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梨迷迷糊糊,梦见自己在马背上,在一片大草原上奔驰。前面还有一骑,上是一壮硕男人。却怎么也追不上,她拍马想赶上去,直到马跑得太快,她用尽全力才勉强不被马抛下来,风把她的衣角吹得咧咧地响,然而越这般危险,便离前面那人越近,她心跳得飞快,一顿狂奔,那人已在触手之间,她伸出手去,要拉那人,那人转头过来,是谁?是谁?
这时身下马却用力一蹬,她一只手控不住缰绳,再也夹不住马,身子一下被抛到半空中,风筝般飘了一会,才摔向地面来。然而就是这一会,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这人一脸络腮胡,眼眉深邃,便似是樊亦人。
是他!此时似心中已无牵挂,便重重摔在地上了。
归雁从梦中惊醒坐起,吓了一身冷汗。她坐了一会,心跳呼吸才平静下来。这时才觉身旁有张重重的被子,她籍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一看,啊地惊叫一声,这哪是重重的被子,这是个人躺在她床上。那人被她一叫吵醒,也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些。
“是……是妈……伽梨姑娘么?”
“又是你个华碧麟,你越来越过分了,怎么还钻到我床上来了……“
华生白四处打量一番,才说:“伽梨姑娘,这是我爸爸的房间,你是怎么来的?”
“什么?”她这才发觉,不单是月光下隐约见到的房内陈设和她醒来时那房间大不相同,至少连床的位置方向都是不同的。“这……反正是你的不对。”
“伽梨姑娘,你可记得你是怎么来了这里的?”
“我只记得我刚才在……做梦,醒了就在这里了。”
“是做的什么梦?”
“我忘……我做什么梦关你什么事?”
“这关乎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当前第一重要的大事。”
归雁听他语气严肃,便把自己的梦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生白一脸严肃地听完。
“……最后,一头栽在地上我就醒过来了。”归雁说完,担心着自己脸上红晕在这黑暗中会不会被他看见,生白却陷入思索中。
“这个梦你记得很清楚是吗?”
“刚刚做完的梦我当然记得清楚,等到了早上你再问我,我可能就忘了。”
“那你可记得这个梦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不就是你在湖上……那个,调戏本姑娘么,我还能不记得这事?我警告你华碧麟……”
“那你可记得你从湖上是怎么回的家,是怎么到了晚上,是怎么入睡的么?”
她想了一阵,似乎的确完全没有印象,不单是完全没有印象,简直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也是一样,我的记忆只到和你在湖上离开为止,就到了现在在这床上了”
“……”
“伽梨姑娘,你认真想想,你是怎么确定你的那个梦是一个梦?”
“我摔到地上就醒了,不是梦我早摔断脖子了。而且我一醒来就在床上,这不就是说明我在做梦么?”归雁脱口而出。
“那你能分得清现今是在做梦还是醒着么?”
“这……我……”她捏了下自己的脸,又捏了下碧麟的脸,“在梦中……也会痛么?”
“也许会的,我说不准。”
“我在梦中摔死了就醒了,如果,我现在也试试再死一次……”说着四周打量起来。是
“万万不可,如若我们的估计是错的,那么伽梨姑娘你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那也是,那就你去死吧……也不好,要是你醒了,我还在这梦里,那还不是没用?”
“你从马上摔下来却毫发无损,我觉得可以试试我们身体上的伤在下一次我们再有意识的时候还在不在。”
归雁听了也同意,四周望一圈,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得,你过来给我咬一口就行了。”
生白一时想不出要给她咬哪里,归雁把他的手拉过来,思量着从哪下口好,生白觉自己像是将被吃的肉,心中一阵异样。归雁最后把他的左手掌用双手捧了,“我咬了。”正要咬下又觉不顺手,把手掌翻过来手心向上,这才对着掌沿一口咬下去。伽梨一口咬得挺用力,牙齿深入到肉中,碧麟眉头微微一皱。到她松开了一阵,血流出来,她才发觉他的手还捧在自己双手中,忙撕了衣袖来为他包扎,“你疼不?”生白只微笑不说话,“我是想到咬大力一点,可能你会真的醒了……”她细心地把伤口扎好。“我们真的是在做梦吗?”
生白道:“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们,有时候会做出不是自己本意的事,比如我在那湖上所说的话。不单如此,我们的记忆也变得不可靠了。如若真有人在暗中控制,我担心我们会越来越失去自我,而这个人会操控我们去做伤害自己的事。”
他又看着自己的手,“我爸爸的手掌上,也有这么一个牙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