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不由地啊一声跳起来,“华碧麟你这个大流氓……”
定睛一看,不知怎地已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床上,而且已是日上三竿,丫环本来被她吓到睁大了眼睛,然后才掩嘴笑道:“小姐你是想到华公子今天要来,连梦也梦到他啦?”说着靠过来,小声地说:“小姐,告诉你个好消息,听说华公子今天来访,可能要向老爷提亲呢!”
归雁听了这闲事两眼冒光,头伸出帐子来,“你说的华公子是太平湖边的那个华公子么?”
“唉哟小姐,你还有哪个华公子,就是他呐。”
“他家……谁要嫁给我爹?”
“小姐呀,你真爱说笑,向老爷提亲,提的是小姐你的亲啊。”
“什么……!?”归雁听了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
……
到华生白来时,归雁的父亲和兄弟去门口迎接,对他殷勤得很。生白进来见了归雁,问好的时候自然都当作与她不太相熟。
到了厅中坐下,男人们聊的尽是朝庭如何有变,归雁的哥哥混得太平县知县如何多得华生白等等,归雁听了一会觉着无聊,自己请退去花园玩耍,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华生白一眼。
玩弄了一阵花草,生白踱来,“戚姑娘好,我们聊天的话题闷着你了吗?”
归雁不管他,继续装着摘花扑虫,华一个人站着好不尴尬,他眼神向一边的丫环求助,丫环掩了嘴在一旁笑。
归雁故意扑向生白,手肘用力撞他肋下,他嗯一声掩着肋蹲下去,归雁才想起他的武功早尽数忘了,下手会不会太重了,扶他起来,“喂,你没事吧,真的痛吗?”观察他的伤势。
“没事,戚姑娘你帮我揉了几下,舒服了好多。”
伽梨一把推开他,“去,不正经……”
过一阵她又说:“华碧麟,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装模作样我就可以放过你,你嘁……亲……冒犯了本姑娘的事,你若不跪下叩头认错,这事没完!”
“戚姑娘,上次在亭子上的话,实在冒昧,多有得罪了姑娘你,还请原谅。”说着一揖到底。
“还装,谁跟你说亭子的事,我说的是昨晚……去,华碧麟,你真是个大流氓。”
生白听了,脸色立刻涨红,真的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小生实在冒犯,其实……其实自从湖上亭子见过姑娘后,小生每晚都……每晚都梦见姑娘你……有如此非礼之念头,实是……实是罪该万死!”
伽梨脸色却一下白了,抓着他衣衿扯起他,打量着他,“你说什么?你……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姑娘,小生……华生白,生命的生,黑白的白……姑娘还没记得我的名字吗?”
伽梨把他松开,自己也颓坐在地上。
这刚好被戚老爷戚夫人见到,为生白送行时不断地道歉。
此后戚家老爷夫人还有她两位兄长,四人把归雁围在中间一边吹嘘华家如何财势大,一边哭诉戚家如何家道中落,家产撑不下去一年半载,连哄带骗,威逼利诱,总之是归雁必须要嫁给华生白。
其实华生白并不差,只是越强迫她喜欢他,归雁心中就越反感。而且她心中早有个放不下的人。
……
昆叔到了冷天,也是穿着单薄的衣服。戚家里的琐事,打扫、跑腿、土木、浇花之类的,他都要做,晚上还要看家护院。到了大家纷纷入睡之际,他才正要去第一轮巡逻。
家里养的老狗旺财今天不知为何,缩在柴房唤里不出来,昆叔只好装满一壶淡淡的酒,自己一个人走进冷风中。
他循例转一圈,一切如常。今天老爷对他说今晚开始再也不用搬来搬去了,但他还是不自觉地踱到了归雁房前,丫环在门口,昆叔问:“还没睡下么?”
“说睡不着。”
是发现了么?昆叔想,但也无妨,自此不再做了。回到去,还是叫不出旺财,没办法,可能是今晚较冷,抬头望月,连他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乘着酒热,倒头去睡了。
归雁在房中也不点灯,托着腮直叹气,连华碧麟也……不知怎了,亦人更是全无消息,剩她一个人,接下去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落下泪来,又怕外房的丫环听见,不敢哭出声。
听到外房窗大概被风吹开了,呼呼冷风灌进来,不一会应该被丫环去关上了。然而房间里一下子冷了许多,她的汗毛条条竖了起来。
黑暗中一把低沉的声音说起话来,“你说到天气热了就再来找我,我等了你好久,到了下雪,你都没来……我就来找你了。”这声音发音不准,有点像亦人,却比他要低沉,像经过地底传进归雁的心底。
内房和外房之间有一张帘子隔开,上面出现一个高阔的人影,比常人要高大一个头,披头乱发,“怪人!?”她声音都抖了。
那人拔开帘子,归雁一看,那人野兽般的目光黑暗中闪烁,和第一次见樊亦人的时候一模一样,不是他是谁?立即跳起来冲过去,扑入他怀中,牢牢抱着他,入鼻的是尘土味、体汗味还有……血腥味。
“怪人,我……你去了哪里?”
“我……走了好长的路才到这里找到你,我们走吧,一起去想去的地方,”
伽梨想,和他一起走吧,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不管这里是梦还是醒,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梦是醒,是真是假又有何分别?……等一下,梦就是假,醒就是真吗?
归雁道:“那……华碧麟怎么办?”
怪人听了沉默了一阵,哼了一口气,低低地说:“听说你要嫁给其他人了。”
归雁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那只不过是我所谓的父母强迫我……”
“那很好,现在我们就去把这个你要嫁的人杀了,一了百了。”怪人咬牙说着,眼睛透出森森凶光,月光下像要噬人般可怖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