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捏着花白胡子,眯着眼帮锦苏把脉,随后站起身来,道:“夫人今日是否受到跌伤?”
锦苏道:“今日是跌了一下,不过有人在下面垫着我,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老郎中道:“胎儿受到撞击,虽然不明显,但是胎位又偏了点。”
苏瑾怀急忙问:“孩子可有危险?”
老郎中道:“公子安心,虽是偏了点,但是可幸现在孩子月份还小,只要安心养着,不生气、不着急、心态平和愉悦、睡眠充足,必然会母子平安。老夫会开安胎药给夫人,还请夫人按时服用。”
锦苏和苏瑾怀听到孩子没事,心里算是松了口气,锦苏道:“多谢郎中。”
“夫人客气。”
关照拿了些饭食送到苏瑾怀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锦苏便打开门接过饭食,向关照道了句谢,关照急忙道:“娘娘真是折煞下官了。”
锦苏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在桌上摆好,道:“夫君,吃饭吧。”
苏瑾怀拉她坐下,道:“今日你受惊了,也是一日没吃,你先吃。”
锦苏语重心长道:“我吃不下。”
“公主吉人天相,自会平安回来,你现在身怀有孕,不能操心太多。听话,吃了饭,乖乖睡觉,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我知道,可是心里就是着急。”
苏瑾怀怎会不明白,他面上虽然平静,也知道苏一的本事,但那终究是燕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整个怀王府都不会有好日子过,锦苏现在又有了身孕,他就更怕初康乐出事,牵连到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锦苏的担忧与着急全部写在了脸上,而他的害怕全部埋在了心底。
苏瑾怀端起粥,道:“不吃饭,最起码喝几口粥,你不饿,我闺女还饿呢!”
锦苏一笑,道:“这才两个月,就开始宠闺女了,以后女儿出生了,你岂不是要把她宠上天了。”
“闺女就是用来宠的。”
锦苏道:“好,为了闺女,我喝。”
关照命人做的粥很清淡,锦苏这几日胃口都不太好,吃不得荤腥,苏瑾怀特意吩咐关照做的清淡一些。
锦苏喝了两口,道:“你今天肯定也没吃,你别总看着我吃,你也吃啊。”
“我娘子好看。”
锦苏把筷子递到他跟前,道:“好看也不能时时看啊,你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用过饭后,苏瑾怀把锦苏劝得去休息了,自己则在外面听消息。锦苏嘴上说着睡不着,可是刚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苏瑾怀把握着她的手放开,低声道:“还说睡不着,有了闺女,一会就睡着了。”
苏瑾怀慢慢推着轮椅到书案前,拿起一本连城的入税册子看,苏瑾怀看了两眼就把那册子又放了回去,心道:“这林似道还真是笨,造假账造的这样明显。”
十月二十二
粟粮千石,丝帛万匹。
一日辛劳,一岁辛劳。
巳时过半,苏一和初康乐才回了驿馆,关照一见二位回来,急忙派人去县衙禀报给苏瑾怀,苏瑾怀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
锦苏忙把初康乐带回房间,道:“公主,能否把面巾摘下让我看看。”
初康乐点了点头,随后把面巾摘下,锦苏看她脸上那层厚厚的纱布,心里害怕那一鞭子把初康乐的脸毁了,试探道:“你的伤…如何?”
初康乐苦笑一声,道:“太深,脸毁了。”
锦苏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明明就一道小口的。都怪我,要是你没有替我挡那一鞭子,就不会这样,是我对不起你。”
初康乐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在和苏一逃跑的过程中,我的脸让箭镞擦过去了,这才这么深。”
锦苏怒道:“苏一是干什么吃的,保护个人都保护不好。”
锦苏“蹭”地站起来,朝门外道:“苏一,你给本宫进来。”
自从锦苏进了王府,一直都是我长我短的,从没用过自称,这次是气急了,连自称都搬出来了。
苏一在门外听到锦苏这样生气,连忙进去跪好。锦苏道:“让你保护好公主,这就是你保护的结果,让公主受伤。”
苏一道:“属下有罪,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
锦苏抬起手,伸手就是一巴掌。
初康乐抓住她的胳膊,道:“娘娘,你也别怪他了,他已经够自责了。”
“自责就行了吗?你是个姑娘家,自然知道伤在脸上对你的影响有多大。你和永腾侯已经订下亲了,连日子都定了,这样你怎么能赢得夫君宠爱。”
初康乐道:“永腾侯只是爱我的容貌?”这句话看似伤心地说出,但是语气中却有了几分高兴。
锦苏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说,又改口道:“永腾侯自然不是特别在乎你的样貌,你别多想。”
初康乐继续道:“我在临昌时,就听说永腾侯喜欢美貌女子,家中姬妾成群,是否为真?”
锦苏目光闪烁,道:“公主多想了。”
“看样子是真的。”
关照在门外道:“娘娘,郎中来了。”
锦苏心道:“你真是救星。”忙道:“请郎中进来。”
还是昨日的那位,这位郎中据说是整个连城最好的大夫。
锦苏道:“郎中,给我妹妹看看她的伤。”
老郎中仔细的把了脉,又看了看初康乐血红的那道口子,拿出一瓶药给锦苏,道:“烦请夫人给姑娘涂上。”
锦苏接过药,道:“郎中,我妹妹的脸…”
老郎中摇了摇头,道:“要想完好如初,恕老朽无能为力,请夫人见谅。”
锦苏道:“多谢郎中。”
“老朽告辞。”
锦苏给初康乐把药一点一点抹在脸上,初康乐道:“娘娘,还是让苏一起来吧,他尽力了,是我自己不好,非要往箭上撞。”
锦苏语气冰冷,道:“让他跪,跪满半个时辰再起来,这一跪是惩治他办事不力。”
苏一在门外跪着,身姿挺拔如松,一动不动。虽然是锦苏罚得他,他也自责不已。
锦苏给初康乐抹好药,道:“原本想让楼先生开张方子,但是这样的情况,我想让辛凌护送你回王府,让楼先生好好看看。你一会儿收拾一下东西,下午让辛凌护送你回去。”
初康乐道:“也好,我不喜欢辛凌那个冰块,我想让苏一送。”
“不行,苏一护你不力,这一次万万不能再护你。”
初康乐道:“要不是苏一,我就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