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做声,斜倚着坐在椅子上用手撑住脑袋,听着赵邦接下来要禀告的事情,一副强忍住耐心的模样。
赵邦开始叙述起这件事,“臣昨日回府便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之事涉及到后宫内事。”他顿了顿,“以及......大王的孩子。”
听到孩子二字,大王才稍微有些动静,赵邦继续说道,“臣看完这封信之后,认为必须要禀告给大王您。”
大王坐直了身子,好奇地说道,“把信拿上来。”
赵邦恭敬的把信完整的递到大王手里,大王默默的看着,半晌后问道,“这是何人所写?为何又给了将军府?”
赵邦回答道,“臣不知是何人所写,可能是想让臣协助大王查清此事,才将这封信寄到将军府,为的也是不打草惊蛇。”
大王又问,“这是什么?”大王手中拿着那几张抄下来的药方。
赵邦说道,“这是信中提到的药方,大王如果觉得有疑,不如提太医院的卷宗前来对比。”
突然看到这样一封信,似乎大王心中有很多的疑虑,以及不相信,问道,“赵邦,这件事你如何看?”
赵邦沉着的回道,“臣认为,有关大王的子嗣,还是严查的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提到孩子,大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也不再多虑,吩咐门外的公公道,“把太医总管叫来,还有信中提到的卷宗也一并带来。”
殿内依旧只剩大王和赵邦两人,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不便于张扬,太医总管是个说实话的人,也不会包藏任何人,并且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当他听到大王宣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带上卷宗去到主殿,在他进去后,殿门又关了起来,大王把匿名信给他看了,太医总管故意显出震惊之色,跪在地上说道,“大王,这件事老臣不知啊!居然让手下的人做出此等事,老臣罪该万死啊。”
大王对这个老太医也算是敬重,说道,“总管大人,你先起来,寡人叫你来不是治你的罪,只是想让你看看是否属实,让你带的卷宗,你带了吗?真是如此?”大王一口气说出所有的疑问。
太医总管接过那几张药方,面色一震,惊恐的和大王说道,“这药方确实有问题,还是很大的问题,这‘蒲黄’不应该出现在安胎药中,轻则大出血早产,重则不足月就流产啊!”
大王一听瞬间就怒了,手掌捏成拳重重砸在椅子的扶手上。
太医总管把那些药方翻到对应的卷宗上,再呈给大王,大王对比了三份药方,就不想再看了。
此刻的大王怒气冲天,甚至可以看到太阳穴暴起的血管,怒道,“这个郭太医,居然敢毒害寡人的孩子,不杀他十次百次都难解寡人心中之恨!”
赵邦看到大王这个样子,开始说好话,劝道,“大王息怒,光凭郭太医一人可能也没这个胆,恐怕他身后是受了谁的指使。”
大王一听更是暴跳如雷,“难不成还反了她们了?”随后大王招来身边得力的几个公公,说道,“把郭太医带上来!”
这些公公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大王此刻的反应,便知此事不简单,不一会就把在地牢里正在实验毒死老鼠和蜚蠊药的郭太医架了来,丢在大殿的地上,押住他。
大王把那几个药方和卷宗丢在他的面前,喝道,“你自己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郭太医被押住了双手,没办法拿起地上的卷宗,但是看到那几张抄下来的药方时,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瘫软坐在地上,连求饶都忘了。
大王说道,“你是自己招,还是打到你招?”
郭太医依旧没有说话,抬起头去看时,看到站在一旁的太医总管还怔了怔,随后他笑了起来,像发疯了一般,“哈哈哈!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啊!”
这时在一旁的赵邦开口道,“郭太医,如果你是受人指使,只要你说出来,大王可以饶你一死。”
郭太医根本不以为意,自嘲道,“饶我一死?可能吗?”
赵邦看他这副样子,根本不想供出背后的主,不由的讽刺道,“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临死了也要护着主啊?”
郭太医不觉得羞耻,反而是像在夸奖他一般,骄傲的说,“当然忠心了,你是不知道这十年来,我受了多少好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天经地义。”
太医总管怒道,“好一个天经地义,你忘了你是个医者吗?”
这样一批评郭太医更是理直气壮,“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个医者,十年前我刚进太医院,你给我过我好脸色吗?为什么其他人医术没我好,都可以得到提拔,我呢?”
太医总管被气到激烈的咳了起来,说道,“行医是一件严肃的事情,难道我应该日日和你们嬉皮笑脸吗?再说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医术好?看不到别人的优点不说,不脚踏实地研究医术不说,竟然动了杀心,枉为医者!”
太医总管咳得更加厉害,但还是强撑着把话说完,“身为医者,最该医治的是你自己!”
大王看太医总管这个样子,也不便再待着这里,吩咐人将太医总管送回去,让他好生休息。
太医总管临走前说道,“以往我对你们太过信任,才导致这十年来发生的事情,日后我定更加严格,你们的药方我当事必躬亲的检查!”这段话即是说给大王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说完行了礼便回去了。
郭太医还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在他看来被发现了也就是要死的人了,又何必挣扎,他倒是临危不惧,可是赵邦却心痒痒的想找出这身后之人。
于是附在大王耳边悄声说道,“禀大王,郭太医似乎不愿意说出指使的人,不如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看看有哪些人会来,她们知道郭太医被抓,自然心虚。”
之后大王便把郭太医提到门外去了,还让太监宫女们到宫内到处传播这件事,默默的等着看会有谁上钩。
不出赵邦所料,如果郭太医受命于紫妃,那么她的堂姐一定会保住这个妹妹。
果然来的第一个人是袁贵嫔,只是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妃子,估计是被她撺掇来的,没多久居然大公主也来了。
赵访虹知道赵邦也在,所以才来的,一来就迎上去先是问了大王的好,然后站在赵邦身边夸赞道,“这件事多亏了表哥啊。”见赵邦没有搭理她,又只好闭嘴,站在一旁看着。
该来的人都来了,郭太医还是一副将死的表情,大王威胁道,“郭太医还不愿意说吗?还是要等着用刑?”
谁知这郭太医呛了一句,说道,“大王尽管对小人用刑吧。”
大王气的差点就起身冲过去一刀捅了他,这时刚好看到前方款款走来一个女子,大王见到她心情便也好了许多。
她手中拿着一个团扇,走到大王身后时轻轻给大王扇着风,糯声道,“大王别被这些人气坏了身子。”大王听着抓起她的手握住。
赵邦记得这个人,上次风筝事件的时候,这个女子也在,正是站在大王身后的那位年轻女子。
其他妃子看到她,都露出明显的妒忌之色,但还是不得不向她行礼道,“参见彦贵姬,娘娘安好。”
这位叫彦贵姬的妃子,对她们笑了笑当做回礼,这位妃子刚入宫不久,姿色非常,大王甚是宠爱,可以说是独宠,但这么长时间也不曾见她为大王怀上一儿半女,而且她自己也并不着急。
后宫中的女人没有谁不妒忌她,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这么久都下不出蛋,也就在茶余饭后嘲笑一下,获得心中的安慰。
这位彦贵姬性格是非常的好,也从不因为这些事生气,总是一副微笑的样子,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她是不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美人,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她不再说话,依旧像上次那样,站在大王身后看着这场新的戏。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么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大王说道,“带走,去地牢,上刑!”
郭太医依旧被架了起来带走,当他去到地牢的时候,不像一开始那样镇静了,紫妃看到他被带进来,讶异的扒着栏杆往外看,郭太医和她对视了一眼,显得有些慌了。
就这一眼,不止紫妃心虚了,袁贵嫔也心虚了。
当大王绕着地牢看了一圈,看着那些刑具都觉得不太足够让郭太医开口,随即开口说道,“既然郭太医不愿意说,那就直接上劓刑!”
郭太医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一路上也不挣扎反抗,听到这句话时,像是爆发般的使出十足的力气挣脱,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吓得直说,“大王你直接杀了我吧!”
大王则说道,“岂能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大王的吩咐一下,地牢里的狱卒就拿着一把匕首向着郭太医走了过来。
没想到这郭太医刚刚还镇定得不行,此时已经崩溃般的哭了起来,说道,“大王饶命,我说!我说!”
就在此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郭太医供出背后之人,只见郭太医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周围,将要开口,袁贵嫔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夺过狱卒手中的匕首,一刀致命,正好捅在郭太医的胸口。
郭太医低头看了看那把已经全部埋入自己胸膛的匕首,又抬起头看了看袁贵嫔,露出一个解脱的表情,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染红了他的衣裳,就连袁贵嫔的裙摆也染上了鲜血。