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盒留在马车旁后,我小心翼翼的离开。第一次有种做好事不用留名人家也知道是你干的感觉,突然有点想看孟西漠见着木盒的样子。
我躺在火堆旁,注视着马车那边的动向。差不多凌晨两三点时,马车里透出了一抹微光,但却没有见着孟西漠出来。过了两三分钟,微光又没了,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了。只见马车里忽明忽暗了几次,才见着孟西漠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堆东西。果然,就算我不捡回那个木盒,他也会去的。
………………
回建安已经好几天了,我在石舫愣是没有见到孟西漠的人,想跟他好好说说话顺带要一下我那一笔钱,奈何每次都逮不到他人。
算了,先斩后奏吧!先去买店,再让红姑她们自己来抬钱。
几天没出门,出门后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是清新的,连人满为患的路我今天也觉得格外顺眼。走在路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不得不感叹建安城百姓的精神力。
一路观望加买买买,等走到落玉坊时已经是晌午。对面的饭店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吆喝声,划拳声,碗筷桌椅的碰撞声……此起彼伏,而落玉坊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
虽说落玉坊是晚上做生意,但这也太过凄凉了吧!看来金玉走了,红姑她们的生意并不好。
侧门半开,旁边应该是守门的两个大叔,此刻躲在阴凉处纳凉。一壶凉茶,天南地北的聊着,好不自在。我要进门,两人忙跳起,赔笑道:“姑娘,要看歌舞从正门进,自有姑娘婆子服侍,这里是我们杂役出入的。”
呵,居然进错门了,算了。
我笑道:“劳烦两位大哥帮我去叫一下红姑,我有事和她商量。”
“那还请姑娘移步去正厅。”大叔连忙笑道引我去正厅。
正厅的位置在整个落玉坊的中间,坐南朝北,一进来就能感觉到丝丝凉意,跟外面的气温一比,此地真乃风水宝地。
走近便看见一个身姿窈窕,打扮妖娆的二十多岁女子在训斥一个比她年龄略长的女人。
“怎么说我们落玉坊也出过当娘娘的人,你们天香坊就算是建安第一大坊,可也别办些不知规矩的事。”红姑眼中虽有愤怒,却依然笑颜如花的训斥着那女人。
“哟!红姑这么说可就过分了,我什么办不知规矩的事了?不过是我天香坊比你们落玉坊名气大,有些公子哥愿意来我们这儿,腿长在别人身上,你也控制不了不是!何况今天是来买落玉坊的,是来谈生意的,可没有要得罪娘娘意思,红姑可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啊!”女人在听到“娘娘”时眼中虽闪过一丝惧怕,但更多的却是嫉妒。嫉妒自己的天香坊虽然比红姑的落玉坊好,可论人气,论地位,论后台,天香坊都是不如落玉坊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打压着落玉坊,既不得罪那位娘娘,还能买下落玉坊,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只可惜这个计策却是最蠢的,先不说那位娘娘,就说石舫,还有卫府,这些都是天香坊得罪不起的。
一位大叔看见红姑在谈事情,想上前和红姑说我的事,我抬手,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
“有劳大哥了,还请大哥快快回去吧!别让一些别的人进来了。”
大叔看了一眼那女人和红姑,本就不太欢迎那女人的到来,此刻更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听了我的话,也没有反驳,对我回了个礼,便离开了。
红姑听那女人这么说,也恼了,想骂她却又不想失了自己的坊主的气场,脸被气的发青,嘴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柳眉一挑,巧笑嫣然道:“我告诉你,落玉坊我不卖,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女人下巴一抬,嘴角讥笑道:“你别不识抬举,你现在不卖,以后可求着我买!”
红姑眼中对她最后一丝客气也被消磨殆尽,赶人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我打断:“呀!我还以为是哪来的野猫野狗在叫呢!原来居然还是个人在这儿,我就好奇了,你说,这建安城怎么市井泼妇越来越多了,还都是清一色的老女人,真是世风日下!”
红姑一愣,没想到会突然有人来,而后听懂我话里的意思,细腰颤颤巍巍的抖了三抖,用广袖挡住面容,才不至于在人前失态。
“你,你,你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在这里和我叫板?”天香坊的坊主脸色发青,嘴角颤抖,一句话啰啰嗦嗦的说完,让人一听,便知她被戳中要害。弱点一暴露,便气场全无,先前咄咄逼人的嘴脸便保不住了。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问我啊?那估计就不如你所愿了!我是石舫石三爷派来和红姑一起相互扶持的,三爷就怕玉娘和石二爷出去谈生意,这落玉坊受小人欺压,这不,便让我来了!”
女人的脸色又绿了绿,如打翻的颜料一般,青里交叉着绿,真是好不精彩,不去唱戏也是可惜了。
“呵!原来是石三爷的人啊!难怪口齿如此伶俐,既然三爷有了安排,那念姑我就不帮倒忙了。”念姑一段话算是咬碎牙齿说出来的,说罢,客客气气对我行了个礼,又道:“念姑也有段时间没有见着三爷了,若是姑娘见着三爷,还望帮我问个好。”
我对念姑巧笑着说道:“一定,毕竟念姑年纪也大了,眼睛也不太好使了。恐怕见着石三爷也会认错人。”
念姑嘴角的笑如悬崖峭壁的瀑布,眼看着就要挂不住了,却还是笑容狰狞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红姑笑着送人离开,“念姑要是没什么事,可以来我们落玉坊多坐坐,随便多开开眼界!”
念姑头也不回的带着人离开,走远了,还能听到谩骂声,“不是说落玉坊坊主离开了,落玉坊和石舫没什么交集了吗?你这个蠢货,从哪打探的消息?走,回天香坊把双双的歌舞给我排上,我要让落玉坊没有翻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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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姑,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来的路上碰着金姑娘了,我和她商量了我要买落玉坊的事,她也同意了。红姑要是不信,这里有金姑娘的亲笔书信。”我拿出金玉写的信,又道:“要是没有别的问题的,这个数,够吗?”我用食指蘸上茶水在木桌上写下一个数字。
红姑一惊,连连摆手道:“姑娘可别说够不够的话,既然姑娘是石三爷的人,玉娘又同意,就是送给姑娘又何妨?”
“红姑说笑了,做生意哪有免费拿的道理。再说,我也不是石三爷的人,刚才我只是糊弄那泼妇。”我解释道。“至于这笔钱,红姑一定得收下,毕竟落玉坊这么多人等着吃饭,没钱可是不行的。”
红姑笑道:“既然姑娘……不,坊主如此爽快,我就收下了。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打断道:“金姑娘的事,红姑就不要担心了,她过的很好,也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过不了多久,金姑娘就会回来。”我想起金玉嘱咐我报平安的事,又道:“金姑娘还让我一定要帮她给红姑报个平安,还望红姑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的罪过。”
红姑眼眶微红,骂道:“这个死丫头,没良心的,走也不知道好好跟我们道个别,就那样跑出去几个月,了无音讯,真真是没良心……”
我捂嘴偷笑,果然如金玉说的一样。我要是不给红姑报个平安,恐怕金玉回来了,更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