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日日夜夜,平淡如水却又安心的与狼相处中,狼窟中所有的狼便都视她为同伴,她自然也如是。
她在狼窟中生活了七年,虽然是与狼为伴,而且那些狼也不会说话,但他们的心,比外界的所有人都热,他们对她的情意,比外界的所有人都真实。
所以她很珍惜,也乐于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毕竟,有肉一起吃,有苦一起扛,那时候,她才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虽然它们不通人语,但那时候,她与它们之间只需一个眼神便可以交流。
可那些叔叔伯伯,姐姐婶婶们,怎么会轻易放过她,让她平安地生活在狼窟之中,还得到了狼窟中所有的狼的认可。
于是,他们轻易的将她从狼窟中“救”了出来,有多轻易呢?
南宫羽衣就觉得他们只是,两腿一迈,大手一挥,便将她的养母,她的同伴,伤得半死不活。
可那些叔叔伯伯,姐姐婶婶们,怎么会轻易放过她,让她平安地生活在狼窟之中,还得到了狼窟中所有的狼的认可。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打伤她珍惜入命的养母和同伴,而她自己也被他们轻易带走,毫无还手之力。
有多轻易呢?轻易到,南宫羽衣觉得她自己能在狼窟中生存下来,都是他们恩赐的。
看着狼窟中,弥漫的血腥味,几十只狼无助地瘫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它们身上汨汨而出,蔓延了整个地面,仿佛一朵朵血红色的蔷薇花簇拥而放。
狼群的惨叫声,她养母的凄厉的哭咽,和着那娇艳欲滴的蔷薇,凄美而哀伤。
她被绑走的那一刻,她那狼母看着她的眼神,眸中满是泪光,她好像仿佛看见了七年前,那小狼崽子刚出生就被带走的那一瞬间。
那些叔伯婶婶一脸伪善,一律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她若不是那个亲手被他们扔进狼窟中的那个可怜鬼,倒可能确实被他们哄骗过去。
呵,他们说的多好听?
说他们将她送进狼窟只是为让她历练历练,毕竟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是得进狼窟“历练历练”,只是她能不能在狼窟中生存下来,就是她南宫羽衣自己的本事了。
就算她在狼窟中被咬死,也与她的叔伯没关系,都是她南宫羽衣没本事不是吗?
所以,这才是他们最精明的一点。
呵!他们居然还说的是“送”!真好,所以之后她亲爱的大姐姐南宫纯,也是这样将她送进蛇窟的吧?
那个洞里,有数不尽的毒蛇虫蚁,看见了她,有无数的毒蛇昂起身子,“嘶嘶”地吐着信子。
那个黑暗潮湿的洞穴里,有成千上万的毒蛇,它们的一双三角眼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就算是在孤身一人在狼窟中待了整整七年的她,也觉得后背一阵刺骨的寒冷,头皮发麻。
对啊,她虽在狼窟中七年,得了一副强硬无比的身体,学的一身极快的身法,还有那极好的身手。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认狼为母的十岁女童。
那满洞穴的毒蛇,红、白、黑、蓝、绿各色皆有,彼此交缠盘旋。
南宫羽衣刚开始时,还能用尽全力徒手与那些毒蛇周旋。
后来她便累了,她全身无力地躺在潮湿的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黑暗的洞顶。
她虽是没有一分体力再次站起,但是身上的感官却是异常清晰的。
她感觉到无数的毒蛇虫蚁爬上她的身子,又爬下去,而她从下便就怕虫,她只觉得自己全身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而那些毒蛇身上无比恶心粘人的粘液,到了南宫羽衣身上,让她觉得有痒又痛。
那些蛇和虫蚁,在她身上只逗留片刻,她便浑身都是又红又大的水泡,痒痛难忍,她想挠,但却没有一丝气力。
就这样,她闭上了眼睛。
“羽衣?羽衣?”两声短促急切的呼唤将南宫羽衣的心神从自己前世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南宫羽衣看着南宫明和南宫毅一老一少两张极为相似的脸,满怀忧心,特别是那两双仿佛一模一样的眼眸,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好像有点尴尬哈。
“咳咳,四叔,爷爷,我刚刚愣了会神,你们说到哪儿了?”
南宫羽衣的这声四叔,确实是让南宫明心下漏了好几拍,脸上虽与刚才一般无二,只是手上用劲儿却是大了不知几倍!
“南宫明,你这个兔崽子!只待见羽衣,不待见你自个儿老子我也就算了,竟还敢掐老子了。你是不是三天不打,还敢上房揭瓦了?”
南宫明手上用的劲可是实打实地掐在了南宫毅的手上,虽说南宫毅久战沙场,身体强度让人咋舌,但是南宫明这个混账小子的态度实在是可以让自己捶死他十几次。
“噗,哈哈哈”南宫羽衣忍俊不禁,看见南宫明虽然表面无比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还有南宫毅被四叔的小动作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只觉得这两人也太可爱了。
至于四叔他如此表现的原因,南宫羽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心内就被复杂的情绪充斥着。
一是想掐死以前的南宫羽衣,二是对四叔和爷爷的心疼和心酸,三是感到了一阵阵的温暖,四是感到了自己肩上沉重的责任。
对,就是责任,就是她这一世最不想要,却又无法不管,让她最无可奈何的责任!
她蓦然开口:“四叔,爷爷,之前是羽衣的错,是羽衣不懂事儿,好坏不分,狠狠地伤了你们俩的心,我确实是不配为人孙,不配为人侄。”
说着,她低下了头,双眼紧紧盯着地面,仿佛要将脚下这大理石所造的地板活生生盯出两个窟窿。
“这是这次,被我那亲亲大姐南宫雪连哄带骗的哄去了迷迭之森,将我一个人扔在了迷迭之森。”
“想必爷爷和四叔也知道,那时,我不过是不能修炼的废物,手无缚鸡之力,孤身一人在那迷迭之森。
甚至,甚至还被扔在了一头三阶灵兽的嘴边,要不是叶青叔他们及时追来,便再也见不到四叔和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