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归在岭中城租了辆马车,一路往南,因为没有什么特意要去的地方便提前付够了钱,往南随便逛,走到哪里是哪里。
也亏得那家出租马车的店是个大店,否则遇到九归这样的怪人估计给再多钱也不会接,毕竟哪个神经病没事租着马车在南方到处逛?
江南还好,地势平坦马车易行,但如果去了益州一带,那蜀道难,那是真的难,关键你还没个去的地儿,走到哪儿算哪儿,这谁敢走这一遭?
但就算是那家大店也很为难,这一路没个准信儿,说不定好几年都不着家,也没什么车夫愿意接,如果不是看着那十几片金叶子,再加上老板逮着个老实车夫好说歹说,又骗又哄,估摸也只能忍痛不接这人傻钱多还坑人的客人了。
不过九归倒是没这个觉悟,前几世他不常在人间行走,眼里只有天,对山下人间就觉着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所以才有了中岭城里的那番事。
虽然等得久了些,让他不喜欢,但不也解决了吗?
如今他修为是真的低,大致就只有个初境,还很浅薄,这一世醒得仓促,根基不稳,想像过去那般破镜如风,还得等等,不然他都自己找个地儿待上几天,然后自行南下。
但根基问题与他而言很重要,他要的根基稳固那必须是坚不可摧的稳固,这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至于多久真说不定,短则五年,长则可能几十年。
如果还在沉睡那自然不是问题,但现在醒,还是提前醒的那就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问题却已经在了。
九归不喜欢深究原因,因为那没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搞清楚原因了问题就不在了?
加上如今天下后继乏力,所以他才有些急。无法自行南下,那就找人帮忙嘛,虽然还是觉得慢,终究比走快啊,还更舒服,也不耽误他打根基,何乐而不为?
马车里九归闭眼随意而躺,随着马车的起伏跌宕而摇摆不定,但就是摔不下来,看着颇是有趣。
但赶车的车夫自然看不到,不过路途遥遥无期,车夫闲的无聊,也是习惯使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九归说话。
九归也不睁眼,车夫问一句他便答一句,更多的时候还是马车夫讲一些自己走南闯北的见闻。
“公子还真是有些……特别,也不是家里缺钱的人,为什么不用自家的马车出行,非要租呢?”
九归挑了挑眉毛,觉得这是个问题,自己还真没想过,对啊!自己那么有钱干嘛不自己买一辆马车,雇个车夫,非要花那么多钱租呢?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人傻钱多?
“没想那么多,直接就出来了。”
车夫了然,原来是个没甚经验的富家公子啊,果然人傻钱多!
“那公子为何偏要游南,虽然没个定处,至少也有原因吧,如果是游玩,北方也有不少去处,也是风景秀美,关键路途还安全,这南方尤其蜀地山险人更险,实在不应该啊!”
九归皱眉,忽然发现这车夫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自己居然没办法反驳,于是还是答道:
“还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来,便来了。”
车夫无言以对,良久之后试探着问道:“那我们改道?”
九归忽然坐起,这凡人怎么回事?怎么可以总说得我没办法反驳他?
“先游江南,再说改道!”
九归无奈,大手一挥,如同前世在迷幽之地一般豪气道。
车夫乐呵着应了一声,总算没有去走蜀地,不管如何还是值得高兴的。
三天后,九归到了云溪城,按照之前马车夫先前安排的,他们要在云溪城里停上一天,好采购些干粮,再者顺便要换换车轮。
九归在入城后走下马车,让车夫自己看着办,而自己则是走到一出视野较开阔的地儿找了家面馆独坐下来吃面。
然后默默进行了一场认真的演算,这种演算他很少将它特意的当成一件事做,虽然在过去经历过许多的老人们看来,这件事几乎会关系的战局的走向,故而会对其格外慎重。
但九归却不这么看,演算这种东西可以看清未来走向十之八九,却始终有料不到的意外出现。
人族可以存在就是一个意外,然而这个意外却要想着依托一个本来就会有意外的演算结果,并且试图排除那个意外,而去坚信剩下的所谓的事实,这显得很可笑。
但这让九归却难以笑得出来,这这种态度难道不是一种对自己的否定吗?
九归闭着眼,食指以一种慢而缓节奏轻敲着桌面,一段时间后,九归突然睁开眼,小二端上来一碗红烧牛肉面,笑呵呵道:“客观慢用。”
九归拿起筷子,转头看着城外那座云山雾绕的云溪阁,低头吃起了面。
这次演算的结果,九归不满意,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