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祥楼以制作精良的首饰闻名遐迩,其中有位年轻工匠名叫王泽,是位不仅能做金工还能制作玉石的师傅,据说一身雕琢手艺师承云贵巧匠,这样的手艺是在南方千里挑一的玉匠师傅,也是当初的老东家花了不少银钱请来的。
现在恒祥楼归属苏清辉,她成了新东家。
工人们受到邀请,陆续回到了恒祥楼继续以前的工作。财大气粗又年幼的新东家,实属少见。初始心中错愕,难免腹诽谁家钱多出的一位败家子由着女儿折腾,便是个小子没听说哪户人家说要就买的。
十几号工人以两位管事为首,杂役末尾排列有序站在大厅内等候苏清辉,她现在是新东家,要在众人面前露个脸互相打个照面认识一下。
“我是你们诸位新东家,诸位以前做何事,今后亦是如此。只一条请诸位铭记,我收购恒祥楼是看中诸位勤恳踏实,心生龌龊的那些小九九别在我面前显摆,我没功夫处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到时候我自然会送那些人去该去的地方,请谨记。”苏清辉十岁模样的小姑娘,端正高坐在大厅正堂之上,一副气定神闲的做派压根没将这些外貌大他好几轮的年长工人放在眼里。
她以前就遇到不识趣的人在她面前阴奉阳违耍心机,无尽的诡暗神域是最适合黑暗灵魂的去处,他不会多费心事去处理这些事情,直接送去时最佳的选择。
不过,明素卿不喜欢她这样做,他说一个人只有一个灵魂,不能因为做错一些事情就必须堕入炼狱永世不能翻身。
他们一辈子勤勤恳恳,靠手艺活养活自己的一家老小,有句话说的好:乱世饿不死手艺人。他们从事金银打造了大半辈子,恒祥楼不仅有按件支付工钱,每个月还有一些例钱,这对他们来说是相当可观的收入。眼下局势胡乱,能多些银钱傍身,好过身无分文。
心中片刻的讶异之后,觉得和往常无异,各自按部就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苏清辉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们平凡又短暂的人生,身处乱世如同浮萍,却又有顽强的生命力生生不息。
明素卿不会插手恒祥楼的事务,苏清辉看着年幼不足十岁,实则也是万岁的天寿,打理一个小小的首饰店,也不是难事。
明素卿指名要王泽打造他的设计图。
王泽年龄去与明素卿相仿,在几位工匠师傅之中是最年轻。一身灰青色衣裤,粗麻布鞋,打扮朴素简洁,平时寡言少语,得到新东家吩咐,仔细在心中琢磨设计图案,也不托大,只是说了一句:“半月足矣。”
工坊在恒祥楼后院,连着库房。因金银都是贵重金属,每次需要是用的时候,事务管事首先填写工单,工单上记录客户制作信息要求以及涉及金工时需要的工序,财务管事在监工和事务管事的监督下从库房取出银锭切割,然后称重,记录在册后交给监工收取工单和银锭,签收核对无误,最后全部转交给王泽接收画押。
王泽手法极为娴熟,银锭到他的手上,短短两天天功夫已经被敲打成银片,最为繁琐的是后续“抬凿”和“錾刻”两道工序。
王泽做首饰和别人的习惯不一般,大多数工匠会将银锭敲成银片这道工序交给学徒来做,他喜欢亲力亲为,凭借敏锐的手感用大铁锤敲打出他需要的厚度,这是无法借他人之手完成的。
银薄片放置案桌之上,小铁锤轻重不一在银薄片反面按照图形的形状敲打出深浅不同的形状,锤声敲落声叮咚有节奏起伏,像一首悦耳的乐曲。
薄片反面经过敲打,正面慢慢麒麟轮廓的雏形,王泽手中铁锤反复不断的敲打之后,正面图案凸现出神兽清晰的模样。
麒麟的鳞片需要小锤直接落下敲打凿子在银薄片上形成凹陷线条组成的图案。
“你的手艺真好。”苏清辉背对夕阳余晖出现在工坊门口,她今天穿了一件杏色斜襟盘扣中式上衣配一脸绯色齐膝百褶裙,长长的卷发自由的披在身后用一根粉色发带扎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东家。”王泽看到苏清辉走进工坊,停下手中的活技,双手在围腰上擦擦手,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还有三天就可以做完了。”
“你很有灵性,手也巧,难怪爹爹指名要你。”苏清辉伸手将银锁片拿在手上把玩:“金鳞岂是池中物,王泽你也是。”她娇媚一笑,一点不像是个十岁孩子流露出来的神情。
“谢东家,小的只是个手艺人,用手艺在东家下讨口饭吃养家糊口。”王泽一副低眉顺眼温驯模样牲畜无害。
“和别人相处需要小心翼翼,我对你最是了解不过,在我这里无需顾虑重重想要去掩饰。”苏清辉嘴角挑起一抹笑容:“这麒麟仿佛要活过来一样,就差你将玉石镶嵌成为画龙点睛之笔了。”
玉石原本就是椭圆形,色泽鲜亮,设计图纸也是按照玉石的形状将它完整的保留,只需要按照原有的形状进行打磨抛光刻字,要省事许多。
王泽摸到那块玉石料时,内心是激动的,仿佛他摸得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有着平稳气息的生命体。一脉相承的灵动让他顿时心生好感,制作长命锁时的心情相较以往多了愉悦之情。
“小的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东家和明先生的期望。”王泽微微一怔,转而明了浅浅一笑。他并非世间凡胎俗人,苏清辉和明素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是凡人所拥有的的。
苏清辉对他很满意,是个聪明精怪。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王泽打造的麒麟长命锁已经大功告成。
长命锁存放在一个一寸高一尺长的锦盒中,用金丝绒布做垫衬,烘托出的印制首饰的典雅与高贵。麒麟送子图案呈左右衔接环抱青玉石,透亮的色泽犹如一颗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让整个首饰瞬间充满了灵动的活力。
明素卿对王泽的手艺非常满意:“王师傅的手艺果然精湛绝佳。”这件首饰经过精怪打造是具有灵力的,这块玉拥有灵识,是件护身的灵器了。
“那边怎么有强烈的火光?”跑堂伙计在门口清扫地面,无意中抬头看见大白天东南方向飘起烟雾,隐隐有轰鸣声传来,他非常熟悉这种声音是战场传来的声音,每当传来这种声音的时候,枪鸣炮火声充斥了整个世界,听着格外的清晰,心中思忖着方向不禁疑惑:“怎么苏市没打起来,小镇却打起来了。”
明素卿腋下夹着长命锁锦盒,刚好到门口,听见道跑堂伙计自言自语,顺口接问了一句:“什么打起来了?”
“那边好像开始打战了。”跑堂伙计单手握着扫帚哦,一手朝着东南方向伸指。
明素卿顺着手指望去,心中咯噔一下,腋下的锦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东南方向正是凌云轩所在的小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