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还没有大亮。
房间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月色和依稀泛白的天空,在适应了黑暗之后,能勉强看清房间里的陈设。
约翰双手被手铐反绑在一条桌子腿处,后背铬的生疼。他一动桌子就跟着动一下,这样根本困不住他,只要他用力,一定能摆脱原本就不结实的桌子。
可面前的一男一女紧紧的盯住了他。
尤其是那个男的!
不是说亚洲人都很矮么?这个男的是基因变异的么?身体竟然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强壮。
周北川冷笑一声:“一看你小子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是在想着怎么逃跑是么?我告诉你,我抓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就没逃出过一个,你要是不信也可以试试。”
约翰不服气的侧过头去。
秦沐歌蹲在他的面前,不再用英语,反而说起了华夏语。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知道偷偷进我房间的人是你?”
约翰迅速的看了一眼秦沐歌,依旧没有说话。
秦沐歌将手上的手电筒打开。
照了照自己的手,约翰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再干什么。
秦沐歌突然靠近了他,伸出手去,摸向了他被反绑住的手,用力地掐了一下。
约翰微微张开嘴巴。
这,这是干什么?
色诱么?
“斯!”周北川吸了一口气,用刀指着他:“你小子这什么眼神?”
秦沐歌将手电筒再次照向自己的手。
约翰看去,整个人一愣。
只见秦沐歌刚才还什么都没有左手,此刻却异常闪亮了起来,像是抹了一层银光粉。
银光粉?!约翰突然想到了什么。
秦沐歌笑了笑:“没错。我在我房间一些显眼的地方涂了银光粉,平时无论灯光黑还是白都看不出来,只有用特殊的手电筒,紫外线的光能看出来。”
“你说,你的手上,怎么会沾了我房间的银光粉?”
约翰顿了顿,垂下了头。
看来他们早就怀疑了自己。
约翰用一种非常生硬的华夏语说到:“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听到他的话,秦沐歌的眼神亮了亮:“刚一见到你就开始怀疑你了。不过你只是众多嫌疑人中的一个,我也不能肯定你有问题。”
约翰点点头:“我报社的同事联系我说有人找我,也是你们么?”
“是我。没错。”秦沐歌承认道。
他点点头,也就是说从第一面见面的时候开始,秦沐歌就调查了自己。
约翰忍了又忍,怎么也没想明白:“我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说华夏语?”
“我不能确定你会不会说,但我敢肯定你绝对听得懂。”
“为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当你看到邱文宇生病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说他本来就是个医生,怎么没有药。”秦沐歌停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是医生?我们全程用华夏语交流,如果你听不懂的话,又怎么解释呢?”
约翰不服气:“也许是我偶然间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透露的呢,你知道他们的英语非常好,与我也经常交流。”
“当然了,这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我们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看看究竟谁来偷溜进我们的房间。”
约翰突然反应了过来,惊呼道:“是你们放的火?”
周北川用脚尖踢了他一下:“小点声,你是不是故意想引起别人注意?我没放火,就是用树叶烧了点烟。”
“说吧,你的同伙在哪?”
约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谁?”
周北川持刀再次靠近。
呵呵,这回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小子还装。
“你们不要在装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哟呵,华夏文化学的不错,还会说成语了。
周北川失笑:“我们装?分明就是你在演戏!装作外国人听不懂我们说话装的跟真的一样,还偷摸翻我们东西。怎么,现在恐怖分子不搞爆破搞演技了?”
他说的太快,约翰好像没太听懂。
他是个白人,是个已经被晒黑了的白人。但还是能看出他被气的脸色通红。
约翰咬牙切齿道:“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同伴,你们才是恐怖分子!你们动手吧!不过就算你们杀了我,你们的阴谋也不会得逞的!”
周北川愣住了,他转头看了看秦沐歌,发现不止他一个人没听懂。
秦沐歌深深的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约翰,不知道在想什么。
………………
约翰觉得自己的尾巴骨就要两瓣了,他这么高的个子,结果只能维持一个姿势蜷缩在桌子腿旁边,都换不了姿势,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而这回,他的手铐上面穿了个绳子,牢牢的河桌子腿绑在一起,除非他的手臂断掉,否则绝对挣脱不开。而且他的嘴巴也被堵上了。
中间那一男一女原本想喂他吃点早餐,可约翰连死都不怕了,松开他的嘴巴他就企图大叫,结果迅速的再次被堵上。
现在他非常后悔,早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死,还是先吃一顿早饭好了。
那两人特别没有人性,但是似乎还没想真的弄死他。
中午让他换了个姿势——再次被绑住。
虽然都是绑吧,但好歹这回解放了尾巴骨。这让约翰暂时松了口气。
他被饿了整整一天,就喝了点水,到太阳下山时候已经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了。
他觉得这时候如果再被审讯的话肯定要全部交代。
不行,他不能这么没骨气!
想想自己死去的伙伴!约翰心里狠狠一疼,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的力气,再次奋力挣扎起来。
那两个人下午又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约翰觉得绑着自己的桌子腿终于松动了,他再次努力企图将手铐拽下来。
门口传来声响,应该是那两个人回来了。
约翰连忙安静不动,装作睡着的样子,其实眼睛眯起了一条缝。
门被打开,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可她却没有开灯。
女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好像在观察什么,最后终于缓缓的靠近。
约翰正好将手从桌子腿下面抽出来。他打算蓄力突然起身,将她撞开。毕竟只是个女人。
只要能从房间逃出去,别人就会发现自己,到时候自己就得救了!
女人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走路的姿势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约翰没有改变自己的计划。
他非常幸运,机会找的非常的准。
在女人弯腰靠近的时候,他才突然一下子发力,他是用了全身力气的,这一撞他自己都疼。
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心底突然凉了半截。
女人被撞了之后,却迅速找到了平衡站稳,那原本藏在背后的手却也不得不露了出来。
即使是如此黑暗的光线下,约翰看不清对方的脸,却看清了她手上长长的尖刀。甚至还有刀身上放血的血槽。
对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约翰不顾一切的向门口冲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依旧被手铐拷在了身后,想要开门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约翰背对着门,双手慌乱的找着门把手。
她站在反光的一面,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觉得对方在笑。
约翰疯了一般在门口处来回窜动,但就是找不到门把手!
这时,仿佛天籁一般,他听见了门卡划门的声音。
约翰被捂住了嘴也出不了声。
门把手转动起来,门被往里一推,狠狠的撞在了约翰的鼻子上,疼的他眼泪都下来了。
“怎么回事?”
约翰不顾自己鼻子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连忙向旁边让开。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救了他的命。
那把长长的尖刀插进了木板门里面。
门外一声惊呼:“卧槽!”
约翰顺着那握刀的手向上看,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对方身材十分娇小,可力气却非常大。插进了木门的刀被她一把拔了下来。
门被狠狠的推开。
周北川在进门之前,将秦沐歌推到一边,他挡住了门口,将门缓缓的关上。
约翰蹲在一边,眼泪鼻血流了满面。
周北川只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
他双目盯住了眼前站着的人。
对方穿着黑色的皮质衣裤,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腰间别着一条很宽的腰带,左侧腰的皮扣空了,右侧的皮扣中却还插着一把刀。一头在黑暗中依然会光泽的头发,她声音带笑:“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咱们又要错过一次。没想到还能再次遇见。”
周北川扯着嘴角轻笑一声:“上次你像个落水狗一样被撵的急匆匆的跑了,不然咱们说不定早就见着了。”
对方将另一把刀也抽了出来,甩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她的声音变沉:“你带走了我的朋友。”
周北川右脚向右挪了一步,微微弯下了腰,虬髯的肌肉瞬间充满了力量,像是随时都能爆发怪兽。
“你也带走了我的朋友。”
周北川轻声道:“又见面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