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听到傅老夫人的话,悲切道:“妾身实在太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想尽办法贿赂了侍卫,让我来这里看你。”
她说的极为热诚,但傅老夫人不以为意,她将手缩回被子里,不冷不热道:“也真是难为你了,傅雅笙没有什么事吧?”
柳氏抹干眼角的眼泪,回道:“她好的很,老夫人谢你多关心。”
傅老夫人轻轻一点头,便想挥手叫她出去,却见柳氏向前走了几步,上半身都趴在床上,靠近傅老夫人,在她耳边说:“傅劲松的死,;老夫人不要过于伤心,好好休养身体为上。”
傅雅君远远看着她们两个,以为柳氏有要紧的事要与老夫人私下谈,她自个站在这里也是万分尴尬,连忙退了出去,还为她们关上门。
老夫人原想叫傅雅君留下来,却被柳氏暗中紧紧压着,动也动不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柳氏问:“你想干什么?”
柳氏见傅雅君出去了,也收回了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坐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边喝,一边看着傅老夫人,说:“傅劲松已经死了,老夫人难道忘了这件事吗?”
傅老夫人听到她的话,脸色青白,她想挣扎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却连动也动不了,只能无助的躺在床上,狠狠的瞪着柳氏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说些什么胡话?”
柳氏听了傅老夫人的话,笑了起来,她重复道:“恶毒的女人?”
她饮下一口茶水,接着说:“当年,是谁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扶上傅家长房长媳的位置,你老人家早就知道我的本性,怎么现在还表现的这么惊讶?”
傅老夫人听着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柳氏在她面前一向温柔顺从,十分收规矩,她说东她不敢往西。她没想到自己如今一病,柳氏就这般没大没小,傅老夫人咳嗽两声,沙哑道:“你给我滚出去!”
柳氏听着她的怒斥,刻意拉长语调,对傅老夫人说:“滚出去,滚到哪里去?你以为这里还是和傅府一样,都是由你来做主吗?”
傅老夫人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懒得搭理她,偏过了头背对着柳氏,拉起被子。
柳氏见自己又被老夫人无视,激得她十分愤怒,她这一生谨小慎微,特别是在傅来夫人的面前没有一次抬起头过,如今老夫人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居然还敢这样藐视自己。
柳氏气的也顾不得长幼尊卑的礼仪,直接冲到老夫人面前,拽起她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拖起来。
傅老夫人在经过最初的惊愕之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波澜不惊,她看也不看柳氏,沉声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没想到连几句挑衅的话都收不住,当真是个废物。”
柳氏看傅来夫人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嘴硬,怒从心起,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傅老夫人来说,这是极大的羞辱,老夫人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自然只能乖乖被打。
但傅老夫人毕竟是经过几番风波,傅家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她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屈服的神色,也没有任何求饶的意图,经过了柳氏的羞辱之后,傅老夫人更加高傲,她看着柳氏姣好的面孔被愤怒扭曲的无比狰狞,便说:“你如果早有这般胆量,也许我还能看得起你。”
柳氏将傅老夫人往地上狠狠一推,得意道:“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嚣张个什么劲?你知道吗,很快,这傅家就要落到我的手上了。”
傅老夫人人听了,露出颇为惋惜的神色,但她又极为坦然费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床沿,看着疯狂的柳氏,说:“真是可惜呀,傅家家业就要毁在你这种女人的手上。”
柳氏听到傅老夫人的评价,气不打一处来,对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老夫人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目光始终平淡,仿佛柳氏现在殴打的躯体,不是她。
柳氏被傅老夫人平淡的神色慢慢震慑住了,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到了床边梳理自己散乱的头发。
她一边扶正头上错位的步摇,一边对老夫人说:“老祖宗也不必害怕,傅劲松还在下面等着你,跟你下去了,祖孙两团聚,妾身就先在这里恭喜你们啦。”
傅老夫人听到她说起傅劲松的名字,神情微动,柳氏见自己的话对傅老夫人产生了影响,不由得意地笑着,没想到傅老夫人下一句话便是:“傅劲松没有死。”
老夫人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却让柳氏心里一慌,但很快她又觉得这只是老夫人人不甘心,产生的错觉。
柳氏走下床,蹲在老夫人正面,抬起她的脸拍了拍说:“老祖宗,你别再做梦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还是先琢磨琢磨自己怎么活着从这里出去吧。”
傅老夫人听了她的话,嘲笑道:“不用。”
柳氏还没有说话,老夫人就接着道:“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带我从这里出去。”
柳氏听了老夫人的话惊奇道:“老祖宗,你怎么知道?”
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好似是在看一个白痴,她垂下眼说:“你刚才那一番无礼举动,不就是那准了我不能活着走出这间房间吗?”
柳氏听到她的话,拍拍自己的额头,说:“看,我都高兴糊涂了,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看来我与你的差距还是不小,不过老夫人请放心,妾身一定好好学习,努力壮大傅家门楣。”
老夫人此时已经放弃了和她沟通,费尽心思自己爬回了床上,一面将自己的腿搬上床,一面对柳氏说:“既然你的话都已经说完了,麻烦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
柳氏看老夫人这样,眉眼一转笑道:“咱们婆媳俩好不容易聊聊心,难道你就这么不耐烦吗?”
老夫人不搭理她,说:“我困了想睡觉,你走吧。你放心方才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柳氏惊奇道:“你为何这么好心?竟然要包庇妾身?”
老夫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你成为傅家主妇已成定局,我自然不会把事情到处宣扬,而让你丢了傅家的脸,现在滚吧。”
柳氏最讨厌的就是傅老夫人的这幅态度。
在她眼里,除了傅劲松松以外的傅家所有人,用来装点傅家门楣的装饰品,她的女儿,傅大老爷,甚至包括傅雅君,都是随时为了傅家两个大字牺牲一切,甚至连她自己连这样的屈辱都吞得下去,也是为了傅家。
傅老夫人这般执念,让柳氏觉得有些可怕,同时又更加厌恶她。
此时,柳氏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递了上去,老夫人看也不看,“拿走。”
柳氏眼睛中满是恶毒,她此时已经是顾不得许多了,她来这一趟,为的就是彻底打垮老夫人的自尊,结果却换来了自己被她羞辱,她不甘心。
她便将帕子也放在傅老夫人的脸上,对她说:“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柳氏这番举动,让老夫人不得不照她说的做,她拿起盖在脸上的手帕,定睛一看,说:“这不是傅雅君的东西吗?怎么?你什么时候对她也这么有兴趣了?”
柳氏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她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疯狂道:“不是我对她有兴趣,是你的宝贝孙子对他有兴趣,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他喜欢傅雅君啊。”
傅老夫人一向对傅劲松的事特别上心,这时听到柳氏这么一说,惊讶道:“你胡说些什么?”
柳氏见自己的激将法有了效果,更加开心,她弯下腰,靠近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说:“这是妾身想尽办法才才弄到手的,傅劲松临死之前,手里一直紧紧抓着这个东西。怎么,这还不能证明,他们两个有苟且之事吗?”
“你胡说!”
老夫人咳嗽着,就要将帕子撕碎,但柳氏先她一步,将手帕从她手里拿了出来,在手中把玩着,说:“这帕子绣的真好啊,有她母亲当年功夫,老夫人你说是不是啊?”
傅老夫人一向最讨厌的,就是傅雅君的母亲,她甚至禁止其他人在傅家谈论到她,傅雅君因此在傅家被人看不起。
“你闭嘴!"
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断断续续地说:"傅劲松他才不会,和那个贱人的女儿勾结在一起,他是那样好的一个孩子,想必是你为了侮辱他的荣誉,编出了这般谎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柳氏并不在乎她到底相不相信,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只是看着老夫人痛苦,她就觉得特别得意,这么多年来的委屈,悲愤,和压抑,瞬间得到了释放。
她得意洋洋的将手帕,在傅老夫人面前晃了晃道:“你既然不愿意相信,也可以等下去以后和傅劲松问个明白,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你这位亲爱的祖母说真话呢?”
傅老夫人的咳嗽声越来越大,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脖子,脸胀得通红,柳氏见老夫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也有些慌,连忙叫人进来。
傅雅君一直都在院子里等候着,她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看着周围的侍从就觉得心里慎得慌,何况苏子祺追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她虽然对苏子祺武功颇有信心,但是从昨晚上看,面具人的武功恐怕不在苏子祺之下,她忍不住暗暗为他揪心。
就在此时,柳氏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对她说:“老夫人昏过去了,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