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说:“要等到我中进士,最起码还得等三年。明年要考两次,后年考一次,大后年考两次。”
“你还年轻,机会多的是。不着急,慢慢来。”朱厚照安慰了李牧两句。
视察完铁厂后,朱厚照就带着众人回城。李牧也骑上了一匹马,朱厚照乐了,“想不到许久没见,你倒是会骑马了。”
“实不相瞒,我最怕死了。那次因为乘坐马车,被困在铁厂里面,差点成了鞑靼的刀下亡魂。所以我就咬咬牙,学会了骑马。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打不过最起码还能逃跑不是。”李牧丝毫不掩饰自己怕死的本性。
朱厚照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说:“放心吧,以后不会再让他们这样放肆了。谁敢要你的命,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忽然,李牧看到旁边雪地里面有东西,“什么玩意儿?”说罢就策马上前查看。身边的锦衣卫怎敢让李牧去犯险,直接一拥而上,将那个被雪覆盖的地凸起物包围。
钱宁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刺进去一挑,原来这是一个茅草做成的小窝棚。两个紧紧相拥着取暖的小孩出现在大伙面前,看模样是一男孩一女孩,都在七八岁左右。蓬头垢面的,小脸都冻得通红,一看就是受了不少苦。
钱宁觉得不对劲,上前一探,“快冻僵了。”说完就脱下自己的披风,给他们披上。见到老大这样,身边几个锦衣卫也纷纷脱下披风,将这俩小孩包裹住。旁边的江彬有些愣神,什么时候钱宁变这样了?这要是搁以前,他绝不会去脱自己的披风。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走路上还碰到这种情形,他的职业可是皇帝,冰天雪地差点冻死俩小孩,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先送到铁厂去,给他们俩找一间好房子住,再请些大夫。务必将他们照料好。回城!”
朱厚照来到皇城根下的时候,就让钱宁送李牧先回家。他自己等会儿要去见太后,鬼知道会挨多少训斥。
刚进了宫城,就有一个小太监在那里候着。
“万岁爷,太后老早就盼着您了。”
张太后正在坤宁宫跟夏皇后聊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朱厚照走了进去,然后二话不说,扑通跪在地上。认错要积极,改不改的无所谓。
还没等朱厚照开口,张太后就发起飙来,“还知道回来啊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还跟个五大三粗的将军一样!哀家在这里都等了你半天了,你这路上哪儿磨蹭去了?是不是又看上哪位良家妇女,让锦衣卫去抢人?”
鉴于朱厚照种种不良前科,张太后这样想非常合理。
“儿臣是去城西铁厂查看了一番,又与李牧商议了下外城的建设情况。故而回来迟了些。绝对没有去作恶。”
张太后听完后,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起来吧,以后如果让我抓住你带着那李家小儿出去作恶,非得将你锁在乾清宫,哪儿也不准去!”
朱厚照一边站起来一边小声说道:“乾清宫不是还没修好嘛。”
“没修好也把你锁在那里!”
朱厚照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坐在了榻上。随后将在宣府的情况跟太后大致说了说,太后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宣府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这些她早就知晓。很快,朱厚照话题一转,说到了城外的情况,“母后,铁厂现在又恢复了生产,虽然少了几个炉子,但利润也还说得过去。外城的城墙因为天气寒冷停了工,只等来年再干。”
张太后也很在意修外城的事情,“嗯,吩咐下去,那些砖厂尽量不要停。只要明年料足了,修起来也快些。这外城早一点修好,咱住这皇宫里也就多了一道屏障。”
“对了,母后,李牧特意找到儿臣,说以后李家只拿铁厂利润的两成,其他的让儿臣拿去做些利国利民的大事。儿臣不愿冷了他的心,最后塞给他三成利润。但儿臣都想明白了,这些钱绝不能代替国库的钱,国家缺银子就让内阁带头去想辙。拿着皇粮俸禄,就要忠君体国。这些钱咱就给手下人涨涨薪俸,那样他们才会更加用心伺候。”
朱厚照嘴中的“手下人”,张太后自然明白是指哪些。
“这样做很好,你越来越有皇帝的风度了。那李牧不枉费哀家一片苦心,孺子可教。修好了外城,也算是大功一件。或许能抵消一些你烧了乾清宫所带来的非议。”
“儿臣知道了。可是母后,儿臣跟李牧原想着靠倒卖土地给修外城填补空缺资金,谁曾想二位国舅直接跑去找李牧索要地契。最可气的是,今后李牧跟儿臣无论合伙做什么买卖,他们俩都要分点干股。儿臣无奈之下,只能分给他们各半成。”
“哼!以前他们打别人主意也就算了,现在这算盘都打到哀家头上来了。”张太后很生气,但毕竟是血浓于水,想了下,继续说道,“不用给他们各半成,给他们俩总共半成。”
寿宁侯和建昌侯在家里听完张永带来的皇帝口谕之后,刚哭丧着脸准备进宫找太后诉苦,就又有人来传太后口谕。原本的每人半成利润,变成了两人合计半成。这下子假装的哭丧脸变成了真的。
李牧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钱宁来到了锦衣卫。在这里,李牧指点着锦衣卫的人制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京城模型。这个模型由许多独立的分块拼成,可随时拆开运到别处。一旁堆放着一些房屋、河流、街道的模型,并未摆放上去。
内城的一切都做的惟妙惟肖,但还没修好的外城那边,就全都是一片空白。李牧绕着这个大沙盘看了看,“不错,想不到你们动手能力还挺厉害的。来吧,拆了送豹房。别忘了标上号,不然到时候拼不上。”随着钱宁一声令下,哗啦啦进来一群人,将这个沙盘拆解后装车运往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