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苏在三省园的书房里弹七弦琴,一曲未毕,就看见辛凌抱了一大摞书册。
锦苏道:“辛凌,这些是……”
辛凌把这些册子放在书案上,摆放整齐,道:“回娘娘,都是城郊的户籍,王爷吩咐属下搬回来。”
“原来是这样。”
苏瑾怀过了一会儿才回到三省园,到了三省园就看起了城郊的人口登记。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锦苏想起那一大摞的册子,就知道苏瑾怀今日又得熬夜了。
“竹青。”锦苏道。
竹青进门来,行了个礼,道:“娘娘有何吩咐?”
“把饭菜装到食盒里,我们去三省园。”
“是。”
自从初康乐跟苏一离开了王府,竹青就留在了王府里,现在已经是锦苏的贴身丫鬟了。
锦苏一进三省园的拱门,就看见书房里灯火通明。
锦苏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苏瑾怀抬头看她,眼里顿时温柔缱绻,道:“怎么过来了?”
竹青在圆桌上摆饭菜,锦苏慢慢走到他身边,道:“我不过来怎么办啊,难不成还要你饿死吗?”
苏瑾怀低头看簿子,道:“你先吃,我还剩一点儿,看完再吃。”
锦苏道:“吃完再看,休息一下眼睛。”
“听你的。”
竹青摆好饭菜之后就默默退了出去。
锦苏想问问这件案子,她也好奇,可是又怕苏瑾怀说自己干预刑狱,来来回回,欲言又止的。
苏瑾怀给她加了一块鸡肉,道:“想问什么?”
“这个案子麻烦吗?”
“还好。”
“那几天能结案?”
“不知道,应该五天之内。”
苏瑾怀看她顾左右而言他,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一会儿我大致跟你说说,你是女子,可能以女人的想法,你会想得与我们不一样。”
用过晚饭之后,苏瑾怀大致给她说了说,又把二人几天前的呈堂证供给锦苏看了看,希望她能看出些什么不同的东西。
锦苏坐在苏瑾怀的身边,支着脑袋看着这份供词,道:“各执一词。”
苏瑾怀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锦苏道:“路府的下人对二人有何看法?”
“相处挺好,还算融洽。”
“那邻居呢?”
“差不多的评价。”
锦苏道:“既然相处融洽,为何荊娘要十一这个孩子,按照这个说法,就算十一在丽娘身边养着,二人也不会太在意究竟谁是亲娘。
还有一事,据楚枫调查到的说法,荊娘为何频频回娘家,路府与她娘家隔的不远,她晚上就不能回家吗?
再有,据下人说,路壮虽然娶了丽娘,对荊娘还是很照顾的,隔三差五去她那儿。既然夫妻和睦,为何她还要回娘家,只为了天天回娘家尽孝吗,她一个出嫁的姑娘,上有兄长,何至于偏偏要她来尽这一份孝?
还有关于十一这个孩子,证词上二人各执一词,关于这个亲子抚养的文书,荊娘说是丽娘亲自按手印签字,丽娘咬定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苏瑾怀道:“这些我也想过,我只是想不通荊娘回娘家究竟是为了什么?今日我在路府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荊娘是从灵堂里出来的,应该是香火味。”
锦苏低声嘀咕:“女子,香火味,回娘家。女子,味道。”
“你等一下。”锦苏扶着肚子,到一排书架上拿了一小盒香膏,递给他道:“闻闻,是不是类似的香味。”
苏瑾怀打开之后,仔细闻了闻,道:“好像有点,但又不是,只有一丝类似的味道。”
锦苏拿过香膏,放回去,苏瑾怀问:“你怎么把香膏放到书房里了。”
锦苏道:“我又不用,觉得在合欢园占地儿,就拿过来放在犄角旮旯里了。”
苏瑾怀拉她到跟前,在她身上仔细闻了闻,弄得锦苏一阵疑惑,道:“你闻什么呢?”
“味道。”
苏瑾怀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锦苏问:“你闻出什么了?”
“奶味。”
锦苏低笑,道:“傻子,我都快生了,当然身上有奶味了。”
锦苏道:“荊娘身上的不是香火味,而是香膏的味道,只不过在灵堂的时间长了,香火味沾染的比较多,掩盖了香膏的味道。”
锦苏扶着肚子,慢慢坐下,道:“她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为何要抹香膏?”
苏瑾怀觉得是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道:“为什么?”
锦苏道:“你果然不了解女人。我问你,我抹香膏是为了谁?”
“为了我?为了漂亮?”
锦苏道:“你也就适合跟数字打交道了。当然是为了你,一般男子都喜欢有香味的女子,那她抹香膏是为了给她死去的丈夫看吗?当然不是,那就是她给另一个人看的。”
苏瑾怀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锦苏看了看沙漏,道:“这些明天看不行吗,睡吧,都二更了。”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看完了。”
锦苏道:“又来糊弄我,今儿晚上我陪你。”
苏瑾怀道:“回去休息。”
“我在书房里休息,陪着你。”
书房里终究不比合欢园,晚上还是有些寒气的,苏瑾怀道:“我不看了,陪你回去休息。”
锦苏笑着点点头,道:“好。”心道:这招果然好用。
二人刚刚回到合欢园,竹青就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两碗药。
锦苏接过了,慢慢走回去,道:“喝药。”
苏瑾怀端起白瓷碗,跟喝水一样的喝下那碗苦药,锦苏道:“夫君,我不想喝,好苦。”
苏瑾怀端起青瓷碗,满怀欣喜,道:“来,为夫喂你。”
锦苏顿时瞪大了眼睛,道:“不要,我自己来。”
苏瑾怀有些不高兴,一连好几次了,每次自己要喂自己的爱妻,都会被拒绝,自己也想:“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
锦苏想从他手里接过碗,苏瑾怀却不松手,锦苏有些愣,道:“放手啊。”
苏瑾怀没放手,有些委屈道:“锦儿,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喂?”
锦苏松了手,心里不禁有些无语,苏瑾怀也太脆弱了,不让他喂药都能瞎想。道:“药太苦了,一口一口的喂我,你要苦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