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
华缎绣锦彩,和合龙凤祥。
迎风挂红绸,红喜贴铜镜。
素月和正诚在初一就回了定国公府帮忙,定国公府人少活多,成亲的每一件事都要几乎锦苏亲自过问。方俪的肚子又明显了一些,锦苏和锦旻总是怕她磕了碰了,就让她坐在与善厅,指点着丫头奴仆做活细致些。
上个月为了给素月结亲,家里大扫除了一遍,这一遍的清理就快了很多,但是主子出嫁和丫头出嫁排场总是差很大的。
这一次整个定国公府的每一处都挂上了红绸,每一处都贴上了喜字,尤其锦苏的屋子装饰的更为华丽。
锦苏看着这些红绸彩带,心中不是高兴,而是满满的心疼,锦苏心道:“我的钱啊,我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啊。”
定国公府不似其他国公府那般可以一掷千金,任意挥霍,要不然府里就不会只有二十个丫鬟奴仆,连主子都要亲自做事,看着城中类雪轩的生意,补贴家用。
这婚是先帝所赐,所以皇上也尤为重视,七日前就派了宫中顶好的六位绣娘为锦苏缝喜被。昨日锦苏看了缝好的喜被,不禁感叹:“不愧是出自宫中的手艺,要是和嫂子一起,也缝不出这么活灵活现的龙凤。”随后方俪唤来海棠,拿了些银两送到各位绣娘手中,道:“各位辛苦了,这是我和锦苏的一点心意。”
各位绣娘也就象征性的推辞了一下,随后道:“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绣娘走后,锦苏道了一声“虚伪”。方俪转过头笑了笑,道:“这成亲才是最费银子的。”
“嗯,尤其是嫁给皇家,更费银子。”锦苏突然想到了前天算出的家里剩的银子,不禁一阵肉疼。
锦苏走到门口看了看挂的红绸,又看了看对门,一样的红绸飘飞。照壁上同样是贴了个大大的喜字,门口同样是忙碌的小厮,只不过对门的小厮比自家的小厮松快很多,还有时间聊天,自家的小厮忙的不可开交,就连自己这个主子也忙的焦头烂额,别的新嫁娘都是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安安静静等着待嫁,而她呢,内心静如死水,表面波涛汹涌的忙里忙外。
锦旻对这些流程不够熟悉,也不够细心,方俪此时有身孕,更不能操劳,这统筹大局的任务就落到了锦苏这个新嫁娘身上。锦苏不禁道:“人与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七月初六
合卺筵前旨意有,笙歌叠奏迎新偶。
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锦苏被丫鬟婆子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才刚刚到卯时,但是夏日的卯时天已经亮了。
“今日天怎么这么阴?”锦苏道。
素月把锦苏的头发梳到尾,道:“今日下雨了,现在外面下的还挺急的。”
成亲之日遇上下大雨换了谁心里也不舒服,锦苏闻此,只是叹了口气,三四个丫鬟婆子给锦苏化妆。素月道:“小姐也不用太把这天气放在心上,还好,这路程短。”
锦苏道:“明日就七夕了,今日下雨也是正常。”
素月道:“只是这龙凤五福喜服的长摆得找人拿着了。”
“嗯。”
四五个人伺候锦苏一个人梳妆,硬是仔仔细细的梳妆到了巳时,那时雨已经停了,但是大太阳出来了,大地都在接受着太阳炙热的烘烤。
现在锦苏就一个感觉:“快要热疯了。”
头上顶着重五六斤的华冠,再加上一个不透气的盖头,身上穿了三件内衬,再加上外面这一层极重的龙凤五福喜服,又沉又热。锦苏又要表现得端庄得体,就这么一会儿,锦苏的里衣都被汗水浸湿了,锦苏在心里不知喊了多少遍的好热好热,顺便把算日子的钦天监的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挑的什么日子,热到要死。
锦苏梳妆好,就在闺房里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酉时,那位新郎官总算姗姗来迟。
“哥们,你总算来了。”锦苏心道。
锦苏的脑袋完全低不下,脖子完全僵住,锦苏在心里暗骂:“这华冠真tm沉,老娘的脖子啊。”
锦苏被人搀着,从与善厅一步步踩着红毯走向照壁。
锦苏正走着,听见一声响亮的声音喊道:“新娘子跨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锦苏不能出声,心里战栗如筛糠,“啥?跨火盆,会不会烧死我啊。”
素月搀着锦苏,感觉她走得慢了,在她身边轻声道:“小姐,没事,放心跨。”
锦苏这才稍稍放心,透过盖头缝隙,锦苏一步跨了过去。
走了几步之后,那人又喊道:“新娘子跨马鞍,日子平平安安。”
锦苏心道:“这个没危险。”
锦苏感觉绕过照壁,走下台阶,素月给了她红绸的另一端,连轿子都没坐,直接被人搀着进了对门的怀王府。在走的过程中,锦苏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碾压地面的声音,但是人声嘈杂,她也不确定听没听错。
“来了来了。”一个声音极尖极细的声音传到了锦苏的耳朵里,锦苏心想:“这难听的太监声。”
锦苏看不见,只能用耳朵搜寻信息,声音变得紧密而且声音变大,锦苏猜测应该进了屋子。
果然素月停了,站到了一边,她也停了下来。
等了一会,有礼部大臣声音唱喏道:“一拜天地。”
锦苏和苏瑾怀跪下,拜了一拜。
“二拜皇上皇后。”
与锦苏所想果然不差,皇上和皇后果然来了。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三拜拜过,锦苏被引入了洞房,坐在雕花大床上,床上铺着鸳鸯喜被,撒着花生大枣栗子桂圆,素月在一旁陪着她。
锦苏从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此刻已经是亥时一刻了,繁星都挂在星空上,点点闪耀。
“吱。”
门开了,素月看了一眼在门口的苏瑾怀,朝他行了个礼,便轻声退了出去。
锦苏心里疑惑,怎么没声音了,刚才门是被风刮开的吗?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素月?”
锦苏没等到素月的回答,倒是一个清凉冰冷的声音传来:“她下去了。”
锦苏想:“正主来了。”
锦苏又一次听到碾压大理石砖的声音,顿时锦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位王爷可能真如传闻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