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梨这才猛然想起,山洞中那长梦的最后部分,婴儿被抢走后,视角就从主观变成了旁观了。左娘搅乱百花楼,带着小亦人逃走,最后为卜卜丁击败,亲生的儿子被昆叔夺走,种种经历,现在渐渐浮起脑海,她这才有点想明白,“华碧麟……你……我现在才想起……你……才是那老妖婆的亲生儿子?”说着慢慢松开了他,莫说华碧麟,这下连伽梨也似受了重大打击,低下头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碧麟苦笑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另一个长梦……是另一个要混乱我思维的陷阱……只要熬过了,就会醒过来了。”
幺儿过来扶碧麟,关切地望着他,“华公子,你已经醒了,这就是现实了。”碧麟看着幺儿的脸,眼中生出怜爱,但又忍着抑制回去。
伽梨:“那就当现在这一切是假的吧,即便是在这假的世界里,你依然还是你,你还是要做该做的事。你想想,在梦里面,我们在……在床……”她有些腼腆地压低声音,“……在床上的时候,你告诉我,敌人越想要控制我们的思想,我们便越要坚持住自己本心,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就能不被别人所扰……”
伽梨把碧麟说过的话重新说出,神情坚毅,她接着说:“上一次在梦中我失败了,我在华夫人激烈的情绪中迷失了,但在这里我不会,我绝对会保持做我自己,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你呢?华碧麟,你的本心是什么?即使是在夜深无人时,独处时,整个世界都反对你的时候,甚至是在梦中,你依然会去坚持的是什么?会守护的本心是什么?”
随着伽梨对他的劝说,碧麟本来垂下的目光慢慢抬起,似是有些被伽梨说动,但依然有所迟疑。
幺儿:“伽梨妹妹,华公子他还没恢复过来,你让他再想想吧!”
“闭嘴!”伽梨怒道,“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华碧麟,你娘和亦人不知正受着怎样的苦,随时会被处死,没有时间给你去细细思考这世界到底是真是假,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你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你告诉我,真正的华碧麟会怎样做,你,又会怎样做!”
“我……”碧麟将说,但总是说不出口。
伽梨见他支支吾吾,觉自己的一番话都石沉大海了,红了眼框,“哼!你就当我说的话全都喂狗了吧!我现在就去找另一只猪帮忙,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亦人和夫人救出来的……”说着转身要走。
这时那群看着热闹的山贼中,一个哈哈道:“小妮子,这些公子哥儿都是软蚯蚓,扶不起来的,你大爷我就不一样了,跟了我,保证你吃得饱……”和他坐一起的人都大笑了。
旁边一人似是本寨的人,扶着他细细声劝说道:“张大哥你是客人不知道,这小妞是我们大王看上了的,所以……”
那张大哥刚喝上几杯,哪肯听劝,推开这人,继续道:“你们大王用过了,给我们也玩玩。难道他不舍得吗?”
刚说完,同伙都起哄了,只有那个本寨的人皱着眉头。其中一人道:“你看这小妞……”
原来伽梨已经跃上长桌,蹬蹬地奔过来了。这张大哥还在好奇:“哈哈,你要干啥?”
伽梨已近,踩下一只阻挡她的手,身影跃起,一脚踏在他肩上,一脚在他额头上,剑光一闪,伽梨一踢后跃,空中旋身落地,清脆利落,就向寮子外走去。
那张大哥被她一脚踢倒在地上,手掩着脸涔涔向外冒血,嘴里混着血咕噜咕噜说不出话。众人扶他起来,有人掰开他的手,见一道伤口从他嘴角直到耳根,看来是被一剑割开了嘴。
幺儿仔细看伽梨,发现她双手腹部又渗出血来,她却浑然不觉。幺儿皱一皱眉道:“伽梨妹妹,在这里人生路不熟,你要去找谁帮忙?”
伽梨头也不回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从此以后我再不要和你们混在一起了。”
“我也去……我也跟你一起去。”伽梨回头,碧麟目光中依然充满着疑惑,但这一句话的确是出自他口。
……
寨子里最大的破房子里,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娇叱,一美貌蓝衣少女撞开门进来,腰上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渗满了血。后面是一男一女,都是气质非凡,只是那公子服饰脏乱,后面还跟着两要阻拦他们的门卫。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房里的人,哪个不是凶神恶煞?本来会议就火药味十足,现在贸然被人打断,十多双杀气腾腾的目光全射在这三人身上。特别是围在中间大圆桌上的几人,虽高矮肥瘦各有怪状,但个个面露霸气,一般人怎能受得了这样的逼视?
“请……请……大王恕罪,他们……属下拦不住……”两护卫忙战战兢兢跪下。这俩分别掩着耳朵和膝盖,肯定又是遭了伽梨的殃。圆桌的中央位置正是那最壮大的江天钧,他挥手让两门卫退下。
除了圆桌边这几人,外一圈还肃立了十人左右,那碧麟的师兄念纯,李文思也在列。当中最近门口的一大汉见伽梨直闯进来,神色倨傲地要走近圆桌,大汉立即手一拦,“什么人!敢乱闯我们六王大会?速速报出名号来,不然,就地将你……”
“噗嘁!”伽梨笑出声来,“你这几个流氓头目在一起交头接耳就叫六王大会,哈,你们不知道羞羞脸吗?”
嘭!圆桌中立即有两人拍桌而起,外围中也有几人搂起袖子瞪着鼻子要上前,房间内登时热闹起来,“你这臭丫头说什么……”“你到底是谁,敢来议事厅撒野!”“别跟她说这么多,先把她绑了,然后……嘿嘿……”
伽梨手按剑柄上:“好啊,你们来啊,本姑娘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几个满身横肉的大汉早已按耐不住,有的还在靠墙处拾回自己的兵器,摩拳擦掌地围上伽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