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江一文一回到家就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满脸怒容。看到儿子这副受伤的狼狈样,他这个做父亲的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嘘寒问暖,更没有透露出一丝关心,反而是冷嘲热讽地说道:
“哼。弄成这副鬼样,又是为了你那好表姐吧。”
江一文敛目,掩去眼底片刻的失望,再抬眼时已经看不出刚刚的异常。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回道:“没。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
江一文拄着拐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边说边打着哈欠。
虽然,他平日里就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此刻的嬉笑与漫不经心却更像是一种挑衅。
“混账!”江安誊果然更生气了,随手抓起茶几上的杂志就往江一文身上扔,厉声道,“你把我当傻瓜吗!都被她害成这副模样了,还要这样维护她!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她!”
即便被杂志砸到了,江一文也没有改脸色,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在听到后面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少了几分。
“我说了,不是乔姐害的。她也没有给我什么好处,我也不需要她给我什么好处。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是我的表姐,是我的亲人。我没有江总你的能力——事事都要待价而沽。连家人都可以当做筹码。”
江一文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又继续嘲讽道:
“江总,你这次召我过来,不知道有什么要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毕竟我一个混账东西也不敢耽误江总宝贵的时间。让我算算啊,您这日进斗金,日理万机的,和我聊了这几分钟时间,怕是得少赚个小百万吧……”
“混账混账!你这一口一个江总的。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爸!你眼里是不是只有沈如乔那个祸害!!!”江安誊气得脸色涨红,当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的时候,明显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江一文当听清江安誊的话的时候,一下怔住了,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上是严肃与冰冷,眼中只剩下了失望与疏离。
“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表姐,但也实在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毕竟也是你的侄女不是吗?呵。真的是让人寒心。过了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以后没事,就不要随便叫我回来了,免得气坏你,你赚那么多钱,总得留命花不是吗?”
江一文说完,就拄着拐杖往门口走去,不想再听江安誊说什么。
“给我站住!”
“你要去哪里?”
“这里才是你家!为了她,你至于和我闹翻吗?”
江安誊在他背后气得直吼,江一文却像没听见一样。
“马上回来接管公司。都已经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年了,也是该收心了。你在国外的公司,我都知道,但是那对我来说不值得一题,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的公司,那就快些回来接管家里的公司。”
江安誊知道自己的儿子向来犟,沈如乔更是他碰不得的逆鳞,所以说再多怕是都没有用了,于是便慢慢地平复了怒火,不想再多和他废话,直接说出了这次叫他回来的目的,冷静下来的他,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威严与管理公司时惯有的命令口吻。
江安誊这次叫江一文回来,除了叫他离沈如乔远些外,更重要的是希望他能回来接管公司。他只有江一文一个儿子,这几年来年纪渐大,管理公司越发力不从心。他需要江一文的帮助。
当然,在他眼里,江一文之所以会忤逆他,之所以会跑到国外去开公司,就是因为受了沈如乔的蛊惑与怂恿,再加上看到儿子如今为她受伤,心里对沈如乔更是又多了几分埋怨。言语不自觉的就过激了。当然,话里又有几分真心与实意,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一文听到江安誊的威胁,终是顿住了脚步,他不是害怕,而是心寒。江安誊既然知道他有公司,便也应该知道,他究竟得多辛苦多努力才能打拼下来。
可这些努力对江安誊来说,却也还只是威胁的筹码,不值一提。
江一文微微侧过头,眼中是难以察觉的伤心与失落,他淡淡开口道:
“随你。我不怕。还有,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必要怪她。其实,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不是吗?”你们为什么都要怪她呢?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但他知道江安誊知道,一直都知道。
江安誊听到江一文的话,有片刻失神。其实,他何尝不懂,但是,若是不怪沈如乔,他又能怪谁呢?
有些人很懦弱,连恨都只是一种依托。
江一文慢慢走到外面,月光下的院子,带着一丝柔和与宁静,树木花丛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中规中矩的,少了许多以前有的生气。
看着这个曾给他带来过温暖与欢乐的家,一时有些感慨。他也不想和父亲吵,但是不欢而散终是每次的结局。也是,当妈妈离开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人之间就有了难以逾越的大沟。
江一文宁愿爸爸讨厌他,也不想爸爸厌恶乔姐,毕竟,她一直都没做错什么。
乔姐活得很辛苦,那些最寒心的伤害,其实都是来自最亲的人。她看着冷冰冰的,其实足够温暖,也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与阳光。
所以,他想守护好她,起码能够帮她分担些什么。
只是,以后……大概她的身边能多一个人了。
想到齐嘉木,想起乔姐在齐嘉木面前的轻松与笑容,他的脸上带上了欣慰的笑容。
希望那个人一定要好好对她,然后,让她忘记以前的伤痛。
不要再让她活得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