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就是这么虚伪,他们渴望遇上一个房车俱备的优质女,却又怕被人耻笑成吃软饭的,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就像铁打的鸭子似的嘴里嚷着坚决不要“有房女”。爱房在心口难开,男人的虚伪才是“有房女”难嫁的最大原因。
1.有房的女人
“我叫房小优,今年三十岁,一家大型私企的文案策划,喜欢安静独处的小日子,不喜欢喧嚣群居的生活,所以前几年自己贷款买了一套小二居的公寓房,面积不大,但足够我周末赖床和平时栖息,对于目前的生活我还算满足。当然,美中不足的就是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所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见面了。”
房小优每次相亲总是这样的开场白,今天也不例外。
坐在她对面的男士,面部表情微微变化着,像是在打量眼前这个外表普通、内心简单的女子,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个女人,怎么会想起买房子?还让自己背负几十万的贷款,不觉得累吗?”终于,他问出了口。
房小优啜了一口饮料,橙汁加冰的凉令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相亲无数,这不是第一个这样问自己的男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们男人贷款买房可以应付,为什么我们女人贷款买房就累了呢?我跟你一样,有工作,收入稳定,生活上没多大的障碍。”房小优有些不悦,却仍然坚持着把话说完,“在现在这个社会,男女平等已经不再是一句口号,你们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也一样,难道不是这样吗?”
她的反诘令对方无言以对,只得尴尬地拿起饮料。刚想喝,发现杯子已经空了,舍不得面子,又不舍得再叫一杯,对方就拿着空杯子,举也不是,落也不是。
相亲对象连续杯饮料的勇气都没有,除了说明相亲失败之外,更让房小优看明白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有那么点重男轻女的老观念,敏感中带着迂腐,这不是她欣赏的男人类型。索性,她也不为难对方,起身,优雅地告别。
“也许,我们不合适,但还是很高兴认识你,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再见。”房小优从容不迫地告别,走出餐厅,利落得连说再见的机会也不给对方。
走出餐厅,房小优抬头仰望,天空湛蓝,心却抑郁,深吸一口气,却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失败的相亲。第四次?也许是第五次第六次。总之,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论自己怎样真诚,一谈到房子问题,总难免会被相亲对象冷嘲热讽:有房的男人觉得一个女人买房未免有些张狂,主意太正,不好对付;没房的男人会把女人的房子当成一种负累,没贷款还好,有贷款会把他们直接吓跑,仿佛女人找他们是来还债似的。
男人们就是这么虚伪,他们渴望遇上一个房车俱备的优质女,却又怕被人耻笑成吃软饭的,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就像铁打的鸭子嘴似的,嚷着坚决不要“有房女”。爱房在心口难开,男人的虚伪才是“有房女”难嫁的最大原因。
房小优轻声叹气。在买房之前,曾有人劝过自己,有房的女人难嫁人,当时她觉得那只是危言耸听。在她心里,女人一生中最忌讳做三瓶:年轻时是花瓶,中年时是醋瓶,老年时是药瓶。既然工作得力,收入尚可,何不趁年轻把自己修炼成一只有升值潜力的瓷瓶?要做就做三独立的女人:思想独立,情感独立,经济独立。况且当下感情脆弱,与其跟男人讨点感情来温暖自己,倒不如先让自己丰衣足食。只是她没想到,房子之于女人是安全感,之于相亲对象却完全相反,简直就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手雷,仿佛一个避之不及,男人们就会引火上身。
女人为自己买套房子难道错了吗?房小优扪心自问,却又给不了自己答案。
这时,有电话打来,是介绍人的。在电话里,介绍人倒也没客气,直接埋怨房小优不该说实话:“不要一开场就说自己有房子,更不能跟人家说什么房贷,男人想找的是能过日子能帮衬自己的女人,不是一个需要自己反过来照顾和帮衬的女人。”
“有房还成了有错吗?”房小优不满地打断介绍人的话,“再说,我买房我还贷,他又怕个什么劲儿?”
“有房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是一种压力,这道理你应该明白。远的不说,就说上次相亲,男方的房子刚刚还完贷款,人家刚舒了一口气,你倒好,上来就告诉人家,你还有二十年贷款未还。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你一提贷款直接把人家吓跑了!还有这次,刚刚这个,明知人家没房,你倒好,告诉他你有一套贷款房,你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家施压吗?”介绍人跟房小优也算是老朋友了,直爽中带着担忧,“小优,你换位思考一下,当今社会男人的生活压力有多大。光是这高房价已经够他们受的了,再娶一个有房贷的老婆,人家能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吗?”
房小优失语,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凭什么男人有压力就要女人来理解,女人独立上进难道就错了吗?不过一套房子而已,女人都不介意,男人凭什么如此敏感?
当然,嘴上是不能如此直接反驳的,牵红线的人总是热心肠,更何况,自己这个大龄青年尚要仰赖人家解决终身大事,房小优自然只能顺坡下驴:“是,是我自己冒失,真对不起,让你也跟着操心。”这样道歉的时候,房小优竟觉得有泪想掉,莫名其妙地委屈。
挂了介绍人的电话,房小优颇为失落,只觉得有团棉花塞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难受。想到今天周末,便把电话打给同事林灿灿,约对方在咖啡馆见面。
两人是多年的同事兼闺蜜,知道房小优今天去相亲,突然又约自己出来,不用问,林灿灿也知道,这场相亲又失败了。为了安慰好友,她快马加鞭地赶了来,一见面就伸出手把房小优揽进了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说:“不怕,不怕,还有我在。”一下子,便把失落的房小优逗乐了。
推开林灿灿,房小优这才发现,对方一脸明媚,小小的狐狸脸上裹着一层暧昧的光泽,红润绯绯,一身火红连衣裙使得妖娆身材尽显无余。换作平常,房小优早就拿林灿灿打趣了,今天的她实在没兴致。
林灿灿看看衣着整齐、淡施胭脂的房小优,一脸的苦大仇深,立即明白了相亲失败的原因。之前不是没有交流过,相互之间多年存在的默契让她直入主题:“怎么?对方又问你房子的事情了吧?”
有那么两次,房小优遇上这样一种男人,相亲第一面就问:“你一个人是怎么住的?”这个问题被相亲对象问出来,倒还真有那么一丝暧昧情分,特别是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的时候,身为女人更不好回答。如果你说自己住,那对方会绕着脑子寻思你住的是否安全,是否会有晚归的习惯。甚至再往深层次想,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怎么就敢一个人居住?当然,你也可以回答说跟朋友合租,但这样说的女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年龄。年过三十的女人如果还在合租阶段徘徊,那男人一定会想,这个女人不过如此,连独立居住的能力都没有,想必收入和能力一般般。所以你看,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好侍候,特别是相亲男。他们巴不得自己遇上世间最优秀的女人,像房小优这样有房子有能力单独居住的女人,对于相亲男来说,是上天赏赐的优质股女人。起初,房小优也极其骄傲地回答:“我有自己的房子。”说完之后,相亲男的眼睛首先亮了一下,接着会黯淡下去,然后这场相亲就莫名其妙地完结了。
房小优百思不得其解时,跟林灿灿私下里沟通过。当问及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时,林灿灿以过来人的口吻开解她:“被人理解是幸运的,但不被理解未必不幸。连你有房子这个事实都不能接受的男人,不要也罢,只能说他不理解你,但这不是你的不幸,相反是他的不幸,他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女人。”直至后来,林灿灿自己相亲失败,两个女人这才对房子这个事实重视起来,思前想后,两人甚至达成了共识——有房的女人不好嫁。
如今,林灿灿再把这个问题抛出来,房小优也就默认了:“都是房子惹的祸。本来以为我竹筒倒豆子会令对方生出好感,没想到,一说房子,人家就产生了逆反心理,说什么女人贷款买房是件累人的事。你听听,我又没让他帮忙还贷,他怕个什么劲儿哟!再说,我还没嫌他没房子呢,他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房小优一脸愤懑,想起前几次相亲有着相同的失败经历,不免心生委屈:“有房就错了吗?有房得罪谁了?我不靠干爹不晒自拍,只凭真本事吃饭,自力更生买套房,怎么就成了男人们的心病!”
林灿灿无声地笑了:“亲爱的,我十二万分地理解你。我,何尝不是如此?唉!”说起自己的事情,她的脸色渐渐黯淡下来,适才的绯红瞬间逝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团又一团的疑惑。“不怕你笑话,自从我父母把老宅子过户到我名下之后,我突然失去了安全感。按理说,我现在有大房子住有代步车开,算是极其幸福了吧?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生活在云朵上,脚踩不到实地儿,心里空落落的……最可怕的是,别说相亲男,就算是身边有个熟悉男来接近一下,我也会觉得对方是有所图谋。呵呵,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林灿灿的情况和房小优正好相反。如果说房小优是自力更生的强势女,那林灿灿就是家境优越的公主女。祖传大宅和上好的家世令她生活无忧,每月赚得的几千块钱工资也只够她买一只包包,工作对于她来说只是打发时间而已。也许正是生活条件过于优越,她的爱情反而一次次受挫。最惨的莫过于两年前,前男友从她手里骗得一大笔钱出国,人一出国就没了消息,爱情也就断了线。这次打击更是雪上加霜,从此林灿灿对男人就产生了一种戒备心理,男人越靠近,她越觉得对方是有目的的。
“灿灿,你别把所有的男人都想成负心汉,这世上还是好男人多,不然,咱们女人岂不是都要剩在家里了?”房小优每次都是一样的安慰辞令,“放开心胸,总有一天会遇上一个好男人!”
“哼,有没有好男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像我们这样有房子的女人再落魄也不至于流落街头,有了安身之所,再大的风雨也不怕。”林灿灿像在安慰自己,又像在安慰房小优,“还记得当初你买房的理由吗?”
被林灿灿一提醒,房小优突然笑了。买房的情形历历在目,那是她送给自己28岁的生日礼物。刚发了奖金又升了职,手里握了小十万。林灿灿那会儿正好被前男友劈腿,这件事触及了房小优的某根神经,她下意识地感觉爱情和男人并不可靠。凑巧的是,两人一起逛街被售楼小姐喊住,对方三言两语就把两人忽悠住了,房小优清楚地记得,售楼小姐一口气说出了十个女人必须买房的理由:“有了房子的女人,肯定不会再为了找个栖身之所,随随便便委曲求全嫁个老秃头;和老公吵了架,不用哭哭啼啼回娘家,一甩手回自个儿的窝,想干啥就干啥;有了房子的女人,没有人过来指手画脚说你特妖精特不堪入目,你可以窝在家里尽情实现你与生俱来的创作欲;房子绝对比男人更忠实,它不会变心不会让你受伤,男人可说不准;有了房子的女人,尽可以‘娶’个男人回家,他若变心,或啥时候你看着碍眼,休了他;有了房子的女人,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绝对活得更淡定、更自信、更理直气壮;别管是不是贷款买房,就算女人为自己的房子工作还贷一辈子,那也没什么不好,总好过给不知啥时候把你当敝帚的人打工好;还有,女人比男人更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安放或浮躁或自由浪漫或不知所谓的情绪;有了房子的女人,可以把消费时装的狂热拿来装饰房子,那是跟男人恋爱也无法企及的热情;有了房子的女人,甚至可以拯救楼市!”这十个理由,让房小优突然放弃了要去购买的包包和衣服,只当是买了套房子给自己当作生日礼物。她转身拉着林灿灿看房选址,最后被一套精装修的小二居吸引,首付二成,正好跟她银行卡里的数字吻合,不多不少,仿佛手里的那点积蓄就是为了这套房子而准备的。女人购物靠的就是冲动,买房子无非是冲动之下买了一宗大件商品。头脑那么一热,房小优就把购买合同签了,迎接她的除了新居之外,还有每月两千多的房贷。当然,这两千多块钱对她来说不过是工资的三分之一。理财专家也说了,买房的人只要能拿出三分之一还贷,余下的三分之一用来当生活费,再把最后那三分之一储蓄起来留做急需,便是一种最合理的理财安排。
“说起来,还真是被售楼小姐忽悠了,再遇见她,我一定会给她加上一条——有了房子的女人不好嫁,想要房子就要先放弃爱情和男人,哈哈哈……”房小优对着林灿灿开起玩笑,两人掩饰不住地大笑,笑完之后,心情豁然开朗。
林灿灿趁机又安慰道:“所以说,不就是一次相亲吗?败就败了吧!说不定明天你就会遇上真正的王子,开宝马的那种哦!”
“呵呵,能骑白马我也稀罕,只要别赶着驴车就成!”房小优这样说的时候,便把目光投向咖啡馆落地窗外的人行道上,一个修电动自行车的男子正围着坏掉的车子转,想来,他的坐骑坏了。
林灿灿顺着她的目光掉头看过去,刚想笑,突然又像记起什么似的,捂住嘴巴尖叫:“呀!我忘了一件大事!不行,我得赶紧走了!”
被林灿灿的大呼小叫吓到,房小优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当林灿灿说出来之后,真相又把房小优给惊到了。
林灿灿恢复了来时的满脸绯红,一脸娇羞地说:“怎么跟你说呢,呵呵,我答应去车站接田千亩的老妈,时间来不及了,改天我再跟你解释。”
望着林灿灿匆匆离去的背影,房小优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田千亩跟她俩都是同事,而且多年相处,彼此间不是不了解。在房小优眼里,田千亩是一个苟且钻营之辈。她跟他之间曾有过无数的过节儿,最惨的一次是为了升职,田千亩在公司论坛匿名发帖,诽谤房小优的业绩和为人。这件事让房小优和田千亩之间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仇视,好在两人不在同一组,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如今,看到林灿灿跟田千亩走得那么近,她不免有些担心。谁都知道田千亩家境不好,赚的钱又不够他花销的,三十多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突然跟林灿灿关系如此熟络,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2.房子这回事,男人有话说
女人捂心事就像怀里揣了一只猫,捂着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房小优顾不得自己,倒对林灿灿和田千亩的事上起心来,前思后想一整夜还觉得不够,第二天上了班就直奔林灿灿的座位,令她奇怪的是,从不下厨房的林灿灿,竟然带了盒饭到公司。粉红色的饭盒外溢着热气,深吸一口,香味袭人。
房小优左顾右盼,却不见林灿灿,便觉得奇怪,难不成是饭盒比人早到?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林灿灿一脸明媚地走了进来,嘴里哼着小曲,看来心情不错。
“早!小优!”林灿灿很好奇,房小优怎么会坐在自己座位上,“你干吗呢?”
看到刚进办公室的林灿灿,房小优似乎明白了什么,故意指了指面前的饭盒说:“是它吸引我过来的,没吃早饭,能否贡献一下?”
林灿灿看了看眼前的盒饭,眼睛眨了眨,突然就笑了:“呵呵,你知道我从不下厨房的,这盒饭……是田千亩送的,他坚持送早餐都快两个月了。”
“够殷勤的……”房小优眼睛转得飞快,一会儿看看饭盒,一会儿看看林灿灿,“无事献殷勤,下一句怎么说来着?”
“去!你才非奸即盗呢!大家都是同事,瞎想什么呀!”林灿灿赶紧打断她。
房小优一脸忧虑地说:“真是非奸即盗倒好了,怕的是他另有所图,居心叵测!”
“什么另有所图?什么居心叵测?我跟他可什么事也没有,你别瞎琢磨!”林灿灿着急地辩解道,“我以为我对男人不信任,没想到小优你对男人也这么有戒心!”
“我只是对田千亩这个男人有戒心,你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房小优坚持,“所以,千万别吃人嘴软。”
“什么吃人嘴软?你越说越严重!”林灿灿有些不悦,压低了声音,“小优,你是不是昨天相亲坏了心情,今天依然不爽呀?”
本是关心好友,却被对方误会,这让房小优也有些生气。“林灿灿,我是提醒你,田千亩是什么样的男人你不是不知道,跟他走近了,吃亏的一定是你,你算计不过他的!什么叫我相亲坏了心情?昨天的事对我来说早就翻篇了。”
“好了啦,就算是我不识好人心吧。我知道你和田千亩之间闹过误会,但是你也说了,过去的事已经翻篇了,何必总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呢,对不对?”林灿灿笑得灿烂,可是她的话却让房小优极不舒服。
“误会?我跟他之间是误会?林灿灿,你不是不知道,他为了升职把我陷害成啥样!你不是不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常常牺牲同事们的努力!你怎么能说这只是小误会?”房小优真的生气了,指了指眼前的饭盒,“我看这里面装的不是饭,简直就是糖衣炮弹!你已经被他同化了!”
“不是我被他同化,是你食古不化!田千亩跟我提过,人家跟你道歉了,也示好过,是你一直耿耿于怀,怨得了人家吗?”林灿灿明显偏向了田千亩,“小优,不是我劝你,你真的要改改自己的脾气了,有时候直爽是好事,但过于直爽就等于是一种伤害!远的不说,就说你相亲那事儿,明明可以曲线救国的,你偏要张嘴就跟人家说你有一套要还贷的房子,正常男人一听还贷不跑还能咋地?再说今天这事儿,不就一盒饭吗?至于勾起你那么多过往吗?人谁无过,过去了就该忘记,你以前不是挺洒脱一人儿吗?今天怎么就跟我较上劲了呢?”
本是一番好意,却无端被质疑。上班的同事陆续进来,看着她们两人起争执,不明所以,最后却都听明白房小优相亲又失败的事。林灿灿心无城府地说出来,倒让房小优无所适从,昨天还信誓旦旦不信爱情不信男人的一个女人,一转眼,一盒饭就打动了芳心,简直是老天爷在开世纪玩笑!她觉得,林灿灿疯了,疯到不顾及友情和自己的面子。
友情万年,不及爱情一眼。
房小优觉得自己是那只斗败的公鸡,冠被人掠去,赤裸裸地空余一地鸡毛。
在房小优心里,林灿灿是为了爱情背叛友情的女人;在林灿灿心里,房小优成了不理解自己的朋友。她们谁也不服气,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众同事要么抱着看戏的心理,在心里琢磨平时好到能穿同一款衣服的两个女人为何大早上发飙?要么干脆理解成她俩是为了某个男人出现战争,三角恋的剧情永远有观众。当然,这些想法两个当事人并不知情,她们一直在心里为自己委屈,自然谁也不肯先罢手。
直到同事大黄出现,这才算彻底为她们解了围。
大黄原名黄胜利,因为人长得胖,一副憨厚模样,加上性格温吞体贴,讨女人喜欢,公司上下的女同事都称他为“妇女之友”。大黄和房小优同一天进公司,能力比房小优稍差了些,房小优在工作上没少照顾他。两人经常一起加班熬夜,一起面对难缠的客户,自然感情就更进一步。对房小优来说,大黄算得上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房小优心里,她一直把大黄当成“男闺蜜”,两人又分在同一组,不管是职位相同时期,还是后来房小优升了职,大黄始终是她最相信的朋友。
大黄把两人分开,先安慰了林灿灿,然后拉着房小优回到她自己的座位,转头又把看戏的众同事一一劝服,这才回过头来问房小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早上的闹这一出?丢不丢人?”
被大黄如此一问,房小优也觉出不妥。本来是一番好意,不想让林灿灿想歪了,好心被人家当成了驴肝肺,出力不讨好。把这些牢骚说给大黄听,房小优只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聪明的大黄却一语道破天机:
“你们女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把自己的主观意识强加给朋友。朋友接受了,你们就心安理得地认定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朋友不接受,你们就会认为对方不听教诲甚至背叛了自己。就拿林灿灿和田千亩这件事来说吧,公司里谁人不知田千亩对林灿灿有意思?田千亩两个月如一日地给林灿灿带爱心早餐,还跑到林家帮忙拆迁,别说林灿灿本人感动,连同事们都开始感动了。知情人都劝林灿灿考虑一下田千亩,只有你一个人后知后觉,还如此坚决地加以反对!你现在是以一对十呀,你说,如果你是林灿灿,是听大家的意见还是只听你一个人的意见?”
大黄的一番话让房小优恍然大悟。怪不得,有那么几次,她不管是工作还是吃饭,有时候连去卫生间都能听到同事们在议论关于林灿灿和田千亩的绯闻。起初她不相信林灿灿会看上田千亩,后来看到俩人偶尔会在一张桌子上吃工作餐,她也向林灿灿求证过,对方一脸无辜地否认,她还真的以为别人是在无事生非。如今看来,无事生非的那个人是自己。
好朋友有了新恋情,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还真是挺悲哀的。
“为什么只有我后知后觉?”房小优突生委屈,这样说的时候,眼里竟泛起点点泪花。在她心里,对林灿灿这个朋友还是十分在乎的。
大黄眼疾手快,在房小优的泪珠掉落之前将她拉进茶水间,一边冲咖啡,一边安慰道:“是你最近太忙,忽视了而已。”
“我忙?我有什么忙的?”房小优越来越迷糊。
“哈哈哈,你不是忙着相亲吗?”大黄又是一语中的,“听说昨天又去相了?结果怎么样?”
听到这里,房小优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傻子,除了工作什么都不行,生活方面搞得一塌糊涂。
“昨天又黄了。”她不得不实话实说,“话说了没两句,就闹起了意见,一赌气,我就走了。”
“我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当时还劝过你不要去。”大黄倒不觉得意外。
房小优愣了:“你会掐还是会算?”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我看星相呢!”大黄开玩笑地说,“你不是白羊吗?白羊座的女人爱好自由,恋情发生得晚。我就想,你还没过30周岁生日呢,不会这么快就嫁人的。”
“瞎说。”听到这里,房小优笑了,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又被忽悠了。但大黄的忽悠总是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总能把她逗笑。于是她不免记起两人相处的几年时光里,大黄就像一个贴心的朋友,每次遇上难事,他总在身旁,也因为如此,她总喜欢叫他大黄:一来他姓黄;二来在房小优心里,大黄这样的名字一般都是为小狗取的,而小狗代表忠诚。在她心里,大黄是个忠诚的朋友,他从不会取笑她,从不会背叛她,除了帮助和付出,他毫无所求。
大黄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说真的,你这种女人要嫁人,说容易就容易,说难也挺难。”
“怎么算是容易?怎么又算难?”房小优饶有兴趣。
“容易嫁是熟悉的人,让你相信让你依赖,细水长流的感情更能让你有安全感;难嫁是怕你爱上一个陌生人,相信难离开难,爱也难不爱也难。”大黄绕了半天舌,最终将矛头直指房子,“因为你比普通女人多了一样东西——房子。”
“有房子就不容易嫁吗?”房小优不以为然。
“有房子的女人不容易相信男人。”大黄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男人买房是为了结婚,成家立业,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可以栖身的家;你们女人买房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安全感或是为将来投资,说白了,只为自己,你们不可能用它来‘娶’男人。所以,对于每一个靠近你们的男人,你们都会问上一句,他是真爱我吗?他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的房子?有了这样的质疑,爱也难不爱也难,自然是嫁也难不嫁也难。”
大黄说得头头是道,房小优听得连连点头。
“我承认,当初买房除了冲动,就是想给自己一个家,真的没想过成家立业,更没想过将来会让一个男人住进我的家里。但这不代表我不相信男人,相反,是你们男人的某些行径让人难以相信。你知道吗?我相亲这么多次,有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会问我‘怎么住的?’,听听,他问的不是‘你住哪里?’或是‘你有房子吗?’,而是‘怎么住的?’,那意思仿佛女人除了住父母的房子就只能租房子住一样,所以除了买房,我们女人别无选择。”
“女人买房没错,而且我们男人对于有房女人也不存在偏见,相反,我们只是觉得有房的女人不好相处。”大黄直言不讳,“你得承认,买房之后你的心气高了,爱情在你心里的分量轻了,男人在你的生活中变得可有可无了,是这么回事吧?”
没想到大黄分析得如此细致,这倒把房小优问住了。回想买房之后近两年的生活,她不得不承认,有房之后的心态确实一天一天地在变化着。过去挤出租屋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何时找个心爱的人结婚,哪怕跟他一起还房贷也是可以的,只要能有一个不再拥挤不再需要每天早晚回来跟人抢厕所的窝,大小皆可。买房之后越来越恋家,有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女人生活安稳了,对于感情的需求也就少了。不管是自由恋爱还是相亲,总欠缺那么一份热情,分了还是散了,再也不是痛不欲生。相反,只需在自己的小窝里自行疗伤,一碗自己下的热面或是一杯安神的清茶就足以让一切放下。曾经怀疑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年龄愈大愈失去爱的原动力,如今听大黄如此一分析,顿时明白了,女人过分独立,对爱情的渴望和对男人的依赖就少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房小优不得不点头。
大黄得意地笑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本来以为,女人有房之后,生活会过得更幸福,没想到,却是离幸福越来越远。”房小优感慨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大黄笑着安慰:“女人经济越来越独立,买房就跟买名牌包包一样,该出手时就出手,更何况房子除了投资还是生活必需品,买房是对的,这点我赞同。”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觉得女人买房是对的?”房小优心里的疑团却一个接一个,“为什么有的男人一听我有房,马上就掉头走人了?”
“不仅所有的男人觉得女人买房是对的,而且所有的男人打心眼儿里佩服自己独立买房的女人。之所以你相亲的那些男人会望而却步,皆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有房的男人会怕你过于独立不好相处,没房的男人又会觉得配不上你,所以……”大黄老实相告。
“这么说,有房的女人还真的难嫁了?”房小优的心起起伏伏。
大黄开起她的玩笑:“不怕啦,不怕啦,有我嘛,我还是个单身的好男人,你可以考虑一下哦。”
房小优白了他一眼,每次谈心事总被他这样不正经地结束。闹够了,乐够了,也习惯了,知道谈到这里是时候结束了。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大黄先行去工作。房小优正要离开,被推门而来的林灿灿堵住了,她一脸歉意:“对不起,小优,早上我有点激动。我……我瞒着你和田千亩来往,是我不对!我早该告诉你……我也知道他之前有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之前没敢轻易接受他……可他对我确实太好了,我怕错过再找不着这样专心待我的男人……当然,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那种见色忘义之徒。在我心里,你的位置重过他,你是我林灿灿最好最好的姐妹。如果,你实在反对,我马上跟他说分手,你看成吗?”
这话听得很舒服。经历早上一番折腾之后,房小优心里明白:林灿灿无非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爱情之于女人重于一切,何况还是林灿灿这样条件优越的女人,难得相信一个男人,更难得愿意为一个男人打开心扉,一旦认准,岂会轻易撒手?
可见田千亩在她身上用尽了心机,房小优在心里暗自揣摩。此时此刻,自己除了迎合,绝对不能再生枝节,只是朋友,陪伴不了一生,自然不可能左右其一生。
“只要他对你是真心的,我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再说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这个第三者说什么也是多余的。”嘴上这么说,房小优心里还是存在一丝担忧,“讲尊严的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在物质上强过自己,只要他不是有所企图就好。”
聪明如林灿灿,自然听得出来,这是房小优在暗示自己多留点心。“小优你这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谢谢你!我会先考察再决定,你放心吧!”
3.有房女的爱情,来得小心翼翼
在得到女人的信任之前,男人的考验总是无处不在。
更何况,田千亩选择的还是备受爱情之苦的林灿灿。因为有过前男友卷款出国的事情,她对男人心存的戒备一点都不比房小优少,所以,在房小优再三提醒应该多加考验之前,林灿灿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是多年的同事,林灿灿有着怎样的身家,田千亩自然是知情的。正如房小优提醒的那样,讲尊严的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在物质上强过自己。林灿灿选择的考验方式是单刀直入,她决定先发制人,趁田千亩的老妈从老家赶来这个机会,把话挑明了。
当天晚上,田千亩和他老妈一起请林灿灿吃饭。席间,林灿灿特意点了几道自己爱吃同时价格不菲的菜:凤尾虾、清炖蟹粉、金钱海参以及珊瑚鳜鱼。不同菜系全上了。这不仅听得田千亩和他老妈一头雾水,连服务生都有些吃不准厨师是否能做得出来。越是如此,林灿灿越是坚持:“做不出来?那我们只能换别的酒店!”气势凛然,不仅服务生不敢吱声,连田千亩都深吸了一口气。
田母私下跟儿子咬耳朵,表情尴尬又难堪,这一幕,自然没逃过林灿灿的眼睛。她只当看不见,心里想着,这对母子究竟会商量出什么对策。
好在,田千亩及时制止了老妈的唠叨,脸上溢满热情的微笑,不仅打发服务生去厨房催问菜系的准备,还探过头来一脸讨好地问林灿灿:“你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灿灿看看田千亩,笑得很真诚,一口白牙闪着耀眼的光芒。四目相对,她看不出对方有半点破绽。看着他递过来的菜单,她的心立马就软了,恨不能马上“叛变”,却又怕改了主意这场试探就露了底,只得继续装下去,板起一张脸道:“这里还有什么特色菜?上两个来尝尝吧!”
林灿灿的话一说完,田母有些坐不住了:“三个人点那么多菜,吃得完吗?”老太太话说得很小心,还是被儿子给打断了:“妈,今天是咱们做东请灿灿吃饭,当然要主随客便。况且灿灿是个美食家,公司聚餐之类的活动都是她出马搞定,对于吃的她比咱们在行,你就等着一会儿大饱口福好了。”
田千亩的这番话封住了老妈的嘴,也给林灿灿下了台阶。不管跟田千亩会不会有结果,她其实也不愿意在田母面前留下不贤惠不懂事的印象。如今看田千亩是向着自己这边,心里就舒服多了,嘴硬心软的她也就给了这对母子台阶下:“要不,撤两个菜吧,伯母说得对,三个人吃这么多确实有点浪费。”
田母的眼里闪出感激的目光,不停地跟着点头:“是呢,是呢,过日子需要的就是节俭,在家我跟他爸俩人才一个菜,吃得也蛮好呢。”
田母一脸小市民的模样,只差没伸出十个指头来跟她算算过日子这本账。林灿灿想笑,却觉得不妥,只好把目光投向田千亩:“你说呢?”
田千亩属于那种“浓缩的都是精华”的男人,身材偏矮,干瘦,小眼睛一眨就是一个主意,在职场行走多年让他习惯了先思考后说话。他在心里仔细衡量了林灿灿前后并不一致的言行,确信这是一场考验。他推测,是林灿灿在他老妈面前故意耍的小性子,她希望他能站在她那头为她说话。
理清了思路,田千亩就很自然地站在了林灿灿这头。“点吧!难得我最尊敬最爱的两个女人同坐一堂,我高兴,我请客!”话说得又是滴水不漏,老妈和恋人,一个也不得罪。
田母先乐了,拍拍儿子的肩膀说:“我儿子就是会说话。”
林灿灿听了田千亩的话,心头感动着,脸却红了,低头不语。其实吃什么,多少钱,都是其次,主要的还是田千亩的态度。今天对方的表现,她相当满意。
吃着饭,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田母似乎有意把儿子的婚事提上议程,说着东家娶媳妇西家嫁女儿的事情,转过头来问自己的儿子:“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妈娶回儿媳妇?”
田千亩没接老妈的话,倒把目光投向了林灿灿。那眼神,林灿灿不用看也明白。他曾经多次暗示过,应该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过去林灿灿尽管被他的追求打动,却一再声明不准他在同事和朋友们面前公开两人的关系。田千亩是怎么想的,林灿灿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男人有风险,恋爱需谨慎。
林灿灿只当看不到对方的目光,低下头去吃东西,田千亩得不到回应,只好自己回答老妈:“妈,你又急了,我都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别操心了,好吗?”
“每次妈这样问,你都是这样说,想敷衍我到什么时候?你爸爸死得早,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不为你操心我为谁操心?”田母不悦地放下筷子,竟然不吃了。
田千亩赶紧劝:“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吃东西,来,尝尝这家的特色菜……”菜还没夹进老妈的盘子里,就被老妈一把打落。
餐桌上,七零八落的油腥泛着泡泡,差点没滴到林灿灿新买的连衣裙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座位,确认无碍,才重新坐回来。
“对不起,我妈她脾气不太好……她其实是在为我的婚事着急,唉!……”田千亩不由自主地叹起气来,“我还真是不孝!”
看到田千亩如此难做人,林灿灿的心又软了,赶紧安慰道:“别这样说,婚姻大事哪能随便就决定了?”回过头来又安慰田母:“伯母,多给千亩一些时间吧,感情需要时间培养,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决定的事,对不对?”
本来是想夹在中间做回好人的,却不料,田母突然抓过她的手:“小林,从你昨天开车接我时,我就知道,我们家小田对你有意思,你也对他有意思,如果真是这样,阿姨倒也放心了。你是个好姑娘,人漂亮又能干,如果觉得我们家小田还不错,就早一天认认门,早一天把婚事办了。趁我还能动,你们再早点生个孩子,我帮你们看着,这样也能减轻你们的负担,是不是?”
突然被逼婚,是林灿灿所未想到的。本来她以为只是陪田母吃顿饭而已,算不得认亲,也不想这么快就把所谓的婚事定下来。在她心里恋爱只是八字开了一撇,余下一捺有待考察。如今这情形,还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林灿灿求救似的看看田千亩,对方接下来的表现却更加令她吃惊。
田千亩变魔术似的从衣服里掏出一朵玫瑰,小眼睛凝聚起万般柔情,深情款款地递给她,近乎乞求地问:“灿灿,做我女朋友好吗?从今天起,让我来呵护你,保护你,爱护你,绝不再让你受一点伤害,流一滴眼泪,我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为你做饭洗碗,为你铺床更衣,为你甘愿付出一切,无怨无悔!今天,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有机会有时间来表达我对你全心全意的爱!请你接受我,好吗?”
林灿灿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得到,田千亩会用如此温情如此豪壮的语言来打动自己。当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四周的食客们跟着拍起了巴掌,还有人高叫着吹起了口哨,更有好事者一边拍巴掌一边高喊着:“接受他,嫁给他,接受他,嫁给他……”
这让林灿灿一时之间感动得不知所措,恍惚中,仿佛有只手牵引着她,不由自主地接过了田千亩手里的玫瑰花。这一刻,掌声雷动,她觉得,自己就像站在爱情的舞台上,正接受着天下人的掌声和祝福。这种感觉奇妙,眩晕,有种小幸福。
看到林灿灿接受了自己的献花和求爱,田千亩也兴奋地抱过她,在她脸颊上深情一吻。这一吻,还真的把林灿灿吻蒙了。两年的爱情空窗期让她寂寞得太久了,突然被一个男人捧在掌心里,她感觉像是上了天堂。
林灿灿觉得自己爱情的春天又回来了。
她接受了田千亩。
当然,在理智回归之后,她还是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房子。
田千亩没有房子。以多年同事的了解,他父亲常年抱恙,母亲还是个临时工,他本人赚得又不是很多,暂时没有能力买房子。而林灿灿刚刚接受了父母馈赠的一套一百六十平的大房子。这就是说,如果不想变成老姑娘,在田千亩买房之后再嫁人,那就只能自己出房子“娶”男人。可是很显然,这不是林灿灿想要的结果。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期望着心中的王子能够风风光光地把自己娶回家。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以倒贴的方式走进婚姻,再爱也枉然。
林灿灿把这些心事说给房小优听,房小优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冷淡。自打林灿灿决定并开始在公司跟田千亩出双入对之后,她对林灿灿这个朋友就有了些许放弃的念头。因为在她心里,田千亩这个男人不仅仅是穷和小白的代表,更是没人品没口碑的异类,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断定田千亩对林灿灿展开追求绝对是另有所图。
当然,感情这回事,旁观者再清楚,也劝不醒已经深迷其中的当局者。
房小优只能告诉林灿灿:“时间会证明一切。一滴水,用眼睛看无论多纯净,总不及放在杯子里沉淀一段日子。看人也一样,别人再多的意见,也不及你用眼睛看到的和用心了解到的重要。”
这样的话听得林灿灿心痛。她知道,跟田千亩这场爱情的开始,就注定了自己和房小优这段朋友之谊的结束。
“小优,不管你是怎样看待我这段新感情的,我能说的还是那句话,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至于田千亩,我也只能说,是他对我的好打动了我。你记不记得去年冬天加班那件事?我接手一个大型策划,做好了能拿数万元的佣金,你们只看到我的成功,却并不知道,其实这背后是田千亩帮忙的。他和我不休不眠地忙了两天一夜。后来那个案子成功了,佣金进了我的口袋,田千亩却一点埋怨也没有。你说,这样的男人不可信吗?这样的男人功利吗?如果他当时有一句埋怨或不甘心,我想,我不会一直默许他对我好,可能我早就开口拒绝……当然,我也知道,你一直担心我再次被骗,我心里明白,你是为我好,你的情,我心里也记着……只是小优,你要相信我,我林灿灿不是傻子,我也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自己的主意。我不再是那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二妞。我都快30岁了,请你放心我的选择,相信我的眼光,好吗?”林灿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完全是因为她不想失去房小优这个朋友。
听林灿灿说得动情,房小优并非不感动。而且这一刻,听到田千亩为林灿灿做了那么多的牺牲,她也有了些微恻隐之心,不管自己和田千亩之间有多少不愉快,至少他对林灿灿是真心的。这对于一段感情来说已经足够了,难道不是吗?
如此一想,雾霾散去,心也就豁然开朗,房小优诚心祝福林灿灿:“千言万语一句话,你能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林灿灿激动地握过她的手,一个劲儿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就此握手言和。
女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厚过铜墙铁壁,可以抵挡一切外来抗力,却脆弱得及不上须臾的爱情。
林灿灿刚刚开始的爱情,成了她和房小优之间友谊的考验。对于林灿灿来说,房小优是不可放弃的朋友,但在爱情这条路线上,这个朋友跟自己并不站在一起;对于房小优来说,林灿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有义务提醒却没有责任纠正。爱情使人目眩神迷,她是白着急却使不上力。
讲和之后,默默相对,两人之间突然多了那么一层陌生。
房小优不知为何就回想起了当初和林灿灿从普通同事走到亲密闺蜜的一路艰辛。两人共同斗过欺负新人的老同事,两人一起攻下最大又最难缠的客户,两人一起喝醉过,一起争吵过,她为林灿灿去和老同事争利益,林灿灿为她和部门经理打过架……凡此种种,只为了友谊二字。只是如今,爱情来了,友谊仿佛就没那么重要了。
好在,大黄及时出现,化解了这种尴尬。他加入两个女人的聊天,以自己特有的好人缘给两个女人冲了咖啡。在递过来咖啡的同时,大黄也递过来一枚轻型炸弹:
“房小优,这个周末跟我去相亲吧?”
房小优不理他,以为大黄又在开自己的玩笑,林灿灿却像得了某种赦免,兴奋异常:“相亲好呀,这样以后小优就有事做了,一个人不至于太闷!”
“怎么样,小优?绝对的优质股哦。”大黄更加卖力地介绍道,“赏个脸,明天去见见我哥们儿吧,那边已经答应了哦。”
本来,房小优还以为大黄在开玩笑,没想到对方说的竟是真事,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什么情况?玩真的?”
大黄郑重地点了点头:“动真格的。”
“可我……什么也没准备……我已经对相亲这回事有点怕了。”房小优不无担心地说,“如果这次再失败,我怕自己真的……真的要失去自信了,呵呵。”
“不用担心,你哪里都好,哪里都是优秀的,只是有一点需要注意——别开口就跟对方说实话,至少不能说房子。”大黄好意相劝,“特别是我这个哥们儿,有点大男子主义,房车具备,他想要的是一个温柔的小贤妻,所以,你暂时不要告诉他你有房子这件事。”
大黄的话让房小优的心千滋百味地翻滚,每遇相亲这回事,房子总是成为拦路虎。平常房子是自己的主心骨,避风港,可在感情上,房子却成了累赘,成了阻碍。
看她一直不语,一旁的林灿灿也跟着急了:“小优,去看看吧,人总不能自己孤单过一辈子,缘分需要机会也需要争取不是?我也感觉大黄说得对,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先不要暴露你的实力,不然你就成了第二个我了。”
听林灿灿这样说,房小优的心咯噔一下。林灿灿对于爱情的考验无处不在,这点她全看在眼里,究其原因还是房子闹的。她当然不想步其后尘。
“好吧,我听你们的,先不提房子,让感情单纯地来吧!”房小优微笑着说。
4.房子谁不爱
一段感情想要单纯地开始,就必须先给它一片单纯的土壤。
为了新感情一切顺利,房小优听从了大黄和林灿灿的建议,从心底她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份单纯的感情,而且愿意为了这份单纯的感情付出一切努力。
或许是对这段新感情赋予了太多的期望,也或许是房小优对感情的执着和认真打动了上苍,这一次她见到的男人,竟然令她怦然心动。
一个奔三的女人,想要心动,很难;心若动了,想要掩饰,也难。房小优看了对方一眼又一眼,偷偷地,怯怯地,竟然有了些许羞涩的感觉。
大黄介绍的哥们儿叫安子洋,人长得魁梧高大,眼睛也是房小优中意的大眼睛,皮肤略黑却让脸部轮廓更加突出。最让房小优满意的是对方身上有着北方大男人典型的豪爽,第一次见面不仅吃喝玩一条龙,而且说话也极大气。别说房子这种敏感的事,就连平常男人会问的“你一月多少薪水?”的凡俗问题也从不曾提及。
和安子洋在一起,房小优听到的是如何在工作中寻找兴趣,如何发现生活中那些别人不易发现的美好,以及如何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加有意义。
安子洋说:“我是靠自我打拼起家的,知道打工和当老板的双重辛苦,所以我对员工从不吝啬,有功劳自然是大家的,所谓群策群力才更给力。当然,我也有老板特有的‘抠’劲儿,只愿意看到员工早进晚退,绝对不允许晚进早退。呵呵,所以你看,我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
如此妥帖又直白的话,让房小优听得极其舒服。
有多少男人初次见面就巴不得把自己从幼儿园到大学所获得的奖杯和荣誉通通搬出来,只恨这些展览还不够,还要拉上三五好友为自己吹嘘一番,试图展示一个全能又全面的新好男人形象。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样拙劣的表演在房小优这种面临30岁大关的女人眼里,只是一种卖弄。
一个人越是卖弄某种东西,他身上往往就越缺少这种东西。
眼前的安子洋真实又不失风趣,已是可贵。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有车有房有事业,年龄还跟房小优相仿,这真是再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人选。
房小优在吃完第一次饭之后,在心里基本已经内定安子洋是可以结婚的那种男人,他对她的吸引力大过过去所有相亲对象的魅力总和。
这就是实力,一个成熟男人的实力。
当然,每个人都有软肋,男人也一样,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在敏感女人的眼里就有可能成为一种信号,一种了解男人的信号。
安子洋暴露给房小优的信号不多,但却很明显,他身上有着典型北方男人的大男子主义。
两个人第二次约会时,房小优从言谈中寻找出来的迹象。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出于礼貌,男方主动订好餐厅和菜式,倒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第二次见面的地点和约会内容对方还是无一遗漏地做了安排,那就有点不太尊重女方了。
第二次见面的邀请源于安子洋的电话,距离第一次见面隔了一天,对方便在电话里按捺不住地说:“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上次看你吃东西很少,想必是不喜欢那家餐厅的味道吧?这次我带你去吃韩式烤肉,吃完了还可以去听一场音乐会,我手里正好有两张朋友送的票。”不容房小优拒绝,安子洋又接着说,“你晚上五点半收工吧?我在你们办公楼下面等你,不见不散。”说完,就挂了电话,利落得让房小优无所适从。
过后房小优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没做约会的准备,衣服没换,妆也没化。最重要的是,她觉得上次的餐厅其实味道不错,而且自己每时每刻都很注意体重,大晚上的去吃烤肉,有那么一点点不能接受。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对于音乐会这种所谓的高雅音乐,自己压根不感冒。她根本不知道听到哪里该鼓掌,哪里该安静,倒不如去看场喜剧电影,轻松乐一乐也不至于浪费那张票钱。
看到房小优接完电话的表情,林灿灿不用问也知道,她这段新开始的感情并不轻松。趁着工作可以偷闲,她跑过来拉着房小优往茶水间跑去,进了房间,赶紧关上门,关心地问道:“怎样?高富帅有约?”
房小优点了点头,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突兀的约会电话里。
“第一次见面不是说很满意吗?这马上又要见面,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林灿灿不明所以,“什么情况?”房小优便把安子洋的所作所为说给对方听,完了又补上一句感慨:“我越来越不明白当下的男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确实有点直接。不过直截了当也说明人家在乎你呀,你想想,从吃的到玩的,每次见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仅如此,还变着花样地哄你开心,这样的男人就算有那么一点大男子主义,我看也可以忍了!”林灿灿倒是一脸羡慕,“至少,比起我来,你要幸福百倍。”
“你不是跟田千亩已经开始约会了吗?怎么,感觉不幸福?我看他在你面前殷勤小心的,如同李莲英再世,你这个老佛爷有什么不满意的?”房小优还是放不下对田千亩的成见,说话也褒中带贬。
林灿灿岂能听不出话里的味道?她只是装作不在意:“呵呵,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约会。田千亩的经济状况怎么可能跟你们家的‘优质股’相比?刚开始还能进个高档点的饭店,现在也只是中低的小饭馆,我怕的是,以后要跟他混大排档喽!……有时候我也迷惘,虽然他对我确实千依百顺,但我总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或许是我太过敏感了吧,对于男人总缺少那么一种信赖。”
说到自己的痛处,林灿灿黯然,房小优也心生怜惜。
“既然开始了,就慢慢了解吧,开弓就别玩回头箭,或许田千亩是真心真意爱你这个人,而非是为了房子呢。”如此安慰,似乎在说给林灿灿听,又似乎地安慰自己,“我们不能把男人都往坏的地方想,不然那日子真的没法过了。书上不是说了吗?一男一女就等于一撇一捺,相互支撑才是完整的人生。”
“呵呵,好一个相互支撑!好吧,听你的劝,也劝你一句,遇上一个真男人就要好好把握!每个人都有瑕疵,过于完美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林灿灿莞尔一笑。
房小优跟着笑了笑:“劝人总是这样劝,凡事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是呀,医者不自医。不过人总得往前看,往前走,老是回头望旧路,最后受伤害又被耽误的还是你自己。”林灿灿的话越说越通透,这让房小优意识到,她是真的放下了过去。
林灿灿靠近了房小优,一脸暧昧地笑,小声地问:“你跟我说实话,对于安子洋,你是不是真的动了凡心呀?看你这次紧张的样子,我觉得有戏。”
房小优不否认也不承认,脸却红得不成样子,仿佛第一次恋爱的小女人。
当然,面对好朋友,房小优也没什么可顾忌的,默认不如大胆说出来:“女人的幸福在于有一个男人真的爱自己,而男人的幸福在于选择的女人值得去爱去付出。我不知道我在他心里是不是真的值得去爱,但不可否认,安子洋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大气、豪爽,身上有一种男人特有的魅力,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女人,安全,踏实。我觉得,如果没有什么变故,就是他了!”
林灿灿越听笑得越得意,刚想发表点意见,茶水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大黄拖着脚进来,脸上的表情讪讪的,显然,他站在门外,刚才的话早已经听进了耳朵里。
林灿灿以为大黄不知道自己这个红娘做成功了,赶紧上前祝贺:“大红娘,这下你有喜包可以拿喽!房小优说不定早早就出嫁了,以后就是你哥们儿的老婆,你俩以后说不定还是亲戚呢,你得叫小优嫂子,哈哈哈……”
大黄拉着一张脸不说话,倒开水时竟然将开水溢满洒到了手指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房小优见状赶紧上前看伤情,却不料被大黄一把甩开。
“都有心上人了,咱俩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大黄的话让房小优摸不着头脑,有那么一两秒钟没反应过来,倒是林灿灿眼明手快,拉着她出了茶水间。出来之后,林灿灿告诉尚在发蒙的房小优:“喂,我感觉问题严重了!瞧出来没有?大黄暗恋你哦。”
“什么?”房小优不可置信地回答,“你瞎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跟他是哥们儿,是姐们儿,是这么多年的战友,怎么可能?再说,我对他绝对没有那种感觉,怎么可能发生爱情?真是可笑!”房小优一个劲儿地辩解,而这番话又被走出茶水间的大黄听了个真真切切,他脸上的尴尬和不悦愈发明显。
房小优怕他多想,更怕失去可以说心里话的男闺蜜,赶紧上前拉了大黄来解释:“大黄,你别多想,我没诋毁你的意思……你是个优秀的男人,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知足,真的!”
大黄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我真有那么优秀吗?比安子洋呢?”
房小优瞬间拉下脸来:“我是你的好朋友,还是安子洋的女朋友,这样的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
大黄无趣地回了座位,空留房小优站在原地,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好在还有林灿灿。她一边上前解围,一边小声地埋怨房小优:“你也太直接了吧?没看大黄的脸色都变了吗?你就算说说假话也好啊,把界限分得那么清楚,多打击人!”
房小优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以为我真傻吗?大黄的心思我岂能不知道?一直不点破,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他这个好朋友,如今窗户纸破了,我和他的纯洁友谊也玩完了。不过也只能这样,暧昧不是爱情,我不希望用暧昧的态度换来不明朗的爱情,对人对己都是一种伤害。”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一直装傻呢?”林灿灿瞬间明白过来,“看你平时装成老实人,其实也一肚子心眼儿。好吧,以后我可不用再为你操心喽,至少,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地放纵一下去!”林灿灿一边说一边转着酸疼的脖颈,“今天晚上一姐妹生日,我得做好喝三杯的准备,唉,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哦。”
林灿灿的夜生活向来丰富多彩,这一点,房小优自愧不如,但她还是好心地提醒:“有了男朋友再去夜场混,你不怕对方有意见呢?你还是编个好点儿的理由再请假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
林灿灿看了看正在隔壁组忙活的田千亩,赞同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跟他说回我妈家看看,没说实话。”
房小优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往座位走去,路过大黄的位子时,对方正拿着电话不知跟谁说着话,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瞥过来,这让房小优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其实她不知道,大黄心里早已经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他暗恋房小优,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所谓的男女间有纯洁的友谊,那只不过是可遇而不可求之后给予自己的一种安慰。房小优在大黄眼里属于自我拼搏型的强势女,好强,自立,有工作能力又有生活能力,而他的性格偏柔,正好互补。当初也想过直接表白,碍于小优不停地相亲,本来以为没有什么希望,但当他看到她每回相亲都铩羽而归时,心里又有说不出来的兴奋。虽然有点小自私,却是最真实的感受。但是几番交流之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房小优心里那个男人的形象是怎样的,也深知自己不是她想要的类型,更深知一个强势的男人在一个强势的女人面前能够制造的不是安全感而是一种胁迫感,所以他想通过哥们儿安子洋来验证房小优选择男人的眼光其实是错的。却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房小优和安子洋竟然一见钟情,而且房小优亲口承认,她喜欢上了安子洋。
这种结果出乎大黄的预料,更让他不甘心。所以,下了班,大黄拉上落了单的田千亩一起吃饭,吃饭时两人都显得闷闷不乐。大家都是同事,人情交往上稍有风吹草动,彼此都看在眼里,除了刻意隐瞒,似乎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当然,男人间如果想吐露点心事也是十分容易的,那就是喝酒。借酒劲儿把心里话一吐为快,好听的,不好听的,清醒的,不清醒的,统统释放,就算哪里说得不妥当,第二天酒醒可以把一切推到一个理由上,说自己喝多了。心思不谋而合,两人饭后往酒吧走去。
大黄和田千亩进到酒吧时,一切正热闹。红男绿女,成群结队,暧昧的调情无处不在。或许是环境的缘故,大黄第一时间开了口:“你说男女间那点破事怎么就那么难?不是你爱她,她爱他,就是她爱你,你又爱另一个她,烦不烦?”
尽管听着有点晕乎,但田千亩何等聪明,他知道,大黄是遇上了感情问题,于是开导他说:“兄弟,天下女人千千万,找一个爱自己的,也找一个自己爱的,别学我,天天当孙子似的,那才叫烦呢!”
听田千亩如此说,大黄倒来了兴趣,他确定田千亩有些喝高了,是在说醉话:“你说的是林灿灿吧?你追她不是挺用心的吗?人家也同意跟你交往,怎么?相处得不顺利?”
田千亩再干一杯白兰地,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我他妈的就没顺利过!就像你说的,你爱她,她又爱他,爱情这玩意,根本玩不起!就说我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恋爱吗?别以为我没钱,我挣得又不比你们少,对不对?我是心里头有人,对别的女人不感冒,如此而已……如此而已。”喝多了的田千亩对着大黄敞开了心扉,“我爱的女人嫁人了,理由真他妈的大众,她说我是穷鬼,没房没车不能给她幸福……所以,我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物质上先富足起来……可是你也知道,这鬼房价一天一个涨,哪个能买得起?还好……还好林灿灿有房,所以我不介意她的过去,不介意她的坏脾气,不介意她的一切……我只想找个有房有车的女人赶紧过上像样一点儿的日子,这租房子的日子,没车开的日子,我他妈的受够了!你瞧瞧现在的人,别管女人还是男人,一听说你有房,立马跟蜜蜂叮花儿一样盯住你不放……再看看那些现实的女人们,你开宝马和你开QQ,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一样的……唉,时势造英雄,现实造狗熊,我他妈的就是向现实低头的一只狗熊!”
“可是我看着,你和林灿灿感情不错啊……”
“感情不错?我对她更多的是迁就,至于感情,要不是看在房子的面儿上,我早就撑不下去了……所以兄弟,我告诉你,男人要忍的意义在于为什么忍,你得给自己找点‘忍头’,然后才有‘瘾头’去实现……”
大黄刚要说话,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们走来。大黄心里一惊,想打断田千亩的话,可是田千亩却像坏了阀门的水龙头:
“兄弟,我告诉你,这已经不是一个‘以爱至上’的时代,现在是‘功利时代’,管他恋爱还是婚姻,都他妈是功利的,你不图点什么,别人也会图点什么,所以,跟哥学,找女人一定要找实惠的,至少有房子的,那才是真正的少奋斗一辈子……”
田千亩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故事,随手喝下杯中酒,意犹未尽,又倒满,接着喝下去,舌头连着嘴皮子,话已经说不清楚了,大黄想夺下他手里的酒杯,却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飞快地上前夺下田千亩的酒杯,并迅速将残留的酒倒在了他的头顶上!
大黄不敢面对突然袭来的林灿灿,赶紧结结巴巴地问:“林灿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姐妹过生日,凑个场儿,没想到呀,还有意外收获……”林灿灿上前推开大黄,“今天这事跟你无关,我有话要问田千亩。”
田千亩此时酒醒了大半,看到林灿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赶紧起身道歉:“灿灿,我不是存心来喝酒……我是……我是陪着大黄来的,是他说……他说寂寞想找人陪,所以我就……你千万别误会……”曾经林灿灿明言相告,不许进酒吧歌房这种暧昧场地,他以为自己犯了事,却不知道刚才的一番话林灿灿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