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灿继续搜刮他的大脑,他本科是学数学的,之所以学这个专业是因为高中他偏科,他的数学特别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他当年高考数学是100分+20附加分,他考了118分。这是他最自豪的事情,也是最遗憾的事情,如果他数学不好,不会本科学没用的数学,以至于硕士去考了思想教育专业。
如果说数学好、记忆力好,他应该去学精算专业最合适,可是国内没有这个专业。他大学时候的理想,就是将来毕业了去当一名高中数学教师。他大学毕业的前一年,他们县的高中已经是只要硕士了,他又不想去初中教学,关键是他能去的初中是普通初中,重点初中不要人,他只能随便报考了思想教育专业的硕士。
再多想其他的无用,他现在要面对现实:温泉……温泉……先不管温泉水能不能饮用,先找到温泉再说,还有一个现实问题,温泉地区的山林归谁?这时期的山川都是属于各级贵族的,他不可能跑到别人家的地界去开发资源,那样他辛苦找到的温泉,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不能干这种蠢事。
周书灿宁可选择挨冻,也不能容忍他的劳动成果被贵族强取豪夺。春秋时期可没有讲理的地方,贵族的话就是法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打死一个人跟玩的一样,不然也不会有“人彘”这个词了。谁有权谁就是王法,且这权利还是世袭制,龙生龙凤生凤的年代,谁的爹有权利他就有权利,投胎在春秋时期更是技术活。
想再远想再多也没用了,周书灿又看不到希望了,孔老二就没有给他留下丁点希望和一条出路,他真的是和孔老二又深仇大恨了,不然为什么这样对他?周书灿裹紧麻包片被子,阵阵寒意袭来,他冻的上牙磕碰下牙,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现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他就是知道温泉的坐标,也不可能立马三刻赶过去。
榻上没有褥子,木头上哇凉哇凉的,房间还不停有呼呼的风刮进来,他连躺下睡觉的勇气都没有。闵子骞十二岁的身体太弱了,他感到宿主的眼皮已经不受他控制,就要关闭了……
再次醒来,是闵家院子里的人声把周书灿吵醒。阳光透过宽大的门缝照进来,合着院中的喧嚣,他不得不醒。浑身上下一点热气都没有,他是裹着麻包片被子趴着睡觉的,胳膊和腿憋屈的都压麻了。迷糊一会,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他有点怀疑他不是自然睡醒的。
不知道是闵子骞十二岁的身体太弱,还是他的魂魄太弱,他怀疑他昨夜是冻昏迷了,不是瞌睡的睡着了,不然不可能这个点才醒。太阳光都透过门缝照进来了,肯定是已经上午八九点钟了,周书灿不是爱睡懒觉之人,平时五点多准时睡醒,在床上磨蹭也就是到六点,这种习惯完全是他的导师把他掰成这样的。
他导师准时早六点开始遛狗,路程接近一个半小时,按照师母的话:“你导师是真的在遛狗,我家狗狗都走不动了,导师还走的起劲。唉,心疼我家狗狗,狗狗真的是在拿生命被你导师遛。”
博一暑假周书灿没有回家,那天也是他运气不好,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想着大热天起来晨跑,结果就是晨跑第一天,遇到了遛狗的导师,然后,被迫跟着导师一起遛狗。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不是他愿意的不可收拾,是不得不被导师收拾,他没有胆量对导师说“不”,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跟着导师每天去遛狗。
晚上再困再累,周书灿也不敢早上不起来,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他导师就没有不舒服起不来床的时候。俄,有,就是去外地开会讲学,导师不在学校,他才能偷懒几天。再着就是寒假过年回家,他母亲一人在家,家里条件不好,回去太冷了,他最多勉强能在家待三天。学校宿舍有空调,他是宁愿忍受跟随导师遛狗,也不愿意在家忍受寒冷。
刚开始改变晚睡晚起的习惯时很痛苦,特别是晚上想早睡也睡不着。博士宿舍四个人,其他三人都是夜猫,他不能因为他要早睡,便阻止其他人发出声音,只能用各种办法挡住耳朵不去受影响,尽管如此,还是有相当一段时间做不到早睡。
大概有三个月的时间,周书灿才改变生活习惯,勉强能做到早睡早起,陪同导师天天遛狗。付出总是有收获的,陪同导师散步的一个半小时,确实是对他来说是受益匪浅。导师也是一名数学很棒的人,导师的抛物线解题技巧,比周书灿还强,让他不得不佩服,牛叉的人绝不是偶然的,是知识积累起来的。
周书灿活动下手脚,麻木感已经褪去,现在身体只剩下冷了,不过还好闵子骞的手脚没有大片的冻伤,只是冻的裂开口子。裂口子可以找点油脂抹抹就好了,如果是冻伤,又没有冻伤膏,只能忍耐了。冻伤的部分等天热的时候会发痒,痒的钻心,忍不住手挠的话会留下疤痕,关键是也不管用,越挠越痒。
院子里喧嚣声渐渐消失,大概也是天冷的缘故吧,他似乎听到他们都去了北屋。这应该是闵家父子回来了,他从声音里辨别出一老一少两个男声,剩下的就是闵子骞继母的声音。
周书灿思索他应该怎么去拜见闵父?闵父肯定会比闵子骞继母精明,他要小心应对才能不露马脚。他一点闵子骞的记忆都没有,孔老二什么都不曾给他留下,说白了就是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真的是和他十八代的仇!下手稳准狠,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不起床肯定是不行了,不去北屋也是不行的,他现在正在饥寒交迫。他就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没有钢铁般的意志,也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抵抗不住寒冷和饥饿,周书灿只得硬着头皮爬起来。现在也没有牙膏牙刷洗漱用品,脸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洗,还想其他的也不现实。
周书灿迷糊着脸,裹着麻包片衣服,冲出房屋门,一脸懵逼的站在大院里。大院里的牲口棚,有一头牛正在吃草。至于是什么牛?他不认识,反正是闵家真的有牛了,他的心稍微宽慰下。不管是春秋还是以后,能有牛的人家,绝不是贫穷的叮当响的人家,这样他就满足了,至少不会饿肚子。
转身硬着头皮去敲北屋的门,周书灿心里下决心,一定要喊闽父一个称呼。被孔子赞誉孝道的闵子骞,怎么可能对父亲没有称呼?他不想立马露马脚的话,就要乖乖的扮演好闵子骞。不然,以春秋人的对鬼怪的认知,他敢说他不是闵子骞,立马会被闵父当成怪物处置的,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被活活烧死,反正就又是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