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欧阳修《南歌子?凤髻金泥带》
锦苏醒时,苏瑾怀正拿着她圆润饱满的手指玩的得开心,而锦苏的一只手揪着苏瑾怀的一绺头发。
苏瑾怀看到她睁开了眼,道:“醒了?”
“嗯。”
锦苏感觉身体有些僵了,想动一动,刚动了一下,就吸了一口凉气,道:“疼。”
苏瑾怀就怕伤到她,可还是伤到了,急忙问:“哪里疼?”
“腰,背。”
苏瑾怀小心翼翼地把她平放,不轻不重地按着,问:“这个力度如何?”
“行。”
苏瑾怀给她按了好一阵,锦苏的腰才没那么疼了,趴着问:“现在几时了?”
“辰时末,快巳时了。”
锦苏“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急忙道:“你上朝都迟了。”
苏瑾怀还没开口,就见锦苏跳下床榻,腿一软,直接栽在了地上。
这一下把苏瑾怀吓得心惊肉跳,急忙去扶她,忘了自己的腿是没力气的,也直直的从床上栽了下来。
锦苏把他扶上床,责怪道:“你怎么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苏瑾怀淡淡一笑,把锦苏抱在自己怀里,声音从锦苏头顶上传来:“你不也是,刚才下得那么急。没事,不去了。”
“那样行吗?昨晚你也没请假。”
“我经常不去的,谁让我身体不好呢!”
锦苏道:“这倒成为你旷班的理由了。”
锦苏坐在镜前,拿着碧绿的玉梳梳着头发。苏瑾怀推着轮椅到她身后,拿过玉梳,一下一下地梳着,顺滑之后,又一下一下仔细绾起来。
“好了。”苏瑾怀像是邀功似的对她道:“怎么样?”
自从苏瑾怀开始给自己绾发,自己就担心自己的秀发遭到如此荼毒,果不其然。锦苏仔细看了看镜中自己的发髻,一个好好的发髻绾得歪歪扭扭,松松垮垮,还有的头发没有绾上,活像个鸡窝。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一言难尽。”
苏瑾怀道了一句:“还好吧。”
锦苏一边打散那一言难尽的发髻,一边道:“以前你都是自己束的发吗?”
“不是,是婢女。”
“你就没试过自己束发?”
“试过,每次我自己束完,苏安都不让我出门。”
锦苏笑道:“难怪,原来束发也是需要天分的。”
锦苏剪了自己的一绺头发,又剪了苏瑾怀的一绺,用红绳绑在一起,把这绺头发仔仔细细的放在苏瑾怀手里,随后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一定好好留着。”说完拿出自己的荷包,仔细地挂在腰间。
锦苏把头发绾好,插上最后一支步摇,又拿着玉梳帮苏瑾怀束发,道:“以后我给你束发吧。”
苏瑾怀求之不得,道:“好。”
中午用饭时,苏瑾怀对她道:“锦儿,下午我要进宫一趟。”
“关于燕国来使?”
“嗯。”
“你放心,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我会让苏管家把鹤来院收拾一下。”
“辛苦你了。”
锦苏夹了块排骨给他,道:“刚新婚的时候就没见你说过我辛苦,现在想起来说了?”
苏瑾怀不言语,默默低头吃自己碗里的排骨。
锦苏让苏安找人收拾鹤来院,之后就派人去请了素月来。
素月一见锦苏,激动道:“小姐。”
锦苏派人上茶,道:“我这次找你来,是帮我个忙。”
“只要小姐说的,素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锦苏笑道:“哪有那么严重,一个小忙,和我合奏一曲。”
“合奏?小姐你不是很多年不碰琴了吗?”
锦苏撇撇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个燕国来的公主要挑人表演,万一挑到我呢?表演不好,可是让整个大历都跟着丢人。”
“这么严重。素月一定好好帮小姐。”
在锦苏六岁时,锦夫人就请有名的琴师来教锦苏七弦琴,侍候在锦苏一旁的素月记得倒是比锦苏快,这事原来锦苏是不知道的,锦苏有一次不想练了,可是房间里没有琴声传出,锦夫人肯定会立马进房看是不是锦苏偷懒,锦苏就想了个招,对素月道:“素月,你来弹,我先睡会。”
素月连连推辞,道:“小姐,不行的,我不会啊。”
“没事,你瞎弹弹就行,反正我娘的专攻是笛子,她听不出来的。”说着就把素月按到圆凳上,自己跑到榻上一躺。
锦苏听着素月弹奏的与自己别无二致,每个音都找准了。锦苏道:“素月,你挺有天赋的嘛。”
“小姐,我只是瞎弹的。”
“真谦虚,以后我们俩一起练吧。”
“小姐,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的,多学点总是好的,长大会有用的。”
苏安在府里的绫莲亭找到锦苏要回话时,就看见两人一人一把琴的合奏,有时素月还指点锦苏。
等锦苏看见苏安时,苏安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苏管家,有事吗?”
苏安道:“娘娘,鹤来院已经打扫出来了。”
锦苏站起来,素月看见锦苏站起来,也跟随着站起来,锦苏道:“素月,陪我去看看,苏管家,一起吧,要是让我不满意,返工。”
最后那两个字,锦苏像是聊家常似的说,苏安愣是听得心里一颤,心道:“娘娘这才嫁过来一个月,怎么颇有些王爷不怒自威的气势。”
苏安道了声“是”,立马跟上。
锦苏和素月过了拱门,锦苏先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看他们修建的花木,随后才进小正堂,慢悠悠地边溜达边和素月说话。
“苏管家。”
苏安快步走进来,道:“娘娘有何吩咐?”
“侧房房梁上有蛛网。”
“奴才立刻差人清理。”
“侧房一般不太会有人住,但也得好好打扫。”
“是,奴才知道了。”
苏瑾怀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酉时三刻了,被皇兄拉着除了议事,还说了一堆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少年囧事,颇有彻夜长谈的架势,要不是他坚持回来,他现在还困在宫里陪皇兄唠嗑呢。他坐在轿子里,感觉很累,腰也僵了,头也疼。刚转过南安胡同口,辛凌道:“王爷,娘娘在门口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