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六
连理红妆照高烛,逢欢喜处执素手。
惟愿与君结同心,鸳沐雪鸯共归来。
锦苏一早就吩咐厨房做了十二道好菜,六凉六热一汤,吩咐丫鬟小厮打扫庭院,擦拭桌椅。苏一和初康乐不能大操大办,出府立院,锦苏就派人把合欢园的东厢好好打扫了一番,摆上龙凤红烛,铺上红喜被,在床榻上撒上花生大枣桂圆栗子,床帷都挂上了红纱,因为天气寒冷,外面又挂上了一层的红绸床幔,窗户灯罩上都贴上了红双喜字,拾掇一番后,锦苏还真感觉有些喜气,问初康乐:“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娘娘费心了。”
锦苏一笑,道:“这成亲一事,同龄人中应该没有比我更懂的了。”
初康乐感觉到疑惑,锦苏道:“我还没嫁给夫君时,我就给我的丫鬟素月办了一场婚礼。我嫁王爷的时候,定国公府里的所有礼仪洒扫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素月就是前几日来的那个姑娘吗?”
锦苏道:“对,她现在可不是姑娘了,都嫁人了。”
初康乐一笑,道:“是。”
锦苏拉过她的手,握着她的手道:“你马上也不是姑娘了。”
初康乐低着头,忸怩道:“娘娘。”
“嫁了人心就定了,时间长了,你也会发现自己会有变化的。”
“变化?”
初康乐不解。
锦苏缓缓道:“康乐,说起来你也不信,当初我当小姐时,性子还比较跳脱,嫁了人之后,这才半年,你也看出来我现在的性子了,是不是定了不少?”
“这倒是,给人感觉很沉稳,持重。娘娘,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王爷为何对娘娘如此倾心。”
锦苏听她这话,想要听听她的说法,道:“为何?”
初康乐喝了一口茶,道:“端方柔和,宜其家室。”
锦苏莞尔一笑,道:“康乐,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
锦苏和几个合欢园里的丫鬟给初康乐戴上凤冠,整理好嫁衣,仔仔细细的化了个妆,把脸上的伤疤用脂粉遮住,锦苏看忙活完,差不多时辰也到了。
锦苏拿起那个连理并蒂的红盖头,遮住初康乐姣好的面容,道:“一会儿苏一接你到正厅,我先走了。”
初康乐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忐忑不安地等着苏一,原本二人都以为不会结成连理,这是一段夭折的感情,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嫁给他,嫁给自己心中的人,无论荣华与否,往后余生,都只有与他的同甘共苦。
连翘走进来,道:“初姑娘,苏一来了。”
初康乐红盖头下抿嘴一笑,眼神里却是溢满了幸福。
竹青搀着初康乐走到门口,把初康乐的手放到苏一的手中。苏一握住初康乐的手,感觉还是木木的,二人同行到正厅,一路上苏一看着初康乐傻傻地笑着。
竹青和那些丫鬟打趣他:“看把新郎官都美傻了,只一个劲地傻笑呢!”
穿过回廊,走到正厅,苏瑾怀和锦苏已经端坐好了,四周有丫鬟,也有苏瑾怀的侍卫,笑着小声地说着话,有时又打趣对方几句,引来对方的一句嗔怪。
苏一牵着初康乐进了正厅,辛凌站在苏瑾怀身边,苏安站在辛凌身边,这主礼一事,苏瑾怀昨天派苏安把苏炎从厨房里的柴堆里挖了出来,这种说话的事最适合苏炎这样喋喋不休的人。
苏炎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暗红色衣服,站在苏安身边,看二位新人进门站定,笑容满面开口道:“二位新人一拜天地。”
苏一和初康乐双双跪下叩头。
“二拜高堂。”
屋中人都在想这初康乐的父母都在燕国,二拜该怎么拜。
苏瑾怀道:“燕国是在南方,你们面朝南行礼吧。”
苏一与初康乐转过身去,慢慢跪下,初康乐因自己的一时私欲,骗了父母,心中愧疚,只能在心中道:“父皇,母后,女儿不孝,就让女儿任性这一回吧。”初康乐鼻头发酸,眼泪就要流出眼眶,但还是忍住了。
“三拜王爷王妃。”
苏瑾怀一噎,锦苏也看向苏炎,苏一和初康乐已经跪下了,锦苏忙上前要拉起二人,道:“使不得。”
苏一道:“属下能与康乐结亲成礼,全靠王爷与娘娘周全,冒着灭族之险相帮,这一拜王爷与娘娘自然受得起。”
苏瑾怀道:“锦儿,坐下吧。”
锦苏坐好,苏一和初康乐恭恭敬敬的叩头。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完成,苏炎道:“礼成。”
初康乐被竹青领着去了厢房,初康乐坐在鸳鸯喜被上,摸着手下的被子,花生之类的喜果,不住的笑出声。竹青站在一旁,道:“看把姑娘美得,都快笑傻了!”
初康乐嗔道:“多嘴。”
在初康乐装死的那几日,竹青可是哭了许久,以为初康乐真的离世了,不由得想起来许多往事。
竹青能有幸伺候初康乐,这还是全靠初康乐援手。当初自己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只顾往各宫送花。宫中规矩,奴婢奴才走路不得抬头,竹青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当时盛宠的郦婕妤。这一撞不严重,郦婕妤的身上沾染了点点花露,竹青直接倒了地,花盆也碎了。郦婕妤是官家之女,又盛宠优渥,当时就发起了火,让宫女掌嘴五十。
竹青求饶不得,只得受着,挨了几下,那时初康乐只有十五岁,她听到花园里有动静,就过来了,让她停下,郦婕妤看到这位公主还是要礼让几分的,毕竟这是皇上最宠的女儿。
初康乐道:“郦婕妤,这是怎么了,她犯了什么事,罚的这么重,大老远就听到声音了。”
“公主,这个奴婢走路不长眼,撞了本宫。”
初康乐一笑:“我原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么件小事怎么值得婕妤大发脾气,如果婕妤当众打人的事传到父皇耳中,婕妤心量狭小的名声可就落下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初康乐也不管她,自顾说道:“这个奴婢,本公主带回去了。”
说完转头,对跪着的竹青道:“你,起来,跟本公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