断灼烧,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吼一声。
但他并未这么做,而是闭上双眼调整心绪,随即像个没事人一般,去帮玉祺整理草药。
他心中清楚的知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手中那枚玉扳指不知何时被他收回,手掌中心多了些青紫的印子。
那天晚上,他独坐在月下窗前的小桌前,手中摩挲着那把普通的黄杨硬木弓。
当初他整理家中遗物之时,本以为在哪袅袅黑烟下什么都不剩,可谁知竟被他硬生生挖出了这把黄杨硬木弓,令人惊异的是,他除了有些小小的受损外,竟然保存完好。
自此,陈风便将其常带在身边,不时拿出来保养一番,往事像是那黄杨硬木弓上的灰尘,不管何时,都会从不知晓的地方聚集而来,再聚集在那把经岁月洗刷的弓箭之上,没没陈风拿起它时,便能抖落一阵轻飘飘的回忆。
这时,他在月色下拿出了怀中那封书信,那封去军部的举荐信,陈风似乎在信中看到了当时纪雪松只动一掌便在眨眼之间制服三位精壮汉子的威武模样,每每想到这里,他心中都浮现一抹闪耀的精光,徒然升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悸动。
那悸动似乎在他耳鬓轻声慢语的说到:“你要变强……你要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让清谷村死去无数无辜怨灵报仇血恨,只有变强才能让小木衣服无忧开心自在,只有变强才能在这襄国有自己的一片立足之地。”
余燕明曾说过,这玉扳指做工精细,玉质晶莹剔透而无暇,若说民间富贾人家都很是少见,更别提可做出屠村这般丧心病狂一事,甚至压下了朝廷那边的风头,能如此行事的,怕是只有宫中的人!
如此想着,陈风眼望那封举荐信的目光更深了些。
月色薄凉,却照不亮陈风眼瞳深处的那抹冰凉的黑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