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夜三七思索何去何从之际,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已从地洞之内传出,且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
“怎么这么快?!”
夜三七心里又是惊惧又是疑惑,眼看着这两人即将从地下打出,夜三七急忙回避,一溜烟的功夫,已经跃上了屋檐。
此刻视线昏暗,但夜三七依然瞧得见下方的一切。
他这一系列动作将下来,却也没耗费多长的时间,但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原本应在地洞内争斗的二人此刻已经打到了庭院之中。
只见得两道人影在院中忽闪忽闪,一人身轻如燕,招式交措之间,竟似幽魂一般漂浮在空中。另一人虽是稍逊一筹,但见足尖点地之间,于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与人缠斗,却也依然不凡。
夜三七望见半空中飘忽不定的两道如鬼似魅的身影,一时之间只觉头晕脑胀,几乎呕血,竟是万万不能再看将下去。
“铮。”
忽见一人取出一柄乌金小伞对着一人一挥,金铁交征的震鸣颤瞬间传入夜三七的耳中。只见一人轻松跃起又飘然落下,一纵一跃之间已是数丈开外。而另一人却已将伞撑于左肩。但见她双脚交叉而立,暮色重重勾勒出一道婀娜的倩影。
夜三七未见其貎,未闻其声已觉她乃是一名女子,却又不敢探出头去一察究竟。
“哈哈哈哈,数月不见,花兄的武功又精进不少。”一人出声道。这声音温润如玉却又处处透着几分风流不群的浪荡之姿,既让人觉得是位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又不免让人猜疑是否是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那人一听这话不由冷哼一声“哼,我这点儿微末的本事,怕是再练十年也入不了你段大盗圣的眼!”
她说这话时,语气森冷,明显带着几分愠怒之色。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免不了要增添几分肃杀之色,可从她口中说出,却是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媚意,就好像一个妙龄女郎正与情人撒娇时的嗔媚之态。
夜三七在一旁听着,不由皱了皱眉。方才此人说话之时,明显用上了媚术。
“哈哈哈哈”那人继续笑道“花兄何须如此谦逊,江湖上不知有多少的青年才俊都拜倒在花兄的石榴裙下。听闻近日,就连一位姑娘也为花兄的风姿倾倒,区区段某真是自愧不如啊。”
他说话时口龄清楚,条理清晰,绝无半分失神之态。夜三七在一旁听着,知此人若无异宝护身,灵魂毅力定当远甚常人。
一切皆因所谓媚术缘于施术者灵魂的施为,是以若非灵魂胜于施术之人,绝无抵挡的可能。
夜三七隔着老远也依然被其媚术的余波所影响,倘若她的对象是他,恐怕已是一具任人操纵的玩偶。念及此处,夜三七的心里不由升起惊悸之情。
“呵呵”女子娇笑一声,忽听见一声跃空之声,随后便是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女子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般震耳欲聋,夜三七只觉有金针刺破耳膜,头脑昏昏沉沉之间,恍惚见一柄乌金小伞已向他直刺而来。
“叮。”
这一下来得突然,就算是夜三七平时也决计躲逃不过,更何况还是此时这般头脑昏沉之际,想要躲开更是万万不能。
可预料中的刺痛却是迟迟未到。
“花兄千金之尊对一小辈下死手,未免有失身份了吧。”
夜三七垂目,只见一把纸折扇正横于那柄乌金小伞之前,扇面打开,正好与伞尖相触碰。也不知这扇面是由何材料制成,竟能挡下那尖锥而丝毫无损,夜三七暗自称奇,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适逢大难,夜三七也没有兀自惊慌,向后退一步,对着两人躬身行礼道“两位前辈见谅,小子无心窥视,只因恰在此作客,无意撞见。”
男子轻“咦”了一声,似是对夜三七的这番话颇为疑惑,随即对着女子道“花狐狸,你常吹嘘你这裴酥清风只有七色狱和药王府的人方可能不中招,如今看来,也不尽如是啊!”
他这说得十分戏谑,却无半分嘲讽之意,好似在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调侃一般,全无半分方才打生打死的敌意。
女子冷哼一声道“你又怎知他不是七色狱的传人?”她说这话时,已无丝毫的媚意。
“花兄所言极是,那你我二人不妨赌上一场。”男子大笑一声,随即向夜三七问道“不知小友可是七色狱或者药王府之人?”
夜三七摇头道“小子的本事怕是入不得那两位的眼。”
男子道“如此说来,此次赌局是段某略胜一筹啊。”
女子冷冷说道“没有赌注的赌局,即便胜了又有什么可开心的!”
男子继续说道“花兄此言差矣。人生在世,就如蚌中珍珠,出于沙砂,归于沙砂,所谓的欢愉,不就是穿插在其间的几段经历吗?”
“世人皆沉溺于赌博之间的得失,而我独好这猜之疑之失之得之的乐趣。”
女子道“怪胎!”
……
夜三七听这两人的对话,对于他们的身份基本上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如他所料不差,女子应该就是那神秘的千面公子花落颜,也不知她此番究竟是易了容还是本就是女儿身。
至于那名男子的身份,来头可当真不小。乃江湖上闻名的盗王之王盗圣段云飞是也。
段云飞这盗圣的名头有没有假夜三七不知道,但他那妙手空空的绝技以及那独步武林的轻功却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相传此人一式妙手空空,可在明日张胆之间换掉人手中的兵刃而不为所觉。至于那轻功,踏叶无声,御风无形,就算是江湖上的大宗师也不能及也。光凭这两种手段,这盗中圣手的名头想来也不会名副其实。
知道是这两人,夜三七不由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
段云飞的称号中虽带着个盗字,但行事却颇具侠士之风。但这花落颜为人亦正亦邪,天知道她会不会一时兴起,与自己这小辈为难。
就在这时,风中忽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兀那贼人,宁王府上,岂是尔等放肆之地。”
眨眼之间,已又是一个跃上了檐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