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彦的改变,林忧莫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这位大少爷,自顾自端着碗朝厨房里走去。
身后长长的秀发撩过何彦脸颊,痒痒的,让英俊多金的男人瞬间有些茫然,但只是一刹那,何彦就恢复过来了,他自嘲似的轻笑一声,起身朝楼上走去,留下一桌的狼藉,那件西装也被他随手扔在座椅上。
何彦虽然平和,但同时也是个惯坏了的孩子,他从来不会帮忙做任何事情,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后,爷爷何盛厚就把他当做了手心里的宝,生怕他受一点点伤害。
如今是到了选择继承人的紧要关头,何盛厚才不得不将捧在手心里的雉鹰放出去历练,但老爷子还是事事处处暗中帮着,维护着。
此刻何盛厚独自一人站在房间窗口,思考着,缪总跟他讲那件事到底是什么目的?对于过去王宏做过的事情,何盛厚确实有所耳闻,但王庭悦维护着,他也不方便参与。
高副总的忠诚和善良,他是相信的,也不会因为缪总几句话,就对高副总产生质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老爷子一直很好的奉行着。
他不放心的是事件中另外两个当事人,吴月梅跟陆延寒,这两个女人一个是高贤的前妻,而另一个……
何盛厚看了一眼桌上的身份证复印件,皱起了眉头,另一个究竟是谁,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就是因为晓得当年的隐情,他才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不单单是因为恻隐之心,更多的是想要拢住高贤的心,还有预防王庭悦做出出格的事情。
陆延寒是张很好的牌,但不到万不得已,老爷子不想利用她,这么多年来,老爷子确实已经把她当家人一样对待了,自己当初想要娶她安享晚年的心思也不是作假的。
可没想到,缪总也知道当初的事情,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他必须找高贤过来谈一次才行,当初高贤是不是知道陆延寒被陷害的事情,老爷子还不得而知。
还有,何盛厚看了看花园,若有所思地嘀咕:“看来以后缪总跟高贤来,得让林姨回避一下了。”说着,他转身去拿靠在床边的拐杖。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还有何彦的呼喊:“爷爷,你起来了吗?”
“小彦,进来吧。”何盛厚回应了一句,自顾自拿起拐杖,朝门口走去。
门扉没有锁,何彦轻轻一下就推开了,他站在门口看着爷爷,脸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而是变得很严肃,欲言又止。
何盛厚问:“为什么不进来?有什么事情吗?”
“爷爷,昨天我让缪总带过来的文件,您看了吗?”
“哦,就是那几张薄薄的纸片吗?我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何盛厚故意回避孙子的目光,拄着拐杖回过头去。
何彦走近一步,继续说:“爷爷,那份文件可能只是我的猜测,算不上实质证据,但我这里还有一份订单,您看了可不要生气。”
“订单?”老爷子明显没有料到何彦会再拿出其他的东西来,所以口气显得很疑惑。
何彦也不管爷爷的态度,将订单拿出来放到何盛厚面前,然后后退一步,等着爷爷看完。
匆匆浏览了一遍订单上的内容,何盛厚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不过他还是保持着镇定,问何彦:“小彦,这个是从哪里得到了?”
“昨天夜晚,我送缪总到半路,他突然让我下车,还看着路边一家名叫悦和电子的公司,示意我去调查。”
“他是直接告诉悦和电子有问题,还是暗示?”何盛厚问。
“只是用目光暗示,我下车之后,缪总离开了,没有多说一句话。”
“后来呢?”
“我进入悦和电子公司,先在服务台试探了一下,悦和电子有两个负责人,一个叫王总,另一个叫廖副总经理。王总我已经可以肯定,就是王家姐妹中的一个,王玫的可能性最大。”
“廖副总经理根本就是他们摆在公司里的摆设,他对电子精密仪器一窍不通,我当时上楼,和他谈了几句,还看到了一副风景画,下面的落款很像王玫的笔迹……”
“小彦,”何盛厚突然打断何彦的话语,问他:“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听话了?”
“啊?”何彦不明白爷爷在说什么,愣在那里。
何盛厚回过头来,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祥,但可以看出,里面还透着一股无奈。
“缪总是我们的重要客户没错,维护和他之间的友好关系,也是你应该去做的事情,但这不代表你要全盘跟着他的思路走。小彦,我还是那句话,历练是必须的,但你也要有自己明确的思路。”
“可是我的思路很明确啊!”何彦急吼吼地辩驳:“从我在公司调查到的资料,以及订单上体现出来信息来看,王家已经开始损害公司的根本利益了,我们可以沿着这些线索调查下去,把王家逐出董事会。”
“唉!小彦,那不是你的思路,那是缪总给你引导的思路,你就不想想,缪总为什么会知道悦和电子的秘密?为什么会调查与他没有根本利益冲突的王家?”
“因为他更希望我们何家掌控公司,而不是王家,他说,您与他已经在很多其他领域合作了,而且,他必须在我继承公司之前,考验我的能力,这样以后才能在您放手之后,安心跟我合作,我觉得缪总说的这些无可厚非。”
“是,他说的这些没有错,我也希望你能跟他继续合作,让公司更上一层楼,王庭悦现在有柏氏企业作为后盾,又掌握着公司的技术开发,缪总说的确实都是我的期望,但小彦,所谓的历练是要你自己去解决困难,而不是让缪总帮你解决。”
“爷爷,我也许不能全盘明白您的意思,但请您相信我,我不会全盘听谁的指挥,我只是不想王庭悦动摇您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我想做出成绩来,想要帮您,而不是一味在您的庇护之下生活!”
渐渐的,何彦开始激动起来,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在努力之后,还是看到爷爷无奈否定的眼神,这种眼神,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