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约尔金终于看见了持枪警戒的章维。他上前两步握住章维的手,说了一通章维听不懂的话,章维觉得大概意思是感谢?但随即章维就瞧见小女佣玛蒂尔达从马车上拎下来一个箱子,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钻石原胚。
谢天谢地,钻石原胚还在,那可是章维回归原本世界一夜暴富的希望。看着章维的反应,约尔金大笑两声摇摇头,几个人随即将一些重要的行礼搬进了旅馆。章维觉着自己有必要学一些泽姆语言,否则一旦没了汉娜转译,他就变成了聋子跟哑巴,这实在太糟糕了。但同时他也在考虑这件事的另外一面:有必要去学一门三个月后用不到的语言?而且他也不确定三个月的时间他能把这门语言学成什么样。
约尔金的到来让旅馆热闹了一阵,随即又归于沉静。因为延斯的及时赶到,今晚守夜的人变成了三个。商议过后,三个人分了班次,这样每个人多少能睡上几个小时。
或许就跟海伦他们说的一样,努恩港这种德曼帝国繁华港口与偏僻的雅尔根城完全不一样,治安要好很多,总之这一夜很平安。第二天早晨,所有人聚集起来在旅馆用餐,包括一直嚷嚷着头疼的比尔。
今天的事情很多,需要订购船票,打包行李;需要处理掉马车上的金币、银币以及那些来历不明的首饰;另外还需要打听消息,不论是库塞男爵的事情败露,还是汉娜叔叔派来的杀手,都让人心惊胆战。
“船票我去预定。”约尔金用餐巾擦拭着嘴唇说。
海伦点头,随即说:“我和延斯去银行,希望那些金币、银币能兑换一个好价钱。”
比尔难得主动起来,喝了口牛奶说:“好吧,那些首饰也许我能处理掉——昨天我在酒馆里认识了一个珠宝商。”见所有人诧异的看向他,比尔有些恼火的说:“怎么?我就不能认识一个珠宝商?”
约尔金打圆场说:“别在意,比尔,大家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恰巧认识一个珠宝商?”
“呃……事实上……我好像说漏了嘴。”
“见鬼!比尔,你到底说漏了什么?”海伦几乎用咆哮的语气叫道。
“嘿!别紧张,我只是说剿灭了一伙匪帮,拿到了一批财宝。”
“你就不能管住自己的嘴?”海伦咄咄逼人。
比尔揉着太阳穴小心的说:“我又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个蠢货一直向我挑衅,酒馆的女招待又鼓励我教训那个混蛋。放心,我没说我们剿灭的是——”
“别说出那个名字!”海伦厉声叫道。
旁边的延斯用凌厉的目光盯着比尔:“你迟早会载在女人身上。”
海伦恼火的深吸一口气:“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天知道这个蠢货还会引来多少麻烦。”
“我不觉得……”
“闭嘴!”海伦真的发火了,于是比尔立刻闭上了嘴巴。但首饰的问题必须要解决,否则只能托运到新大陆。而新大陆是这个世界主要的金、银产地,这就意味着这批首饰运到新大陆,不但要折上一笔托运费,到时候售价还会打上一个折扣。
一直沉默着的朵丽丝突然扬了扬手:“或许我能帮上忙。努恩港中心城区有几家珠宝行,分成几份出售,肯定不会引来麻烦。”
海伦想了想,说:“好吧,我让汉娜、维克跟着你。”她看向比尔:“比尔,你跟着约尔金去订船票。再次提醒你,闭上你的大嘴,别惹任何麻烦。”
比尔一句话没说,只是郁闷的高举双手。
早餐之后,众人分头行动。约尔金与比尔骑着马去了码头;海伦与延斯卸下三个首饰箱子后,赶着马车去了银行;朵丽丝先让章维将箱子搬进房间,仔细的辨认每一件首饰,确认材质与质地以及有可能的前任主人,留下了两件可能引来麻烦的戒指后,让旅馆叫了一辆马车来,他们将箱子搬上去,然后三人坐着马车去了市中心。
努恩港与雅尔根完全不同,这里的商业氛围十分浓重,街面上明显繁华了许多。青石板铺就的马路上,穿梭着各式各样的车辆。章维甚至看见一辆原始的蒸汽汽车错身而过——看起来就是一辆简陋的马车,而且还是三个轮的。驾驶者坐在前面,后面是裸露的蒸汽发动机,不但能看见高大的锅炉,还能看见传动皮带。这东西甚至没有变速箱,只能保持一个比步行快不了多少的速度缓慢行进。
即便是这样一辆车,也让小姑娘汉娜雀跃不已。
“简直太棒了!或许要不了多久这样的车就会取代马车。”
但朵丽丝显然有不同的见解:“殿下,你太乐观了。这辆车速度缓慢,噪音让人无法忍受,而且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罢工,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买这样的车。”
小姑娘眨眨眼,突然看向章维:“维克,你怎么看?”
章维摊了摊手,没发表任何意见。蒸汽机显然不适合做汽车发动机,它太笨重了,而且噪音让人无法忍受。而即便有了内燃机,以内燃机为发动机的汽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是有钱人的玩物。汽车工业需要复杂的配套设施,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道路。没有遍布城乡的平整公路,不论汽车的最高速度有多高,它只能降到马车一样的速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艰难行进,然后时不时就会抛锚。
所以在章维的世界里,亨利·福特一八九三年就造出了第一辆汽车,六年后创立汽车公司,先后破产两次,第三次创业又被合作伙伴抛售股份,直到银行家格雷接盘并担任总裁之后,福特汽车才在几百家汽车公司中脱颖而出,成为行业巨无霸。没有幕后财团说服议会休整道路,就算把未来的汽车拿过来也不会卖成国民车。
没有得到章维的支持,汉娜嘟着嘴不太高兴。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到了市中心。朵丽丝让马车在路边等待,自己一个人进了珠宝行,片刻后领着一名伙计搬走了一个箱子。大概一个钟头后,朵丽丝回到马车上,又去了下一家珠宝行。总计三箱珠宝,朵丽丝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全部脱手,总计收回来一万三千郎克。
按说这应该是件好事儿,但朵丽丝明显不太高兴。她懊恼的说:“如果不是时间太紧,被那些奸商压价,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卖到两万郎克。”
等他们回到旅馆,又遇到了同样脸色难看的海伦。
汉娜立刻迎上去撒娇说:“海伦姐姐,我们被珠宝行宰了一刀!”
海伦冷笑着说:“真巧,我刚被银行狠狠敲诈了一笔!”
海伦同样被奸商压榨了,那些金币还好说,毕竟黄金同样是泽姆世界的硬通货,但那些白银却被银行狠狠的杀了一刀。因着新大陆又发现了一个储量巨大的银矿,直接导致近期白银走势低迷,那么多的银币最终只换了不到三千郎克。除此之外,那些不记名的有价债券因着还没到期,所以银行拒绝支付利息,并且只同意以九成的价格回收。
综合起来,他们现在所有的财富加起来一共有十一万七千郎克,其中九万郎克已经换成了新大陆的纳元。但按照海伦与朵丽丝的算法,她们本应该得到十四万三千郎克。
于是朵丽丝与海伦迅速找到了共鸣,她们用了很多章维无法理解的形容词去诅咒银行与珠宝行,然后海伦咬牙切齿的说:“记住那家银行的名字——国民艾维兰,我以后绝不和这家银行打交道!”
章维觉着如果放任这两个女人继续下去,也许她们会说上一整天,于是用意念让小姑娘汉娜转述:“维克问,约尔金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朵丽丝与海伦停了下来,后者看了看旅馆房间里的时钟,随即皱眉:“希望这次比尔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话音刚落,比尔推门而入,他身后跟着约尔金。比尔有些恼火的说:“海伦,我觉得你对我有成见。事实上根本就没什么麻烦!”
或许是局势的糟糕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压力,所以这两天总会充满了争吵。朵丽丝不希望海伦与比尔再次吵起来,于是紧忙说:“一切还顺利吗?”
比尔浮夸的挥了挥手:“还算顺利。我们早早到了港口,可直航新大陆的邮轮已经没了,最早一班要等到下周一。我跟约尔金就等在票务大厅,等着看有没有人退票。”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船票挥了挥:“看看这是什么?哈哈,我们花了一上午总算买到了这些票。放心,都是头等舱。”
约尔金在其后补充:“我们下午就可以拿着船票办理托运手续了。”
海伦追问:“什么时候发船?”
“明天早上。”
不论是海伦还是朵丽丝,全都长出了一口气。她们一刻都不想再待在德曼的土地了。
比尔又说:“啊,还有另外一个有意思的消息。回来的路上我听到的——据说凯尔伯爵打算在东部的山峰上试验他造的飞行器。”
约尔金在胸口画了个标准的螺旋:“这个疯子!居然还想挑战天空。”
章维好奇的用意念问汉娜:“凯尔伯爵是谁?”
汉娜说:“一个挑战天空的凡人。上次摔坏了腰椎,只能坐在轮椅上。光明保佑,希望他这一次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