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灿把大豆泡在温水里,垫上茅草放在炉火旁,这样能加快大豆泡发。闵家一家人什么都没有做,一家四口静静的盯着泡大豆的瓦罐。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闵父帮周书灿做了固定豆腐的木架,继母帮周书灿找出来一块珍藏的“素”(白色绸缎)。
周书灿很无语闵家四口的反应,都说了大豆需要泡十二个小时以上,况且现在晚上也没有灯,只能明天白天才能做豆腐了,可他们不听啊。自从他说了“豆腐能卖钱,能换和这间北屋一样大的粮食垛”,闵父就好像傻了一样,一直清醒不过来。
后来继母听闻,也是和闵父一样的反应,父母的反应自然影响到孩子,闵家一家四口就是现在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盯紧泡大豆的瓦罐,什么也不做。
周书灿百无聊赖,喝了粥肚子很快又饿了,要想点什么办法吃点干粮,不然这光喝粥是不行的。可现在没有石磨怎么磨粮食?刚才他看了粮食垛,里面不是小麦是大麦,怪不得他感觉麦粒不一样呢。不管是小麦还是大麦,当务之急是磨成粉末做成面粉。
周书灿转向闵父,问道:“父,村中还有比您给我买的磨还大很多的磨吗?”
闵父看都不看周书灿,机械的回答:“有。”
周书灿闻言惊喜,一把拉住闵父说:“您快带我去,我要磨面。”
闵父被周书灿推拉清醒,不解的问:“你说什么?”
“磨啊,父,大石磨,比你给我买的大很多的磨。”
闵父疑惑的问:“你要哪个干吗?”
“做馒头,烙饼,做什么都行,光喝粥不行的。”
闵父好像是有点缓不过来了,“那个磨在邑庙里,我带你去。”又看看泡大豆的瓦罐,指指说:“这里离开没事吧?”
“没事,等明早才能做呢,要十二个小……俄,要泡一个白天才行,晚上又不能做,只能明天白天做了。”
继母接话道:“不是说一个白天吗?到晚上也可以做啊。”
周书灿扶额,这一家人穷疯了吧,又一想,现在是春秋时期,什么都没有,可不就是穷疯了。“好的,晚上做。”
闵子骞大弟弟接话道:“晚上可以吃豆腐了吗?”
继母立马呵斥他:“是换粮食的,哪能自己吃?”
小弟弟喃喃的插话:“我也吃。”
继母溺爱的用手指点点小弟弟的头,“吃,让你吃,谁都不让吃也得让我家蒙吃。”
闵父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泡大豆的瓦罐,周书灿只得慢慢的跟随不便催促。二人直至院中,闵父才不得不裹紧短褐,大步流星的向院门口走。周书灿也是双臂环抱自身的方式取暖,这天太冷了,不赶紧填饱肚子,今天晚上的漫漫长夜怎么熬过去?
村中的路七拐八拐,房屋大多数是破旧不堪的茅草房,所经之路并未见到村民,一派萧条景象。周书灿想起导师说的话:“春秋时期连年战争,人口损耗很大,《左传》记载戎狄攻破卫国都城,整个都城仅仅730人,加上卫都附近的邑,卫国人口仅仅五千余人。”
所以,闵家所在村庄的破败景象,周书灿也就不感觉稀奇了。卫国(河南濮阳)地处中原地带,比鲁国的地理位置还好,相对人口比较密集仅仅才五千余人,那鲁国的人口自然就更为稀少了。
闵父领着周书灿走到一处宽阔地,看到一处院墙坍塌的石瓦建筑,院门半开半掩,闽父带头直接进入。
大院内更是一片破败景象,虽然不是荒草丛生,可也是惨不忍睹。东屋坍塌,西屋坍塌,北屋正堂敞开的大厅,仅仅有一扇北墙,其他三面没有墙,所以也无所谓坍塌不坍塌了。
北屋的屋顶是完整的,前面放着一个青铜大鼎,有烟熏烧香的痕迹。靠北墙一个大长桌子上码放着很多的灵位,这是这个院落唯一能宣告人们的,这里还在使用。
闵父大步转过北屋,顺着过道向院后走去,周书灿也没有兴趣去研究都是谁的灵位,迈着小短腿紧紧跟随闽父。
大院后院东西两排石瓦厢房,这里倒是还好一点,房屋低矮但至少没有坍塌,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人气,像是空荡荡的院子。闵父走到东厢房的角落,这才看到在墙角的位置有座大石磨,正是磨面的那种。
看到石磨周书灿欣喜若狂,两只眼好似发着绿光,贪婪的上下打量石磨,他用手抚摸石磨如同见到久违的老朋友,嘴里喃喃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闵父呵呵笑起来,“这么笨重的石磨,子骞意欲何为?”
周书灿连忙收拾情绪,平复下心情,慢慢回道:“父,此磨我推不动,可否让家中的牛帮着推磨?”
“可。只是这用来做什么?”
周书灿兴奋的说:“磨面。父,您要帮我赶牛过来,我回去拿大麦,一会就给您烙大饼吃。”
说完,也顾不上闵父有没有反应过来,拉着闵父回转闵家。只不过一天的功夫,他已经急不可待的要吃烙饼了。这在二十一世纪,偶尔吃一个的大饼,现在竟然让他十分想念。
要说闵父真的是一位慈爱的好父亲,任由周书灿怎么折腾,他始终都是笑呵呵,持支持的态度,仅仅好奇的问下“要做什么”?压根没有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没有一丝一毫阻止周书灿行为的意思。
周书灿很享受闵父给予他的父爱,如同他记忆力父亲的样子,只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周书灿自然而然的便把闵父当成他的父亲真心对待。也或许是闵子骞身体的缘故,真正的闵子骞是从心底里尊敬他的父亲,他的身体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周书灿也顺其自然的接受了。总之,周书灿和闵父现在是相处融洽,像真正的父子一样。
闵子骞的大弟弟好奇的围观磨面,不停的问:“大兄,这个真的好吃吗?烙馍真的好吃吗?”
(特此标注:春秋时期,兄弟排序的称呼是:伯仲叔季。也就是说弟弟喊哥哥应该是喊:伯〈大哥〉,仲〈二哥〉。哥哥喊弟弟为:叔〈大弟〉,季〈小弟〉。这种称呼实在没办法用来写书了,只能让大弟弟喊哥哥为:大兄。)
小孩子最高兴的就是吃,周书灿报以微笑,“是的,大饼卷大葱最好吃……呵呵,大饼就好吃。”
《诗经》记载:“有伧葱珩”,说明西周和春秋当时已有葱的栽培。周书灿想起来这个,松一口气,以后可要注意了,不能随口胡论。(如果周书灿的导师知道他把在“有伧葱珩”的“葱”解释为“大葱”,会让他再重修古代史。葱,指葱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