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库房里整理了半天,刘玉娟挑出来顶好的几样被褥子给老谢老婆送了去,等回来的时候,姚司机已经来了许多时候,两个人尴尬地笑了笑,姚司机先开了口说道:“听说你去对面老万的饭店了。”
“是啊,给谢家妈妈送床单被褥过去。”
“那店还在装修,她就住店里?”
“嗯。”
“她怎么找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白送过去。”
说完两人又没了话说,过了阵,姚司机开口问道:“莲花还在北京?”
“对。”
“那这一下怕是回不来了。”
刘玉娟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种直觉让她突然对姚司机有些反感,此刻她只想这人赶紧从眼前消失,而姚司机还是这么站着不走,又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我真是太无能了,玉娟妹子,老何这事情,哎,都叫我给办砸了!”
看着姚司机一脸无奈又痛苦的神情,刘玉娟又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有这般情绪,于是稍作热情些回道:“别这么说,姚大哥,你也是一番好意!这样费钱又费力,虽说结果是这样,但一句‘谢谢’还是要说的!只是现在大家都不在状态,你也该顾及你自己的事情,等唐姐回来,我们在专门去谢你!”
姚司机听得出刘玉娟这是要他赶紧走的意思,心中不免也生出些不悦,再尬聊几句,就匆匆转身走了。前脚姚司机走,马上一个电话响起,刘玉娟接起来,竟然是欧阳陆的电话。
欧阳陆在电话中用那种惯有的命令式口吻说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我们去把离婚证给办了?”
刘玉娟听得这话,先是寒心欧阳陆人变得这样快,竟是不念及半点过往的夫妻情分,更是无视亲生儿子的存在!想到这里,一口气冲上脑门心,她对着电话大喊道:
“欧阳陆!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离婚,死也不离婚!你别想跟你外头那臭婊子有什么结果!她要不是看上你现在的收入与职位,她能跟着你这种货色过下去?!我呸!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我不离!”,说完,刘玉娟啪地把电话甩着给挂断了。
她这么一吼,整个旅社的人都听到了,玉娟妈妈今天正好在店里,赶忙过来劝着刘玉娟,还没张嘴,车站拆迁办公室的人径直跑了来,将一张通知单放在刘玉娟面前,冷冷地说了句:“喏,明天记得来开会。”
“什么会啊,同志!”玉娟妈妈拿起通知单,一边问道。
“拆迁的会,来了就知道了!”,回答得很是不耐烦。
玉娟妈妈还想再多问几句,这时候只见刘玉娟一把将通知单抓了过来,立马撕了个粉碎,指着那人破口大骂道:“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算个毛啊你!敢对着老娘这么讲话!你们车站那帮领导,逢年过节的老娘孝敬了多少东西,现在好了,开始翻脸不认人了!连你这样的货色,也该给老娘摆脸色看了!滚!给老子滚!”
那人听着这话,又臊又气,但绝不敢发作,哼了一声走了出去。玉娟妈妈在一旁,突然也是劝都懒得劝,只叹了口气,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刘玉娟一个人在前台呆坐着,情绪久久不能平静,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堵着,连哭都是哭不出来的。
没多久电话又想了起来,刘玉娟半天才接,是唐莲花的电话,听到声音,两个人很是亲切又伤感地问候着对方。
“唐姐!你怎么一直不来电话?何敏怎么样?好些了吗?你怎么样?”
“挺好的,都挺好的!”唐莲花的声音中有着些许的欣慰:“这次徐老太的儿子,翟院长帮了大忙了,为着何敏的事情,还特意帮忙打电话去问了当年帮何敏看病的那位日本专家,现在吃着两种日本进口的药,加之医生的引导与疏通,何敏现在好多了,虽然人还是有些不大说话,但正常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唐莲花的声音,想着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刘玉娟的伤感被勾了起来,不觉掉出眼泪:“何敏好了就好!唐姐!你好好照顾好何敏!”
“这是自然的,哎,为了女儿,我是一点都无法为老何做些什么,全都仰赖你和姚司机,这段时间,只怕是你也累了瘦了不少!”
“我没事儿!唐姐!”刘玉娟忍也忍不住地流着泪,她努力不让唐莲花听到哭泣的声音:“你好好的就好!何大哥这边的事情,我和老姚都跑着呢,有了好消息,我就告诉你!”
刘玉娟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唐莲花关于何大一已被判了死刑的既定事实,她知道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或许是觉得何大一毕竟现在还活着,还没有到那样的时候,尽管也是很快的事情了!更或许,是心疼唐莲花,心疼何敏!刘玉娟觉得,自己说不出口,她觉得这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她说不出口——无论如何!
挂断电话,刘玉娟擦干了眼泪,天气仍是热得发慌,她将风扇开到最大,仿佛这样可以将头脑吹得冷静,可以将烦恼暂时吹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