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位官员到访,让梁家热闹了起来。
杨一清见到李牧在这儿,说道:“哎呦,这不是问天阁大学士嘛,久仰久仰!”
有了杨一清带头,其他的官员也都跟着起哄。
李牧看着他们笑嘻嘻的模样,心想,等会儿就让你们哭出来。
梁储终于觉得大家都乐够了,于是说道:“好了,都坐下吧。咱们说一下正事。”
大家落座之后,梁储继续说道:“其实这次,老夫只是替问天阁大学士将大家请来。其他的嘛,就听他讲一讲吧。”梁老头很潇洒的将一口锅扣在了李牧头上。
李牧早就知道,这梁老头没安好心,这下子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原来是让自己当这个出头鸟。
出头就出头,谁怕谁。李牧冲着那些大臣拱了拱手,说道:“我这个外阁大学士,虽然不在朝堂上担任什么指责,但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一些事情,还是得跟诸位大人说道说道。”
“哦?”杨一清没料到李牧会说这些,“那我等可要洗耳恭听了。不知你这外阁和我们这内阁所关注的是否一样。”
李牧清了下嗓子,“你们关注的,不过就是什么逢五税一和设置几个新的布政司而已。而我所关注的,则是怎样让诸位大人安心为国效力。”
内阁大学士蒋冕说道:“我等吃得好睡得好,当然是安心为国家效力了,这点不劳你操心。”
梁储示意他不要说话,“先听李大学士把话说完。”
李牧又说道:“大家出来当官,家里人也不能不吃不喝吧。据我所知,朝廷那点俸禄,想要养活一大家子不劳作不经商的人,很是困难呀。尤其是在京城这种地方,柴米油盐都比别处贵上三分。我呢,谨代表北方商会,向诸位发出邀请,只要你们愿意,在年底的扩股会上,都可以参上一股。虽然每年分红不多,但养活家人却也是绰绰有余。”
这下子所有人都有点心动了。他们早晚是要致仕养老的,但商会可是细水长流的买卖,据说上半年就赚了许多钱,分号开遍了全国各地,连晋王朱知烊都效仿着成立了一个商会。
李牧知道这件事情有戏,他指了指天上,“只要你们不招惹北方商会背后的大股东,那入会参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杨一清白了他一眼,北方商会背后的大股东,不就是皇帝跟你吗?
“这只是第一件事情。还有一件嘛,有点不好说,因为有损朝廷颜面。”李牧故作犹豫,吞吞吐吐的。
梁储大声说道:“李大学士有话直说,没必要作这种小女儿姿态。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行的正坐得直,只要是对朝廷有益,相信谁也不会轻易透露出去的。也不怕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那我就直说了啊。”李牧正了正身子,“前段时间,锦衣卫查到了一批形迹可疑的人,是从江西来的。好像是要给什么人送点土特产什么的呀。本来嘛,皇上念在大家伙儿养家不容易,所以没有追究。可是偏有人跟皇上对着干,我听说啊,锦衣卫那边连诏狱都腾好了,就准备查一查谁收了那些土特产。”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除了梁储,他们全都收了宁王所送的财物,只是多少的问题。他们全都出了一身冷汗,皇帝要是拿这件事情问他们的罪,那他们只能是认栽。
杨一清问道:“你这话可当真?”
“当真啊。我闲的没事骗你们做什么?杨大人,你说皇上会先拿谁试试刀呢?”
“这……”杨一清有些慌了,“那些官员收受贿赂,被皇上剐了也是活该!”他这话一半是说给在场的那些官员听的,另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也不想收宁王的土特产,可不收的话就得从别的地方捞钱补贴家用。当官也难啊,难得让人放弃了原先的风骨。
眼见自己的威胁有效,李牧笑着说道:“皇上也不是那无情之人,在辽宁、甘肃等地施行逢五税一,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只要不跟他唱反调,皇上也不愿意哪天朝堂上面突然少了一些忠臣,更不愿意菜市口多了些满地乱滚的人头。哎呀,说这些血淋淋的事儿做什么!咱们还是谈谈北方商会吧。我听说北方商会过段时间会有新的奇特玩意儿售卖。大家若是想着摆在家里图新鲜,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那些官员都知道,现在他们有小辫子在锦衣卫那边,因此格外的老实,对着李牧就是一顿吹捧。
蒋冕说道:“李大学士不愧是当初用奇谋摆平鞑靼的人,又研制出什么来了,可否给本官透透风呀?”
“一些小玩意儿,现在还要保密。不是我不肯给你们说,而是皇上下了封口令,谁要是到处乱传,就乱棍打死。”李牧扯起谎来已经是得心应手。
看着在做的都是朝廷最主要的一些文官,李牧顿时来了主意,“听闻镇国将军府的刘娘娘快要生产了,咱们不如一起写一篇东西吧,进献过去,图个喜庆。”
李牧的这个提议立马就全票通过了。这些文官们要说往外送银子吧,都扣扣索索的,但是写东西这个他们最擅长了。
墨宝也是宝嘛。
这也算是变相的表忠心,只要是写了这个东西,那就表明跟皇帝站在一条战线上面。文人就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东西,明面上不说他们支持皇帝,而是用这种方式。
“咱们抄写《道德经》吧,太后很喜欢的。”李牧想起了当初被留在宫里抄书的经历。
梁储点了点头,“嗯,也好。道德经字数多。我等一人写一部分,正好可以比较一下各自的文笔。”
自古文无第一,这种主观评判的比试,向来都是谁也不服谁。尤其是这些大官,能一路闯过科举,爬到部阁大臣的位子,全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分配好各自要写的部分之后,这个笔走龙蛇一篇行楷,那个就飞扬跋扈一篇草书。
李牧撒了欢的开始写了起来,他每一行都换一种字体。隶行楷草,只要是自己所掌握的,全都显摆出来,丝毫不藏着掖着。众人见他如此,也纷纷拿出看家的本事,怎么也不能落了下风。兴许太后一高兴,就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杨一清写的是行书,最先写完。他来到李牧这边,“行啊,没想到你小子够可以的。这一手字,要我说,鼎甲之才。”
“嘿嘿,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李牧本想说爷爷来着,可是李老头已经故去,他有些失落。
杨一清说道:“你还当真了啊?我就是说着玩的。年轻人,须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学海无涯,你以后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尽管在心里对李牧这一手字很是欣赏,但他此时绝对是要嘴硬的。
最后,大家比较一番之后,也没分出个高下来。将这些篇章组合起来之后,装订成了一本厚厚的册子。由李牧和梁储去进献给太后和皇上。现在估计也就他俩能进得到镇国将军府里面。
自打前一阵子皇帝去江南游玩,镇国将军府除了李东阳之外,还没有进过其他官员。甭说是官员了,什么国公爷、国舅爷,通通不好使,全都拦在门外,一律不让进去。说是为了保护刘娘娘。
那些官员围住李牧,再三叮嘱他,别忘了今年北方商会扩股的时候给他们留点股份。人嘛,在没有高尚情操的状况下,都是利益驱动的。
在镇国将军府门口,梁储竟然也被拦下了,任由李牧怎么去说,守卫就是不让进。
“大学士,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太后下过命令,除了您之外,所有的官员一律不准入内。”
梁储也知道此事强求不得,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递给李牧,“这本你拿着,替我递给太后。”
李牧看也没看,直接将那本奏折塞进了厚厚的《道德经》册子里面。估计又是什么朝堂上的鸡毛蒜皮事情,李牧懒得去管。
太后见到李牧走进来,说道:“别行礼了,这里又不是皇宫,你来这里无需行礼。手里拿的什么呀?”
“回太后的话,这是诸位大臣抄写的《道德经》,给刘娘娘祈福并恭祝您万寿无疆。”
太后接过那本《道德经》,翻看了起来,“字写得都不错,看来你们是用心了。还别说,你的字啊,哀家看着格外顺眼。”
“多谢太后夸奖。”
翻了没几页,太后就发现了里面夹带的那本奏折,“怎么这里面还一本奏折呀?”
“啊?这是内阁大学士梁储的奏折,他被拦在了外面,所以托我把这个带了进来。”
“下不为例。”太后说完就拿起那本奏折开始翻看,“嗯,梁卿家一番苦心哀家甚是认同。你出去后转告他,这件事情哀家准了。”
李牧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他也不敢去问,但传个话还是没问题的。
太后继续说道:“刘妃算算日子,也快生产了吧,最近有什么良辰吉日吗?”
“太后,还早呢,这才过去几个月啊。等到中秋时分,那时候良辰吉日格外多。”
“行啦,你们办事严密着点,不能让外人挑出一丝不合理的地方来。”
“李牧明白!”
李牧在心里很是清楚,这件事情万一泄露出去,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他准备等江彬回来便好好安排一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