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陆软软“见到”了司昊哲。
她的眼睛看不见,心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能活到现在,都是司昊哲用命换来的。
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帮他做。
轻轻的握住了司昊哲的手,她就不由自主的指尖上移,却触碰他手臂上交错着的伤疤。
虽然海岛上发生的很多事情,她都看不到,也没有什么印象的。
可单纯的靠想象,她就能脑补出海岛求生的艰难画面。
她也知道,她所能脑补想象到的艰难,定不及海岛上的千万分之一。
说好了,他们是彼此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对方活下去,可她却成了先倒下的那个人,成了极大程度拖累了司昊哲的那个人。
她想他好好的,她想……
“不!”
陆软软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她低呼着冲出了重症监护室,一把抓住了景泽楷的手。
景泽楷有些的受惊,更重要的是,因为司老爷子对外公布了司昊哲的状况,这会已经有大批量的记者,唯独在了监护室外。
景泽楷做为主治医生,早已被媒体记者们盘问了一圈。
而陆软软,做为司昊哲的妻子,自然是记者们在蹲守,准备采访的对象。
陆软软的激动一抓,恰好成全了今天白天,司夫人在公证处外的指责,也似乎是当众坐实了,她和景泽楷之间有私情的绯闻。
不会有人去替陆软软想,想她是个看不见的人。
记者们想到的,不过是一场惊天的爆料,一个能吸引所有人眼球的爆点新闻。
直到耳边传来了,记者们的议论纷纷,陆软软才明白,医院走廊里除了景泽楷还有其他了。
那又怎样?
一点都不重要了!
陆软软坚定的抓住了景泽楷的手,“我们走。”
景泽楷看得出来,陆软软是有事情的。
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陆软软,拉着她转身进了重症监护室,还顺手反锁了放门。
就算这样,会彻底坐实他们有私情的谣言,陆软软也无所谓了。
“我刚才想到一个事情,我不确定对司昊哲有没有用处,但我必须要跟你说一说。”
“说吧。”
景泽楷点了点头。
陆软软咬了咬牙,却是莫名的紧张。
如果她想到的事情,是对的,那说不定就会有救了。
如果她想到的事情是错的,那就只是空欢喜一场了。
所以她更希望是前者,却也怕是一场空。
深吸了一口气,她问:“现在让他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因为中毒,对吗?”
“对,他被一只花斑毒蜘蛛咬伤,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当时也没有及时的把所有毒血清除出来,所以现在比较麻烦。”
景泽楷认真的解释了情况。
他也在期待陆软软能够有所发现,毕竟她是和司昊哲在海岛上朝夕相处的人。
说不定哪个细节,就能够救到人。
陆软软在认真的听,半晌后她才开口,“那,司昊哲被咬伤以后,毒素都是怎么在身体里蔓延的?”
“通过伤口,蔓延在血管里,之后损伤……”
景泽楷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想到了。
他之前一直就觉得,自己是疏忽掉了什么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疏忽了设么。
他疏忽的,就是陆软软。
司昊哲因为被花斑毒蜘蛛咬了,身体里的血液,也多少是带有毒素的。
陆软软能活下来,全靠司昊哲用自己的血喂她。
那也就是说,从理论角度上来讲,陆软软应该中了那只花斑毒蜘蛛的毒,做不过情况要比司昊哲好一点,没有中毒那么深罢了。
可陆软软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都是从医学角度上看,没有任何中毒迹象的。
那就是说,陆软软有什么特别之处,是能够对抗毒素的。
“你在岛上,和昊哲是同吃同住的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是只有你发生的,但昊哲身上没有发生的?”
景泽楷这么问,就是默认了陆软软的猜想。
陆软软心头狂喜,更仔细更认真的想了起来。
她从在岛上的第一天开始想,一直想到了最后。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只是记得我发烧了以后,他给我找了药。但是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说,会不会跟江经年给我注射的药剂有关系?”
陆软软是这样怀疑的,她说了出来以后,不由得大口喘息,心跳加速。
景泽楷也同样是这样怀疑的,所以才想着 ,尽可能的排除掉海岛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虽然陆软软手,在海岛上,司昊哲给她找了药。可任何草药的药效,不可能持续数日。
最多是吃了草药的当天,可以保证陆软软不被花斑毒蜘蛛的毒素感染。
那么,喝了有毒血液的陆软软,一定是因为身体里有某些东西,是跟花斑毒蜘蛛的毒相生相克的,所以她喝了司昊哲的毒血,才没有什么事情。
看来,十有八九是和江家注射的药剂有关系了。
“有可能。”
景泽楷微微皱眉,“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得先拿到药剂,而且还得确保江家没有在药剂上做手脚。这件事情难办,我先跟老爷子通个消息,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你先通消息吧。”
陆软软的语气,有一点点的丧。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样。
可她还是在怕,万一他们猜想的方向错了,今晚过后,她的身体还是因为被注射的病毒药剂,全身溃烂……
那就是所有的人都绝望了。
她不敢提,很多时候,毁了别人的希望,也是一种罪过。
“我出去应付记者吧,我一个瞎子,他们也不能难为我。之后还要麻烦景少,按着之前的约定,送我离开。”
陆软软有些倔强的拄着手杖,推开了病房的房门,站在了所有记者们面前。
各种刁钻的问题,一股脑的砸向了陆软软。
司昊哲的死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陆软软和景泽楷之间的绯闻,是陆软软是不是真的打算,趁着老公病倒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谋了司家的财产,抢了司家的小少爷。
陆软软没打算解释她和景泽楷的事情。
这世上,只有司昊哲一个人,有资格要求她来解释。
她要说的,只有司昊哲的情况。
可她还没等开口,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陆软软有些的警觉,举起手杖就要砸过去,就听到了江经年的声音,“陆小姐,是我。”
“你……”
陆软软相当的意外。
她们还在想着,怎么从江经年那里拿到药剂,他就送上了门。
没有放下手中举着的手掌,陆软软依旧警惕,当着众人的面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一个男人,虽然相貌普通,年纪看起来也近三十了。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经年的出身,他可是江家财阀的少爷。
记者们又发问了,开始追问陆软软是不是脚踏两条船,一边跟景少在一起,一边有挂着财阀少爷。
江经年倒还算个男人。
陆软软明显感觉到,他主动的站在了自己身前,同记者们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江家财阀要带走的人,谁也不能阻拦。”
他抓着陆软软的手,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强行将她带出了医院。
“你放手!”
“我哪都不跟你去!”
“陆小姐。”江经年终于停下了脚步,搭理了她,“喊一路,不累吗?怎么你瞎了眼,人也变蠢了?”
“我已经讲过,江家财阀要带走的人,谁也阻拦不了。不要以为你大喊,就会有人见义勇为。已经瞎了眼,如果不想吃苦头,就安静点。”
江经年的威胁,是赤果果的。
陆软软却是无惧的笑了,“我是瞎了,人也变蠢了。但我知道,我马上就要因为你注射的药剂死掉了。我都要死了,吃不吃苦头有什么区别?万一有好心人,愿意救我呢?”
她说的理直气壮。
江经年笑了,“那我告诉你,你不用死,所以也不用这么孤注一掷。”
“你是打算救我,还是打算告诉我,当初在船上,你耍了我,其实并没有注射什么药剂?”
陆软软在探寻秘密。
这个答案很重要,后者对她而言,是好事。
但前者,对司昊哲而言,却是救命的稻草。
所以,还是注射了药剂,救她好了。
“你希望什么?”
江经年并不直接回答的反问。
陆软软沉默。
江经年继续说:“我会救你,给你解毒药剂。但需要你签署一份协议。”
“什么协议?”
陆软软有些不解。
她真的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换来自己的一条命。
“协议内容保密。”
江经年一这么说,陆软软就冷笑出了声,“你保密,我怎么签?江经年,你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什么都答应你。”
“总之就是不能说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证,跟你陆家实业无关,跟司昊哲也无关。只是让你放弃一件小事情追究的权力。”
江经年尽可能明白的解释。
陆软软依旧冷笑,“我不换!我的权力,我为什么要换?江经年,如果我放弃的权力,能值我这条命,那我就更不可能放弃了。我相信,我死了以后,也会有人代我追究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