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记得陈贵人的,因为整个皇宫的妃嫔,也只有她最美丽,出身也最为高贵,以前是因为有独孤皇后在,所以不敢有什么,现在却没什么顾忌了,当下决定去看看陈贵人。
陈贵人一向身子娇弱,加上这三天饮食极少,脸色更苍白如纸,见皇上来了,忙起身相迎。
“臣妾恭迎陛下!”刚刚施礼,身子却如杨柳随风一般,摇摆起来,险险摔倒。
皇上心中怜惜,忙伸手去扶。
大手握住陈贵人的小手,只觉娇嫩软滑,心中不由得一动,道:
“爱妃不必多礼,快些躺下。这些人是怎么侍候主子的,怎么连点热汤热水的都没有?!”
见皇上发威,宫人们忙去准备。
“多谢陛下关爱,臣妾无事的。”陈贵人美目盈盈,盯着皇上,露出一丝惨白的笑容,心中苦叹道,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拒绝杨广的要求。
亲自扶了美人上床躺下,皇上就势坐在床侧,抚一抚陈贵人娇嫩如水的脸颊,心中涌出一股怜爱,再看看四周,实在是太寒酸,于是道:
“委屈了爱妃了,落梅宫地处偏僻,太过苦寒,明日朕新赏你一处住处。”
“多谢陛下抬爱,臣妾何德何能——”
“哎,放这样一个美人在这里受几年的苦,朕心内不安啊,你先好好休养,等你身子好了,朕带你去金麟池泛舟,一定会把这些年给你的委屈全部补还回来。”皇上看着陈贵人,眼中微微泛着光。
陈贵人感激的看着皇上,微微点头,眼泪流了出来,其实她是感觉自己太委屈,侍候了儿子再来侍候老子。
皇上以为她是太高兴了,抹去她的眼泪,哈哈大笑道:
“爱妃这般招人疼,只做一个区区的贵人,真是太可惜了!”
因为前朝还有事,皇上说完便走了,当晚落梅宫便接到圣旨,陈贵人直接连跳几级,封为一品宣华夫人,赐居永福宫。
接下来,皇上开始沉迷于宣华夫人的美色,夜夜宿在永福宫,对宣华夫人宠爱之至,消息传出,杨广半喜半悲,喜的是父皇中了自己的美人计,想必这皇位也快轮到自己坐了,悲哀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今正躺在父皇的身下婉转承恩。
自从宁远公主被封为宣华夫人,杨广再想与她见面,就有些难了,更别提约会了。
但是皇上上朝理政的时间却也越来越少了,美色佳人在怀,他早已忘记了独孤皇后劝诫的话。
因为杨广是太子,皇上理所当然的把政事交给了他去办,只是大权仍旧握在自己手中,不肯放松,更不肯禅让。
“宁儿,你和父皇说过了么?”好不容易皇上去了荣华夫人那里,杨广这才得空见到了宣华夫人。
“说什么?”宣华夫人没有怒,也没有喜,只是脸色冷冷的。
杨广阅女无数,自然知道宣华夫人是个嘴硬心软的,脸上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于是提醒道:
“让父皇退居太上皇,让位一事?”
宣华夫人点点头,道:
“说了,我对陛下说,让他放下政事,交给太子去打理,然后我与他****相伴,双宿双栖,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再不用为国事操劳。”
“父皇怎么说?”杨广急切的问道,眼神之中尽是贪婪与渴望。
宣华猛得抬眸,盯住杨广,目光冷厉,嗔怨之色溢于言表,冷笑两声,凄悲道:
“你就只关心皇上会不会让位么?”
宣华的心痛如刀绞,杨广对自己说要与他父皇双宿双栖的话,居然没有半点其他的表情,难道在他的心中,只要他能坐上皇位,任自己与他父皇怎样,他都不会再管自己,再爱自己了么?
那么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呢?只是一个棋子?还是他玩腻了就想甩掉的弃妇?
虽然从一开始,宣华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可他还是难以忍受内心的悲哀,他这样对待自己,可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帮他做这一切?
“不,宁儿,你知道的,登上皇位,才是你我能长久在一起的唯一途径。”杨广知道自己失了态,忙哄道。
看着杨广痴情的眼神,宣华夫人心内一软,刚才的恨意已消除大半,她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贱,只听他几句甜言蜜语,便足可令自己昏了神智,或许这是前世欠他的。
“皇上说,他的精力还足以应付朝政,更不会误了与我寻欢作乐。”每说一个字,宣华夫人都觉得心上仿若针扎,心中爱着杨广,可又不得不每夜睡在杨广他父亲的身边,这算是什么事?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头?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杨广一脸的失望,随即阴了脸,低声咒骂道:
“这老东西还真是难缠!”
“你说什么?”宣华夫人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宁儿,你继续讨好皇上,让她信任你,趁机多吹些枕边风,我想时间久了,他会动摇的。”杨广道。
宣华夫人脸上愁云密布,无奈道:
“何年何月能熬出头啊!”
杨广抱住宣华,轻轻的吻吻她的鬓角,道:
“宁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因为我也等不及了。”
宣华夫人苦笑,至于杨广是对她太渴望,等不及,还是对皇位的迫不及待,二人都心知肚明。
宣华夫人宠极一时,风光无限的外表下,内心却是伤痕累累。
每日强作欢颜,虽然她感觉到杨广的欺骗,但仍旧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过上杨广口中所说的日子。
所以,她仍旧极力劝皇上能够让位于太子,并用了无数的方法,可是皇上并不肯放弃手中的政权,反而觉得宣华夫人身为后宫嫔妃,不该参与政事,反而渐渐对她有些疏远,最近几日,天天都在荣华夫人那。
荣华夫人得了宠,处处与宣华夫人作对,对此,宣华夫人心内忿忿不平,但又只能隐忍。
杨广见此情景,不由得大急,找来杨素商量对策,没想到老奸巨滑的杨素,居然想到了一个该诛九族的主意来。
杨素从民间收集了一些春药,交给杨广,并交待说,如果****都用的话,以皇上的身子骨,至多只有半年时间了。
被权利和欲望泯灭了良知的杨广,最终同意了用这个办法,老头子不死,自己就没办法继位,而且皇上的身子很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还有个十年八年的活头,为了早日登基,现在只能行此险招了!
杨广把东西给了宣华,并说出用意,宣华一惊,失声道:
“他是你的父皇!”
杨广忙掩住宣华的嘴,道:
“这又不是穿肠毒药,只是能让她更加沉迷于你,渐渐疏于政事,不就可以让位给我了么?”
杨广并没有对宣华说,此药用半年,大罗神仙也难救。
宣华最终还是被杨广说服了,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虽然知道春药可毁人,但也没想到能杀人,如今这种情形,自己处处被荣华夫人压制,她本就有些抑郁了。
很快,宣华夫人利用春药,又夺回了圣心,皇上果然渐渐的连朝都不上了,****与宣华颠鸾倒凤。
因为独孤皇后管理得严,皇上已经压抑了几十年,如今正是爆发的时候,没出几个月,身子果然被掏空了。
御医也多次劝皇上,让他节制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去宣华夫人那,他就忍不住。
当然了,宣华夫人房中燃的香是催情香,吃的东西里面也放了许多的春药,而对此,皇上并没有察觉,所以才会一****沉沦下去。当然,也因此,宣华夫人造成了自己的终身不孕。
等他有所察觉的时候,身子已到了油尽灯枯时,杨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暗黄,瘦得形如骷髅一样的父皇,心内隐隐一痛,好歹,他也是自己的父亲啊。
“父皇,今日感觉如何啊?”杨广阴险的笑着。
皇上本来已经有所察觉,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甚至已经秘密派人去请长子杨勇,防止万一有变。
“咳咳咳,怕是不行了,是不是如了你的愿啊?”
此刻的皇上心内万分悲凉,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独孤皇后的劝诫,才导致今日的下场。
但同时,他对杨广也存着戒心,也有些怪独孤皇后不该力荐立杨广为储。
“既然如此,父皇何不颁布诏书,传位于我,你好颐养天年?”杨广看着父皇,言道。
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如果父皇肯早早放下权利,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但倘若皇上现在下旨退位,他也会尽尽孝心的。
“休想!你这孽子!朕早就听闻你有不臣之心,怎能还把皇位让于你?!”
皇上气急败坏,没想到杨广竟然会这样赤裸裸的逼宫,躺在床上的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永福宫外,已遍布杨广的人,他根本就出不去,宣大臣也宣不进来。
“哼,哈哈……我是孽子?没错,你说得很对,我不仅有不臣之心,我还有弑君之心!”
杨广仰天大笑,面色有些狰狞,有些疯狂。
“你说什么?!”皇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广,剧烈的咳嗽着。
“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不行了么?”杨广眼神阴冷的看着皇上,徐徐道:“其实并不是宣华夫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只不过你的饮食里放了一些东西罢了。”
皇上立刻警觉起来,仔细一想,确实有些不对劲,因为以前的他被独孤皇后管着,整日勤理政事,从未用过春药,宣华夫人每次用得量又少,所以他才没有察觉。
“你——你——”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喊一声:“来人啊!”
但是不会有人来的。
等了半天没见一个人影,皇上心中彻底明白过来了,这半年多来,他整日沉沦于享乐之中,现在才明白过来,却为时已晚。
“不用费劲了,你永远也走不出永福宫了,甚至也出不了这间屋子了!还是赶快写传位诏书吧!”杨广冷冷的看着他的父亲,心内虽有些歉疚,但面色不改。
皇上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然,没出三日,他便病死在床上,临终看到的,只是儿子杨广那张狰狞的脸,感受到的,只是冷漠到冰点的亲情。
因为皇上的死,宣华一直闷闷不乐,杨广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她自己呢?
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害死了皇上,或许是因为一夜夫妻百日恩,面对皇上的死,宣华痛哭失声,并在佛前忏悔多日,超渡亡灵。
宣华开始对杨广有些抵触,杨广目的已经达到,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心中难安啊。
他也曾跪在佛前祈祷上苍的谅解,但心内总还是有一丝抹不去的亏欠,于是他厚葬了父皇,比任何一个朝代的皇帝下葬都要隆重。
那日,他抱住抑郁寡欢,整日吃斋念佛的宣华,心中又愧又难受,但最多的还是轻松,因为他终于不用再受任何的管制了,他是一人独大的皇帝了。
“宁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唤着。
宣华再怎么愧悔,再怎么怨恨,却终于抵挡不住这个男人的诱惑,她爱着他,愿意为他做一切,所以,纵然愧悔,她还是认命的跟了杨广,尽管两人在一起经历了许多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