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惊变
柳迎曼回过头，看到从远处驶来一辆宝马730轿车，从摇下的车窗里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可是一时之间柳迎曼却想不起来曾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人。
有些迷惑，有些小心，柳迎曼道：“先生，我们认识吗？”
“是我呀！郑刚！”汽车里的人扯着阳光般的笑对柳迎曼裂着嘴。
眨眨眼，柳迎曼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不由也笑道：“你是郑总的儿子，郑先生！”
“叫我郑刚就行，柳小姐这是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也许是中午的太阳有些太大，想了想，柳迎曼并没有拒绝郑刚的邀请，打开车门坐上轿车，道：“我回公司上班，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郑刚道：“柳小姐别客气，能送美女上班，是我的荣幸。”
可能是因为柳迎曼对郑刚的父亲郑总有着好感，所谓爱乌及乌，柳迎曼对眼前这个有着阳光般微笑的男人也有着些许好感，听到郑刚这样说，柳迎曼也打趣道：“能让帅哥送我一程，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不由相视而笑，一时之间，到多了几分亲近感。
郑刚道：“我和柳小姐一见如故，这个时候，你一定没吃饭吧！不如再赏我个面子，让我请你吃顿饭。”
“好呀！”柳迎曼今天心情大好，根本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郑刚的邀请。
郑刚得到柳迎曼的同意，熟练的驾着车来到一间看上去很有情调的法国餐厅。郑刚绅士的为柳迎曼打开了车门。
待两人坐下后，郑刚道：“这里的鹅肝和法式小排味道很不错，柳小姐一定要尝尝！”
“即是你的大力推荐，那一定要试试！”
趁菜还没上来之前，郑刚建议柳迎曼要不要喝一点香槟，柳迎曼摇了摇头，“吃鹅肝和小排一定要配红酒，不过考虑到你一会还要开车，我们开一瓶GASTONRENA的干红好了。这酒不会让上头，更不会让你被警察叔叔找麻烦。”
郑刚道：“看样子你对红酒是个行家，那行，你做主。”
红酒上来后，待应为他们各盛了一杯红酒，柳迎曼举着起酒杯对郑刚道：“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这一杯是敬你的。干杯！”
“干杯！”郑刚举起酒杯与柳迎曼轻轻一碰，抿了一口后，满意的赞道，“好酒！”可是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既然是好酒，也给我倒上一杯。”
柳迎曼抬头，看到来人，不由一惊，怎么会在这遇到凌敬文？
柳迎曼的吃惊落在了凌敬文眼里，下意识半眯着眼，凌敬文坐到柳迎曼身边，笑道：“郑刚，这红酒不错吧。曼曼以前在夜总会做过红酒女郎，对红酒很有研究哟！”
柳迎曼的脸色瞬间苍白。
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捅了一刀，伤口就这样被人生生扯开，可是却疼的发不出半点声响。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在手掌心，却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冷。
他，怎么可以这样？
柳迎曼的心在滴血。脸上的血色在一瞬眼全部消失不见。
那双环在她肩膀上的手，让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寒冷。就仿佛是那来自九重天的地狱，让人永世不得翻身。
郑刚也看出不对劲，等他反应过凌敬文刚刚说的什么，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眼底有着怒火，可是转头看了一眼从凌敬文出现后就没说过话的柳迎曼，郑刚什么也没有说。
气氛一时之间是无比的尴尬。柳迎曼嘴里的苦涩越来越浓，伸出手想取过酒杯，凌敬文却早她一步将她面前的酒杯举在手指间。
轻轻晃了晃，凌敬文喝了一口红酒，道：“很不错的味道。曼曼，你看红酒的眼光就和你看男人的眼光一般出色呀。夜总会出来的人的确有两下，我以前倒小看你了。”
柳迎曼虽然早就知道凌敬文是个冷漠又自负的男人，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转头看去，凌敬文眼底全是冰冷和轻视，柳迎曼心里苦笑一声，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如此轻贱不堪。一种绝望的无力感漫过全身，柳迎曼突然站起身，颤抖着声音对郑刚道：“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可是……我现在有点不舒服。再见！”不等郑刚说什么，柳迎曼也没看凌敬文一眼，转身脚下有些虚浮的向外走去。
柳迎曼此时的背影是如此绝望。
郑刚这时有些生气的看着凌敬文道：“凌敬文你是不是发疯了？你知道你刚刚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说话会如此刻薄？你应该和柳小姐道歉。”
将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重重放下酒杯，凌敬文好半天才苦涩而无力的道：“我想我是疯了！”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郑刚不由一怔，抬眼仔细向凌敬文看去，面前这个眼底满是痛苦和悔恨的男人还是凌敬文吗？郑刚突然什么也不想说。
柳迎曼浑浑噩噩回到家，当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想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不再如此疼痛。可是为什么每一滴眼泪都让她如此难过，又如此心伤？
是为自己而心伤？又或者是为了那个男人？
可是闭上眼，似乎心底曾有些淡淡的温暖。只是这温暖却如此苦涩。
当这一天的太阳终于落山，当黑暗来临，柳迎曼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大脑里一片空白，全身不住发冷。
门外突然响起了大力的敲门声。
柳迎曼没去理，也没去管。门外的人的似乎想和柳迎曼比比谁的耐心更好一些，一直不住的敲门，直到隔壁邻居跑出骂人，门外的敲门声才停止。然后是无声的寂静。
在黑暗中闭上眼，拥抱柳迎曼只有寂寞的空无。
柳迎曼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然后整天窝在家里，好友林天亦打电话来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柳迎曼说没事，只是累了。
病了吗？柳迎曼寂寞的窝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电视。
电视里放着流俗的韩剧，柳迎曼听到了这样的对白。
——有一天身体问心，我要是痛了，医生会给我治，你痛了，谁来给你治啊？
——于是心说，我只能自己给自己治。
胖胖的金三顺是多么勇敢呀，她会在凌晨时分到工作室做蛋糕，用蛋糕的香味安慰自己。可是柳迎曼却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来安慰自己。她受了伤，伤的如此深，如此痛，可是却得不到任何安慰。
就这样，如同困兽只能独自躲在家里舔着伤口的柳迎曼在冰箱里再也找不到任何食物的晚上终于跨出了家门。黑夜再次来临，路灯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两旁，灯光让黑夜有了温暖。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从柳迎曼身边经过，他们脸上那幸福的悠闲让柳迎曼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超市里拎着一打啤酒回家的柳迎曼在公寓楼下看到了那辆全黑色的莲花跑车。远远看着，心里再不见波澜，轻叹一声，柳迎曼转身上楼，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手机适时的响起，显示屏上的名字让柳迎曼不想接起电话，任电话不断的在寂静的夜里响着，柳迎曼没有开灯依在窗前打开了一听啤酒。
冰冷的啤酒顺着喉咙滑到胃口，引起细微的味感。紧抿着嘴，柳迎曼从窗户向外看去，密急的高楼群中，只看到一小块天空，缓缓向上伸出手，风从指间穿过。
夜，越夜越深。
柳迎曼终于去上班了，部门经理舒代云见到有些憔悴的柳迎曼，只是轻叹的拍了拍柳迎曼的肩膀，吩咐她不要太累了。而林天亦却大叫着：“迎曼，你果然生病了，怎么这么瘦？不行，下班后我要请你吃大餐，好好补一补。”
柳迎曼露出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第一个微笑，她突然伸出手紧紧拥抱住林天亦，然后轻轻笑道：“天亦，还好有你。”能被人关心，是幸福的事。
可是下班的时候，柳迎曼却被一个电话叫到了36楼。
再次来到36楼，柳迎曼深呼吸一口气后才推开挂着“总经理室”铭牌的办公室，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凌敬文，柳迎曼心里突然一痛，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西下的太阳仿佛落在凌敬文的身后，泛着淡淡的光晕，柳迎曼看不清凌敬文此时脸上的表情。
好一会，才听凌敬文缓缓开口道：“晚上我约了郑总吃饭，你陪我去。”
柳迎曼平淡的哦了一声,然后还是不想说些什么。
若大的办公室里只听到两人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隐隐，柳迎曼似乎听到凌敬文的叹息声。
“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去雅丽服饰店试衣服，一个小时我再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总经理还有事吗？没事我先下去了。”
不等凌敬文再开口说话，柳迎曼转过身就走出凌敬文的办公室。可是她却在走廊那遇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方蓝。
而方蓝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遇到柳迎曼，微微一怔，道：“柳小姐！”
柳迎曼心里泛着冷笑，想起刚刚那个男人的作态，突然有了恶心感。冲方蓝微微点了点头，柳迎曼目不斜视的从方蓝身边走过跨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柳迎曼抬手捂住了心口。
那里有看不见的伤口，在流血。
一个小时后，凌敬文开着车去雅丽服饰店接柳迎曼，一套红色低胸衣裙衬着柳迎曼的皮肤越发的白晰，为了掩盖这几日的憔悴，柳迎曼画了个浓烈的烟熏妆。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朵美丽的牡丹花，高贵而神秘。
坐上凌敬文的车，柳迎曼就闭上眼，凌敬文看了几次柳迎曼，却只能看到柳迎曼一脸的冷清。忍不住凌敬文伸出手想轻轻碰一碰柳迎曼的脸，可是手指头还没摸到柳迎曼的脸，柳迎曼突然张开眼，冷冷的道：“别碰我！”
凌敬文一怔，却清楚看到柳迎曼眼里的厌恶，眉头一皱，没有迟疑的，凌敬文的手扶上柳迎曼的脸，那细滑的触碰让凌敬文有了淡淡的安慰，仿佛他早就想如此做了。
可是这份特别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是一瞬，柳迎曼就转过了头。
凌敬文收回手，却突然笑了，打开车内的音响，《歌剧魅影》那熟悉的旋律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
柳迎曼怔怔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神却似乎回到了那一个让她有着温暖的夜晚。
Nomoretalkofdarkness
Forgetthesewide-eyedfears
I'mhere..nothingcanharmyou
Mywordswillwarmandcalmyou
心里不再感觉到温暖，仿佛那曾经的快乐记忆只是一场玩笑，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的讽刺。
疲惫的闭上眼，柳迎曼在心里告诉自己——半年，很快就会过去。
到了约定的餐厅，柳迎曼不光见到了好久不见的郑总，也看到了郑刚。
郑刚看到柳迎曼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眼光就不住在柳迎曼和凌敬文之间来回打转，似乎想从这两个人身上看出什么来。
凌敬文伸出手环住柳迎曼的腰，微笑着对郑刚道：“我知道曼曼今天晚上很漂亮，可是郑刚你再这样看下去，我也会生气的呀。”
郑刚鄙视的瞪了凌敬文一眼，转过头有些担心的看着柳迎曼问了一句：“没事吧？凌敬文这小子没有欺负你吧?你看上去好像瘦了！”
柳迎曼心里涌上淡淡的温暖，她能感觉到郑刚是真正的在关心她。扬起脸，柳迎曼轻轻的道：“谢谢你，郑刚。我没事！”
郑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他还是笑道：“快坐吧，我肚子饿死了！”
搂在柳迎曼腰间的手紧了紧。
柳迎曼原本以为今天的饭局无非和上次一样，凌敬文想从郑总或是郑刚这边打开一个缺口，促成两家公司的合作。可不想席间凌敬文和郑总都不曾提及此事，而郑刚却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只是殷勤的照顾着柳迎曼的胃口。
“丫头，看来你今天胃口不怎么好呀！是不是不舒服？”郑总见柳迎曼没吃多少东西，关心的问道。
柳迎曼忙道：“今天的菜品挺好吃的，可能是天气太热，所以吃的不多。”
郑总语重心长的道：“小姑娘家，还是健康要紧，别学那些模特减什么肥。像我，就喜欢儿媳妇胖一些。丫头，你再吃一点。”
柳迎曼忙点了点头。
郑刚听了这些话，抬眼看着凌敬文，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我说敬文，该不会是因为你喜欢那些模特，所以就故意虐待小曼吧！”
凌敬文伸手握住柳迎曼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笑道：“我痛爱曼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忍心让她受苦。曼曼最近是瘦了，的确是我这个做男朋友的失责。”
柳迎曼只觉得全身一阵巨寒，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些肉麻恶心的话，凌敬文怎么会说的如此自然顺口。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从来不曾了解过身边这个男人。
听了凌敬文的话，郑刚却好像不满意的样子，又道：“敬文呀，听说你最近和方蓝走的最近，前两天还有人看到你们出席了拍卖会，你拍下了一条星星项链。是准备送给方蓝？”
正在喝水的柳迎曼突然被呛了一下。
“曼曼，你没事吧？”凌敬文轻轻拍着柳迎曼的背，关心的问道。
摇摇头，柳迎曼道：“没事！”
郑总在一旁道：“凌小子，你这样做，可不像个男人呀！”语气里很是不满。
凌敬文见柳迎曼没事，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这才转头看着郑总和郑刚道：“郑总，你别听郑刚在那胡说。星星项链是我拍下来准备送给曼曼的。女孩子家的东西我不是不太懂嘛，叫上方蓝也是想让她帮我参考下。本来还想一会给曼曼一个惊喜，现在惊喜没了！”说完这话，凌敬文像是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首饰盒，当着柳迎曼的面打开。
铂金项链上有用钻石打造成星星造型的项坠，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灿夺目。
不容柳迎曼拒绝，凌敬文深情款款的为柳迎曼带上项链，并将柳迎曼的手握在他的手掌心，他道：“曼曼，你真漂亮。”
柳迎曼看着凌敬文，那双让她曾经心动的眼睛此时流光四溢，但却看不出是真是假。柳迎曼心头涌上悲伤的冰冷。迎合着凌敬文，她轻轻一笑：“谢谢你！”
郑刚在一旁大呼，凌敬文你小子太肉麻了。
柳迎曼低头吃着东西，却食不知味。
深夜十点，凌敬文开着车将柳迎曼送到公寓楼下。待车停稳，柳迎曼从脖子上解下了星星项链递还给凌敬文。
“这是我送你的。”凌敬文轻皱着眉头道。
柳迎曼淡淡的道：“太贵重了，我收不起。再说……”自嘲的一笑，柳迎曼继续道，“再说我没有任何东西回报你。我的自尊还不足于承受如此贵重的东西。”说完这番话，柳迎曼推开了车门。
从身后伸出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腰，然后一具温暖的身体从后面依了上来。凌敬文在柳迎曼耳边道：“你还在生气吗？那天，我……”
“总经理，你不用再说了。我能有什么资格生气？”瓣开凌敬文的手，柳迎曼头也没回的低声道，“请你让我保留这最后的自尊吧！”
身后的身体一僵，柳迎曼毫不留恋的下了车。
腰间似乎还残有淡淡的青草味。
可是，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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