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莲花带着女儿在太平间出现的时候,邱思远的母亲见着了何敏,发了疯一般的扑过去都是打又是扯,唐莲花虽然身子很是虚弱,却还是奋力尽量帮女儿挡着,众人也劝着,何敏面无表情,在她醒来后,刘玉娟告诉了她全部的细节,她没有反应,只有自己知道全身的冰冷。
何敏不过一切地走向邱思远的尸体,白色裹尸布包着,只有头部是打开的,唐莲花在她身后喊着,想要拦住她不让她去看邱思远已经焦黑的脸,可这固然是拦不住的,只见何敏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邱思远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脸,她这举动让在场的人不免觉得错愕,接着,何敏径直向太平间外头走去,唐莲花喊着女儿的名字,何敏像是中了邪一般,越走越快,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何敏突然快跑两步,嘴里嘶喊‘思远’,头往一面墙壁用力撞去,姚司机此时位置离何敏最近,但也未能阻止,待扶起已是晕死在地上的何敏,那额头已经撞出个口子,鲜血直流!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小小的几条巷子早已传了个遍,菜场里买个菜就能够听到各种人说出来的不一样的说辞,小陈在家里头照顾徐老太起床,把这事情也说了,徐老太听着,起先是不敢相信,再又是真真叹息,联想着自己的境遇,不免又是伤感起来。
“小陈哪,你照顾我有多少年了?”看着替她穿衣服洗脸洗手的小陈,徐老太动情地问道。
“好多年咯,刚来的时候我才十七岁,现在回到农村去,家里人都笑话我是老姑娘咯!”小陈笑着回道。
徐老太也笑了,回道:“谢谢你一直这么用心地照顾我这个老人家,把你的青春都给耽误了,小陈哪,谢谢你!”
“哪里哦,老太!这也是缘分不是!”
“你刚才的话,其实也正好就是我现在要讲的意思。”
“什么意思啊?老太!我不明白哦!”小陈以为徐老太要辞了她,开始紧张了起来。
徐老太一边扶着小陈的手慢慢往沙发上走去,一边继续说道:“先前吴医生给你介绍过两次,你都拒绝了,我想着她介绍的那样的人,要么是半边户,要么是二婚头,的确也不算是体面!前几天卞医生来看我,跟我也提了这个事情。”
“卞阿姨怎么也肯关心起我的事情来了?”
“是我很早就跟她提过,让她也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现在正好就有一个,是我们的医院的一个……”
“老太,我心里头,其实早就有人了!”小陈说得很是自然,但说出来后,又不好意思起来。
徐老太倒也没有惊讶,这样的年纪,心里头有个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心里头掠过一两个可能的人选,还是问着小陈:“是谁?是这几条巷子里的人吗?如果有人了,你该早些说,不要耽误了自己!”
小陈表情有些低落,她低着头,轻声说了句:“是八一哥哥!”
“李八一?!”
“嗯!就是老李家的李八一!”
“你几时看上他的哦,怎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小陈不正面回道,只说着:“我不是不想说,只是,只是说了也没有用。”
“为什么你会觉得说了也没有用?哎,你该跟我讲的啊,小陈!”
“我很早就知道八一哥哥喜欢王瑾,很早就知道了,而现在,您看八一哥哥与王瑾的事情闹成这样,我这时候再说这个事情,我又成了什么了……!”
正说着,听得有人敲门响:“小陈,在家不?”,竟然是老李老婆的声音,小陈赶忙应和去开了门,不曾想李八一也来了:“八一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哦!”,小陈又惊又喜,还没跟老李老婆打招呼,就先喊起了李八一的名字。
“前晚上大半夜里头回来的,这么久没回得来,八一说来看看徐老太”,老李老婆满脸堆笑。
徐老太很是高兴地让小陈将母子二人请进家中,老李老婆觉得自己有年数年没再见过徐老太这房子的景象,她环顾四周,心中惊叹这徐老太病了这多时间,家里头还是这么干干净净的,果然是身份不一样,这房子都跟着不一样起来!
小陈端来了茶水,老李老婆笑盈盈地接了过来,说着:“您这屋子真是干净又亮堂哦,不像我那个家,天天扫还是好多灰。”
“这都是小陈的功劳!”徐老太笑着回道:“有她在,比自己儿女还要强百倍!我现在家里头一应事情全都交给她管,我就是个吃一天算一天的老货了哦!”
“是哦!是哦!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您身边是得有个小陈这样得力的人才行哦!一般的人,我知道您也是看不上的!”
“哎……!李家妈妈哦!不怕您笑话,自己儿女在身边又能怎样,你以为在身边他们就会天天这样峰茶倒水的?!想多了了哦!这小陈,现在就和我的女儿是一样!”,徐老太说着,又招呼老李老婆和李八一喝茶吃点心:“我这里的东西,也未必有你家的好,这几样是北京的特产,你也尝尝看!”
“您这么说,我可是羞得要往地底下钻了哦!哎,生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叫人省心的哦!”
徐老太笑着又转向李八一:“八一可是要去学校当老师了?”
李八一点点头,回道:“是的,学校那边叫我这两天先去报个到。”
“嗯!好,挺好!这下八一可就是体面了哦,你爸妈脸上也有光!以后我们见了你,可都得叫你一声李老师了!”,徐老太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老李老婆听着,更是笑得很是满足,有了徐老太的肯定,她觉得这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杭州那边,还要回去吗?”徐老太接着问。
“不用了,我手续都办好了,只等着这边接收就好。”李八一回道。
“回来三四个大口袋,里面装的全是书,重得要死哦!”老李老婆接话道。
徐老太听着,很是认可,点着头回道:“现在到底不一样了,是读书人了!”,话到这里,徐老太又止住了,她想着李八一能有今天,多亏了王瑾的协助,这话要是展开了说下去,多半都是绕不开王瑾这个人,于是徐老太硬是扯了些个别的话来讲:“等这边工作熟悉了,稳定了,再找个懂事,体贴,能照顾人的好姑娘,可是就再完满不过了呢!”
“哎哟哟!是的哦!老太!正是这话哦!”老李老婆没想到徐老太竟然有心关心起自己儿子的事情来,又是感激又是兴奋,连忙接话说起来:“我和他爸,可不就是盼着他找个般配姑娘,往后过安慰日子,也许过个两年,添了孙子孙女,我们还可以帮着带带。”
“是啊!你们老两口真是有心人,算是积了德的,你看老万家两个女儿,现在被你们带得一个个出挑的模样儿!只怕是老万自己都带不出这样的好孩子来!将来啊,八一也一定会给你们添个大胖孙子的!”
老李老婆听得嘎嘎笑起来,李八一在旁边默不作声,只做得一副赔笑的样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